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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小和尚去洗头 > 第一百零五章:有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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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诊完脉,荷举开始给燕绥扎针的时候,燕绥觉得背后直冒凉气。

    他试探地道:“荷举,我能跟你商量个事不?”

    荷举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燕绥道:“你能不能把你养的小狗带过来,你先在它身上试过针了,再往我身上扎。”

    “为什么?”

    燕绥苦笑道:“你在扎针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你的手一直在抖。”

    荷举呆了一下,随即道:“我怎么会知道啊,反正扎在你身上,又不是往我身上扎的。”

    这说话间,荷举又扎下去一针,这一针又快又狠又准,倒是一点也不抖。

    燕绥立即哀嚎起来:“姑奶奶,大小姐!我求求您了,你还是抖着扎吧,这样子谁能承受得起!”

    荷举收好了针,抿嘴一笑:“但是刚才那已经是最后一针了,已经全部扎完了,莫非你是嫌不够,还想再加上几针?”

    燕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您勒!”

    荷举也不理他了,专心收拾自己的药箱。

    燕绥把自己的外衣穿好,一边穿一边叹气,“荷举,我发现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觉得就挺爱闹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杀手了?”

    荷举转头瞪了他一眼,手指尖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根闪着光芒的银针,眼看着就要扎入自己皮肤里了。

    燕绥害怕这惹恼了她,又要让自己受罪去试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急忙举手投降道:“不不不,说错话了,是好大夫,好大夫!神医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听他这样说,荷举才把手里的银针重新收回到药箱里。

    与此同时,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燕绥也长长地呼了口气。

    荷举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燕绥像往常一样吩咐高平送客。

    等到她走了,高平才道:“少主,你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起疑?”

    半天燕绥没有回答他,他接着问道:“姜荷举出了这种事,谢老爷也太偏爱大少爷了吧,竟然会把她一直留在府里。”

    燕绥忽然问他:“如果要是你被人这样侮辱,你会什么样?”

    “什么?”高平愣道。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周围的人这样子往死里辱骂,估计这种事常有,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去说什么,要不是我今天碰上了,说不定她天天要遭受这种攻击。”

    “不过这些人确实是不积口德,实在是不应该乱讲这些话……”

    高平迟疑道:“但是少主你这番举动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燕绥挑了挑眉,“如果这是在我府上发生这种事,我也会同样重罚,以人命立威!”

    燕绥接着闭上了眼睛道:“古人说,人言可畏,话里藏刀最是杀人不见血的。你看看从古至今,有多少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贞洁烈女,有的人更是可怜,就算是死了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话,只能助长那些长舌妇的嚣张气焰。像是荷举遇到这种事,如果今天不采取手段立威,那些人迟早要把她逼上绝路。”

    “荷举姑娘屡次救你,你心里对她自是不一般,可是她肯定自身也有问题吧,不然怎么一个府里就没人说她好呢?”高平说道。

    “行了!”燕绥出口制止他再谈这个问题。

    因了那件事,谢府上下再也没人敢暗地里说荷举的不是了,平日里遇见更是像避鬼一样躲避她。

    荷举在谢府里是越来越深居简出,不想再招惹事情。

    她正独自拿着从谢府书库里找来的医术准备回房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唤道:“姜荷举!”

    她吓了一跳,赶紧侧头望去,就见着燕绥轻袍缓带,慢慢地向着她踱步过来。

    见着他身边这次没跟着高平,荷举奇道:“你的那个跟屁虫呢?”

    燕绥笑着看向她,眼神明亮,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人是受了什么打击,到这儿犯病来了。

    结果下面的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如雷劈,燕绥一字一句道:“那天我确实是去了那密室,也看见了你。”

    荷举登时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地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了燕绥的俊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爽利。

    燕绥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幽怨地道:“喂,我好歹还是病人啊,你就这样对我,万一我病复发了,怎么办?”

    荷举没空去想这些,脑子里立马充斥着的就是那天在密室里的尴尬场景,还有再一联想到燕绥明明受伤了那么长时间,宁可自己一直撑着也不来找她医治,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有鬼没脸来。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看着燕绥咬牙切齿,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欺负我……”

    燕绥这次反常地没有反驳回去,而是面带愧怍地低下头去道:“是的,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一耳光。”

    荷举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转念一想,当时是特殊情况,燕绥的的确确是好心想要去救她,谁知那灵风童子那么卑鄙地下药,他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是身不由己,算下来也不能怪他,心里就算是再难受,也不能因为这一刀砍了他吧。

    更何况,他看样子就来历不凡,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就对他做什么,弄得不好反而自己小命难保。

    这时候,百感交集,她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眼圈红红的,就快要哭出来了,一把撞开他,就想要赶紧回到自己屋里去。

    这是,只听见燕绥在她背后念道:“风池穴,人中穴,百会穴,太阳穴……这个顺序我没记错吧,后来我是清醒多了,但是再也没有力气带你出去了,就只好把你丢在了山林里,一个人跑走了……”

    荷举眼睛一下子睁大,回过头来。

    刚才燕绥念着的正是那天她为了克制药性用簪子刺穴,以此来让自己清醒的穴位顺序。她真是没想到,这燕绥果然了得,当时已经被毒药迷惑了心智,还能有这般自制力把自己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这样照做把自己也扎一遍。

    她不自觉地又走回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你是……真的……没有……”

    燕绥又露出了与平时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反正,我后来就走了,但是那些后来救你走的人,到底有没有欺负你,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当时谢梦渔,崔复临他们带了那么多人,肯定是不会欺负她的。再说那时候她一副狼狈的模样,那些人一到只消看一眼,就肯定以为自己已经被蹂躏了。

    荷举又想起来问道:“那这么说来,你那时候不就已经受伤了吗?你中的毒是因为救我?”

    燕绥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中毒那是我回去之后的事了,确实是实话。”

    “那……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呢?”

    燕绥伸手摸了摸脑袋,嗓子里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我这不……没好意思嘛……毕竟……当时那种情况……”

    荷举半信半疑,仍旧还是吞吞吐吐地继续问道:“那……那为什么……后来说我……裙子上都是血……”

    她一说完最后一个字,脸被涨得通红。

    燕绥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她一说完,还没回答就笑得前仰后合了,“那个半人半鬼的怪物被我刺激在你身上,难道没有血吗?”

    “你……你……你……你无耻恶心……”荷举一听完就跳了起来,对着燕绥一阵乱骂。

    在回过头来的时候,人已经飞快地跑走了,估计是要回房躲着了。

    她跑起来扬起的发丝之下,都可以看得见连脖子都是红红的。

    燕绥站在原地想着刚才的情景,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白露骨了,小姑娘接受不了?但是一想起来荷举羞红脸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禁不住大笑起来。

    这小姑娘,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情绪吧?

    他本来是想一直瞒着不说的,但是荷举心里一直对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偏偏心里又在意的很,若是哪一天她真的听信了那些嚼舌根的话,以为自己以前真的受人蹂躏过,只怕心里会憋屈难受死的,那倒还不如说开来,解了她的这个疑问,心里好受一点。

    他在这谢府里住了几天,也渐渐看出来一点端倪。

    她是个孤女,无依无靠的,幸亏是有静修才能在这里有一方生活的屋檐,看起来其实她在这里呆着并不如意,并不开心,要是没有静修的关系和维护在,定然是待不下去的,没等她自己收拾包袱,估计就被人扫地出门了。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荷举和静修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小暧昧。可是静修现在说到底还是个在庙堂礼佛的和尚,只要是没还俗一天,就跟她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一天还俗了,指不定两人还会受到多大的阻拦,荷举这样倾心相伴,生怕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她。

    若是静修心里也有她,可是以他的个性,周围有这么多看不见的明枪暗箭,他又不精于世故,怎么应付的过来,多半也是自顾不暇,这样怎么还在这种境地中能护得住她呢?

    燕绥深深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时候把她带回到北疆,让她在自己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才是对她最安稳的法子。

    燕绥一边往回走,一边在想,自己要是刚才告诉她,他又没说实话。那通往密室的路上机关重重,自己在找到她的时候,一身功力就已经折损得差不多了,后来又刺了身体各大穴来保持清醒,就更没什么力气了,他是为了要把她带出去后来才中了机关里的暗器,她听了会不会很感动,然后为他动心?

    他想了一会,既然都没说,还纠结个什么劲,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叹息着摇了摇头,慢慢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

    若是因此,让人家怀着感恩之情跟了自己,这不是他燕绥真正想要的。

    更何况,他也害怕,就算是得到了她,日后他怕自己辜负了。

    也是,在她的眼里,只怕是让自己陪着她,她都不情愿,也就更不可能对自己托付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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