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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举大吃一惊,低头,看到的真是静修清澈的眼眸。
虽然还略带着点初醒时的懵懂,但依旧是很清明的,就像是一泓藏在山间的清泉,看他醒来,荷举不敢耽搁喂她服了药,之后就紧接着问他的身体状况。
“你还能走吗?”荷举踌躇着问了出来,她知道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那就真的离不开这里了。
她看着静修一直在努力地站起来,奈何可能真是病势加重,他支撑得很艰难,荷举无奈,只得弯下腰来想要把他扶起来,然而她这一用力,不仅肩膀处重新包扎过的伤口裂开来,再一次渗出血来,而她的右腿更是一阵剧痛,“扑”地一下跌倒在地上,而刚被她扶起来半边身子的静修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静修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痛楚,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儿?”
荷举低着头,等到身上各处的疼痛缓解一点了,才抬起头看着静修笑笑道:“我没事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伤势也清楚静修的情况,再这么在这深山老林里困着不是事,要早点到城镇说不定还会有救。
她冒着雨在岩洞的外面,找了许多结实的藤条,做了个比较简易的藤架,让静修可以躺在上面。出山的路很不顺畅,有点地方就连荷举做的藤架都没有办法通过,荷举只有靠半拖半驼才能勉强把静修弄过去,到最后就连藤架也只有放弃了。
不管是怎样的艰难,姜荷举还是咬着牙支撑,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林的边缘,可是前后又足足消耗了两天。
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荷举最后强撑着的一丝气力也用光了,她闭了闭眼,淡淡道:“终于要出来了。”
静修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也知道她到底是付出了多少,原本清秀的脸庞上全是污渍,身上的衣服也是看不清颜色,被撕得乱七八糟,而肩膀和腿上的伤口也是反反复复地被撕裂开来。
他唇角闪过一抹苦涩,随即便被坚定所替代,他知道荷举为他所付出良多,此时他没有办法承诺些什么,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好了,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歇一会吧。”两人靠在岩石旁边,荷举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虚弱地说道。
静修沉默地看着她,扶正了她的身子,重新细致地帮她把伤口包扎好。随后,两人随便弄了点山果吃,便又接着赶路。
原本荷举以为没有多长时间便能下山,却没想到那通往的根本就不是山下,而是一片奇怪的荒地。
那地方因为掩映在周围高大的树木中,除非走近,否则根本发现不了。那地方寸草不生,奇怪地摆布着一些石头。
“这是哪儿啊?”她边走边疑惑,感觉像是又陷入了一个未知的危险境地之中,可是前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虽然心里没有底,但她和静修还是硬着头皮往那地方而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心里那么害怕,充满着疑问,但是做起来却是毫不勉强,究其原因,估计还是源于内心那份坚定的信念。荷举一想到努力这么多,无论如何,也要和静修继续走下去,哪怕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到了那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溪,荷举很快地过去洗了洗手,又将包扎在自己伤口处的布条取下来,清洗了一下伤口,看着血肉翻出来她也面不改色,又从身上拿出来一路上寻找到的止血的药草,她嚼碎了吐在伤口上,又把布条缠在了上面,确定缠得结实了,才起身。
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她站在起来的时候一阵晕眩袭过来,她身体晃了晃,不得已又重新蹲了下去,俯下身子喝了几口水再慢慢地站起来,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刚好静修也坐下来休息,荷举便趁势洗了洗脸,这么多天下来脸上的污渍都被洗去,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净,而被水沾湿的头发静静地贴在荷举的脸庞,再加上淡淡的眉眼,静修也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她。
荷举感受到了目光,面露疑惑地望着他,同时也有着羞赧,于是就是那一低头的眼神直直地撞进了静修的心中,让他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休息好了,两人接着赶路,如今的天空湛蓝,没有再下雨了,这是到目前为止最让人觉得快心的一件事。
当踏入到那片平地上时,走到近处才发现奇怪的石头真的都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的,就像是一个石头阵。因为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荷举也只敢在附近转转看看情况,不敢贸然进入到石阵里面。
她觉得自己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周遭的环境莫名给她一种压迫感,幸好身边还有静修在,这让她感觉到心安,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
砰……
不知道怎么脚一踢,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荷举的眉头皱了一下,俯下身去看,不料脚似乎是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竟然还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就像是秋天的落叶似的。
等到她用手把地面上的那些掩盖着的东西弄开时,在灰暗的光线中看出来那是一堆白骨。
她立刻就怔住了,告诉静修,这里有死人。饶是荷举平日里胆子再大,冷不惊看到这白骨森森,心神也被震慑住了,心底里直冒寒气。
她甚至都不敢再走了,莫名其妙闯入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打开来地图,也是一筹莫展,因为俱空给她画的图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
她越走就越觉得不安,甚至耳边的风声里都感觉掺杂了点别的什么东西。而且越走越奇怪,当她和静修第三次走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问题的所在了,也不得不先停下来。
“我们走不出去了。”荷举低声如是对静修说到。
静修心里也是非常的疑惑,他知道此时荷举的心神已经很不定了,他留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淡淡的道:“我们往回走试试。”
荷举应了一声,正要和静修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来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怪石上刻下来一个标记,然后才跟着走。
结果还是毫无意外地,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又回到了原地。荷举看着当时画下来的那个记号,心里满是懊恼,早知道就不进这个地方了,现在就像是跟撞了鬼似的。
她心有不甘,于是再一次选了条别的路径继续走,人走的精疲力竭,结果还是照样回到了原地。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荷举有点丧气地问。
静修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低着头道:“也许吧。”
之后两人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没有再说话,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偶尔刮来一阵大风。不知何时,静修又感觉到一双手从背后揽了过来,就如同在岩洞里的那一夜,为他抵去了很多的寒意。其实按他的性格,他很不喜欢别人这么做的,以前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可现在他静静地看着那双揽住他肩膀的手。
这双原本秀丽修长的手上,现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除了从外形上还能看得出来往日的样子,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可是,就是这双手的主人,凭借着瘦弱的身躯,带他翻山越岭,让他几乎是完好无损地来到了这里。
忽然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出没的悉悉率率的声音,一下子把两个人给惊醒了。
然后就是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向他们跑过来,姜荷举慢慢地转过头来冷眼打量着声音的来源。
“这是哪里的怪物?”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道。
那个人乍一眼看上去很矮,背是弯曲着的,骨架很大,荷举觉得他要是能把背挺直了,那高度大概是跟正常男人差不多的。那个人身上披着一些布条,已经不能说那是衣服了,发须纠缠在一起,长到可以拖地。
将他称之为人,都觉得不恰当。看样子,估计是呆在这里很久了,兴许是个活在这深山老林里的野人。
那人慢慢地向他们两个走近,每走进一步,他身上带着的那种腐臭味就加重一点,让荷举实在是难受地作呕。
那人走近,什么话也没说,就拉起静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荷举大惊失色,冲着他直嚷嚷,他也是置若罔闻。
而这野人似乎力气大得很,怎么挣脱也没有办法,荷举于是无奈也只能跟着一起走。后来,也实在不想白费力气了,索性甚至还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因为那野人身上的味道让她实在是忍受不来。
可是很奇怪的是,明明走的那条路,她刚刚和静修已经走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重新又回到了远点。但这次那野人带着他们,在石阵里七拐八拐之后,竟然没有像他们那样回到远处。
荷举走着眼前一亮,以为这个人可以带着他们走出去,但是她这个想法被很快打破了。
那野人只是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棚子,是很简陋的住处,有一些食物和水,看这样子不用问就知道了,这一定就是那野人的住处。
一进到棚子里,荷举二话不说就近把一个竹筒的塞子打开来,灌了好几口水在嘴里,又问问静修需不需要,等到嗓子稍微好一点了,她讨好地望着那野人问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啊?”
那野人看着她,就是突然咧着嘴笑,之后拼命地摇头,“出不去,出不去,在这里,就永远出不去了……”
他突然就蹲下来了,那么大的骨架子蹲下去显得滑稽而又笨拙,他喊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出不去的,来了这里的人,谁都别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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