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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回去吧。”他对荷举说道,她能隐隐明白这是静修对她的耐心到了尽头。
荷举心里一紧,心想着大概是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吧。如此想着,脚步却不停,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便往外而去。
“等一下。”静修突然喝道,而后一步向前,从袖子里掏出来荷举给她的那个荷包,冷笑一声,将它扔在荷举的身上,“还给你。”
荷举拿起那荷包看了看,笑道:“既然不要了,还留着它干嘛。”说着,随手就将那荷包丢进了旁边的炭盆里,转眼之间就燃成了一团明火。荷举看着那炭盆,淡淡道:“这样的东西既然用不着,以后就不做了。”
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自己真是多事,干嘛要和小和尚怄气呢,他正在气头上,而且什么也不知道,你还这样。就算是他不要了,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烧掉了也太可惜了,她自己还可以留着呢。
也许是在看到那荷包掉进炭盆里的那一刻,静修心里头堵着的那口气也愈发的强烈起来,倒腾地人心口疼痛欲裂,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狠狠地发泄出来。
“滚!”静修的眼神冷如寒冰,“不要让我在看到你!”静修指着门厉声道,语罢不再转身看她,谁都不知道,他的脸上似乎又冰凉的液体滑落。
荷举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之下还笑得出来,可是她确实是笑了,她往回走的时候,眼前黑了黑,顿了一会才勉强能够支撑住身子不倒。奇怪的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里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又多么的难过,只是浑身的力气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软绵绵的,每走一步就像是踏在棉花上一样。
门外面的风兜头兜脑,不留一丝情面地刮过来,迷得荷举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的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两把,直到使劲睁大眼睛也没看见什么,于是闭上眼,由着意识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头一阵一阵地抽痛,让人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安稳。有光映照在自己的眼皮上,昏黄昏黄的,明暗不可见。耳朵旁边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却听不清楚。直到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在滑过额角之后引起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全身不由得一颤,荷举才猛然睁开眼。
出乎意料的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何愿久那张笑嘻嘻的脸。看到她醒过来了,小久也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着的瓶子。方才因为失手,多倒了一些药液在她的脸上,那个药对于擦破皮的皮肤效果作用的有多强烈,他是清楚的。
但是尴尬也不过就是一会的事情,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低声道:“你就在房里歇歇吧,也就被到处走动了。”
按理看到荷举醒过来了,他也该离开了,却迟疑了一下,说道:“荷举,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凡事无非就是一个忍字……”
说到这里,他也就停下了,留下药瓶转身走了。
荷举的目光随着他略显清瘦的身影,知道他走出房门,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落向屋中已经斑驳的房梁。
回想着何愿久的话,荷举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知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她也知道,想要让静修接受自己,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就是觉得静修他眼中的冷漠,于她而言,比宝剑还锋利,冻得她再也回不过暖来,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她把他放在了心上。
她躺着深深地喘息了两口,然后蓦地起身。大约是起的太急,体内气血尚亏,令她的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没再次倒下去。
她抓紧盖在身上的被子,稳了稳身形,然后掀被下榻。
决定离开这里了!
此时的荷举,眸色坚定而清明。即便是自己再爱他,可是得不到接受,得不到原谅,自己也是人,也是有尊严的,决计是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的。她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却不能为了那卑微的爱让自己失去最后的自尊。
在他病重垂危的时候,她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一辈子。但是如今,却是再也不会去想。当看到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自己用心缝出来的荷包被扔进火种,她便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本就不善女工,做荷包是第一次,现在倒好,断了念想。
当大火燃尽了大悲寺,俱空师傅消失之后,回到谢府来,荷举虽然也隐隐有点明白,只是自己喜欢了也没有办法,可是那样子不顾尊严地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是白眼。痛彻心扉的同时,才知道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了。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傻呆呆地留在这里,那她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圣人了。
如此决定好了,收拾好自己的一些东西,她失落的同时,心也宽了几分。
次日一早,荷举裹上一袭棉衣,正大光明地从侧门走了出去。自然也不会有人问她去哪里,一路通行,毫无阻碍。
一出谢府之后,荷举便直奔车马行。奈何囊中羞涩,雇不到人赶车,她只能直接买下来一马一车,自己来赶。
早在车马行的时候,荷举就问清楚了路线,这一路上疾驰,身上带着足够的干粮和一些药物。兴许是太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了,她原本还有些不安,此时便全部消散了。
微微一笑,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了响亮的啪嗒声,虽然没有抽到马身上,但是仍让它跑得更快了一些。
最开始她一直是沿着官道走,走了几天之后,遇到岔道,便转了进去。
最初离开的紧张完完全全消失了,再加上在路上,想着自己到达之后的情景,荷举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静修会怎么样,估计会很高兴吧,那么碍眼的仇人终于走了,想来也是不会来追的。
不过走就要走得彻底,虽然知道静修是肯定不会来追的,荷举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有再走官道了,而是往山里荒僻出走,就算是多绕上几百里的原路,也是值得的。
正午的时候,她在一处不算小的村落里歇脚,喂好了马儿,又买了些吃的存着,问清了路途之后,便接着赶路。晚上是在一处小镇上歇脚的,如此走上了许多日,荷举才慢慢将行程速度放缓下来,开始按照原来的线路往锦里镇而去。
而当静修在屋里看书的时候,眼角余光瞟到了站在门外躲躲闪闪不敢进来的小久的身影,眉头皱了一下,“什么事?”
小久见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不由得也松了口气,进来之后将荷举留在桌上的信双手呈上。
静修不解地看了他显得有点紧张的神色,从信封里抽出内页,发现不过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
“是荷举姑娘走了。”小久道。
静修捏着纸的手,微微一顿,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放下了纸,“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小久摇摇头,不知怎么的静修一下子大怒起来,一把将信封和信纸揉成一团,砸进了炭火里,那炭火就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倏忽燃得又明又旺。
何愿久垂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心里却也在担心着她,心想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弄成这样呢。
静修咬牙道:“备马。”
盛怒中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一封空白的信,又这样火急火燎地去找人。想要压住自己心里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恐慌,努力保持冷静,但是,他做不到了。
他知道荷举是心里傲气之人,既然一走了之,是就不打算再出现了。
那个人在做了这种狠毒的事情之后,还想着一走了之……气急攻心的静修,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自己心中他把荷举放在了一个何等重要的位置上。
而何愿久看他这样,也不敢闲着,赶紧下去做他吩咐的一堆事情。
静修冷沉着眼,自己骑着马自西城而出,顺着官道急追。
一通疾驰之后,让他沸腾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一边策马不停,一边想着这周围的城镇,她能去的地方没有什么,除了呆在广陵府,她呆过的地方就只有蒲山镇和锦里镇了。
蒲山镇有她曾经认识的人,想必是不会再回去的,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锦里镇,无论今日要去哪里,她肯定会道哪里去看看,说不定还会去找神医拜师。记得,她以前好像说过的,要找神医切磋切磋。
可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
静修快马加鞭地赶了两天的时间,沿路一直询问,说是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心下明白了,她真的是存心躲着,所以并没有走官道。
不过这样也好,走别的路花费的时间多,官道快,再赶个几日说不定能比她提前到锦里镇,留在那里等着也不错。
等到静修到锦里镇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了。
首先便找去了神医的住处,可惜未果。
那郎中看着静修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想起来几日前荷举坐在这里跟自己闲聊时,看着窗外的神色,隐隐的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感觉是何其的相似,明明互相牵挂着,还要这样折磨。
走在陌生的小镇上,荷举也不由得茫然起来,她之前所有活着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在蒲山镇长大,之后遇到了静修,就一直在围着他转。想起来如此种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得不去做的,从来没有给过她足够的选择的余地。如今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没有人再去强迫她做什么事,在这突然摆在自己面前的自由之前,她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想去的地方不能去,最想见的人不能见。
于是她只能在这里茫然地流浪着,看过山,渡过河,穿过一条条的街道,如同一缕幽魂一般无处着落。
直到某一天,她走着走着,一下子发现周围的景物有些熟悉,寻路走了一段时间,赫然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白水村。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似乎自己的脚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慢慢地走向那几间自己曾经住过的茅草屋。
路上走着遇到了村子里的人,面对着他们惊讶的目光,和时不时的询问,荷举都无话可答,只能都以微笑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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