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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源此时也没有了最初抱她时候的尴尬，自然也就不怕亮了，将被子扯了下去，愕然见发觉天已经暗下去了，屋子里昏暗静谧，只有她小声的啜泣。
这样，谢道源往后退了一点，拿过帕子来帮她擦眼泪，“好了，你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你说从以前到现在，我什么时候真的不要你了？”
言蹊枕在他的胳膊上，道：“反正你不喜欢我，谢老爷让我走，你都没有出来反对。”
这个时候谢道源自然就不会再瞒她什么了，轻声笑道：“傻子，我就想听听你是如何选择的，就想知道你对我是否依然如……”
原来是为了这个，言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急忙辩解道：“不，我，我是，以为……”
谢道源打断了她：“现在你还哭不哭了，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下次再有什么问题就跟我问清楚，别再自己胡思乱想的，知道了吗？”
昏暗中谢道源的眉眼温柔，声音也是温柔好听的，言蹊抹了抹眼睛，点头道：“知道了。”
“可是，你刚才说的……我……我……我并没有……放火也没有杀人。”一想到这个，言蹊便开始辩解。
她那心急如焚的样子，让谢道源不由得一笑，“我知道，是我错怪你了，可是我还是不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四处找人探访，终于在去年有人说看见师父在外行医，我方知师傅还活着，只是找不到踪迹。只不过，你还记着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言蹊摇了摇头，三年前的事情她一点也不记得了，只是知道有一个符自己一直贴身戴着，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于是从衣服里面摸了摸，掏出来给谢道源看。
他接过来一看，看起来是个虎符，而且看上面的质地花纹，似乎像是北疆之物，想来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要找燕绥来问问了。
谢道源一直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她眼睫扇动，里面蕴含着的都是暖暖的情意。那一瞬间，让他差点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做点什么。
他盯着她还闪烁着泪珠的眼睛，好像心里痒痒的，他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咕噜”一声，不知是谁的独自叫了一下，言蹊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于是谢道源的下巴撞在了她的脑顶上。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坐起来一边背对着她穿鞋一边道：“起来收拾收拾吧，我让厨房端饭过来。”
“你……你一定要记着帮我求情啊！”言蹊焦急地拽住他的胳膊。
“我要是不求情的话，还会给你端饭吃？”谢道源头也不回地道，说完便匆匆离去。
言蹊就呆呆地坐在榻上，眼神略有些茫然地望着门口，望着望着便慢慢地弯了嘴角，看来，这是答应了。
言蹊心花怒放，飞快地穿上鞋子洗脸，然后就端在在桌前等着。她刚准备好，厨房的小丫鬟们便陆续地把饭菜端来了。
“快吃吧。”谢道源果然一便快步回来了，朝着里面唤道。
言蹊这一顿饭低头吃得开心，什么也没想。感觉每样菜都很是可口，也不再想以前那样挑肥拣瘦的。
最后还喝了一大碗汤，谢道源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嘴唇，发现似乎是比平日更加红润了，真的是像樱桃一样喜人。
他看着她，在想着自己一开始要是承认下来也没什么的，他谢道源根本不在乎这种误会，只要还是她就好。
谢道源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很没用。
“爹，你要我做什么？”他看着谢看松，眼神倔强清冷。
“好。”谢看松表面上很平静，“送往京城的那批绸缎已经赶制好了，明日便能装好，你回去收拾收拾，后日就随车队一起进京，顺便巡视一下京城里的铺子。”
“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谢道源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谢看松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凑巧而已，毕竟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
他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了，谁知谢看松又侧过头悠悠地问了一句：“后日你要带他一起去吗？”
“再说。”谢道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谢家在京城有好几家店铺，想来谢道源此次一去除了送货，到了那边估计还有些别的事需要做。既然得到了差事，之后的几天谢道源就跟在父亲的身边看他如何巡视铺子，如何待人接物，如何看货查账。他不想学也就罢了，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努力学好，因此他在外面的时候都认真地听着看着观察着，费了不少的心思，好几次都是回来累得直接就躺在榻上睡着了。
而言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不再送她走了，只是，谢道源要出远门了。要去京城办差，快的话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说别的事情，言蹊也不是很懂，完全就是他说什么便听什么，直到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失望。
大概是，他走了，这里也没什么人喜欢她，她一个人在这里，心里有点慌慌的。
这边言蹊心里开始惴惴的，而谢道源倒是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学的都是到京城里要做的事情，今天他跟一些掌柜还有车队的伙计们打交道。这些日既是伙计，又是日后路上的伙伴，出门在外，全靠互相照应，他必须得打好关系。
事务结束之后，谢道源先让其余人等都回去，自己还要去跟崔复临说一声。
到了府衙，他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后院，见面还没等崔复临说话，自己就先跟他提了明天出发去京城的事情。结果还是换来了崔复临的一顿破口大骂，骂他不仗义，这么大的事情一直到临走前才跟他说。
三言两语之间，崔复临又派小厮去订了广陵府最好的酒席，之后两人便去了那里，吃吃喝喝聊聊，天南海北，一直到晚间，谢道源你才在小久的搀扶下，醉醺醺地回家去了。
小久将他送回了房间，没想到言蹊公子竟是一直等在里面。谢道源满身酒气，言蹊见了，急忙叫小久去厨房拿醒酒汤，自己再打水进去帮他擦脸。
水是温度刚刚好，巾子打湿之后热乎乎的，敷在脸上很是舒服。谢道源小声地嘟哝着几句，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竟是言蹊，他像是刚睡醒似的，目光茫然地看着言蹊，看她神情专注地给他擦脸，看他在灯光下的眉眼温柔。心里某个地方似乎一下子就软的不可思议，恰好她的手还在眼前晃动，谢道源忍不住攥住了那只手，又小又软。
“你？”他醉眼朦胧，孩子一般抱着她的手摸来摸去，言蹊都不能继续帮他擦脸了，不由得小声道。
谢道源慢慢转过头，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言蹊有点奇怪，看来他醉酒的时候可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先去洗一下巾子。”言蹊道，试着往回抽手。
谢道源只是不说话，越攥越紧，最后突然地用力一扯，言蹊就被他拽到了怀里。她突然大吃一惊，手撑着塌要起来，口中嘟囔不清：“荷……荷举……”
言蹊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人推开，等到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谢道源的身影。呆愣了一下，就见身后传过来连续不断的呕吐声，言蹊赶忙过去不轻不重地替他拍着顺气。
他吐个不停，气味很难闻，但是看到他那样的难受，言蹊也莫名跟着难受。
重新回到榻上的时候，谢道源的面色苍白。
言蹊倒了温水让他漱口，接着服侍他更衣洗脸，等忙活完了，小久也把醒酒汤送过来了。
“你喝点吧。”她将碗递给他。
谢道源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想接，身上却没有力气，再加上喝得醉醺醺脑子也不怎么清楚，看着眼前的人，疲倦地道：“你喂我喝。”
这话一说完，不仅是言蹊，就连小久再一次被震惊了，不说言蹊公子是个男人，就是普通的侍女，少爷也从来没有提过这样无理的要求啊。
可是谢道源却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撒娇是小孩子才能做的事，可是他从小被送到了师父身边，无法厚着脸皮跟爹娘撒娇。如今他都为了她去学经商赚钱之法了，让她伺候一会应该不过分吧。
言蹊看着他，他眼神迷离，映着灯光就像是水波一样，实在是让她无法狠心拒绝他的要求，再说了这也是小事。
她没有犹豫，俯身过去，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将碗端着送到他的嘴边上。看见他弯了弯唇角，低下头张口去含碗沿，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却依然都喝了下去。言蹊慢慢往上抬手，他就咕嘟咕嘟都咽了下去，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之后他便歪歪垮垮地靠在床上，一手揉着额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言蹊倒是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喝了这么多酒。
不过，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看来这醒酒汤还挺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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