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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苏轩不停地咳嗽着，唇角，血迹蔓延。
“来人……”苏以倾感觉浑身发冷，她的声音苍白无力，试了好几次，才放了开来。
同时，她也忙不停地小跑到床边，掏出绢子擦拭着苏轩唇边的黑色液体：“爹爹，爹爹你别吓倾儿啊。”
苏选轻咳着，拼命的想要压抑住。咳，咳地肺疼了，可是依旧停不下来，而全身的酸痛感也让他痛苦极了。
安晴栩在苏轩昏迷之后就搬到了他隔壁的房间，所以当苏以倾呼喊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到了屋子里。然，她站在门口，却不敢向前。她看得到屋内的情形，所以她没有勇气。
苏轩望着门口站定的女子，愣了一下，接着低声道：“不……不进……进来……吗……”
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苏以倾原本洁净的绢子已经被血迹湿透，她的眼神也越发凝重起来。
安晴栩怕了，忙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床上还在咳嗽的男人：“轩……不要……不要离开！”
苏轩轻扯起嘴角，伸出手半拥着女子，咳嗽的声音小了许多。他担心，再咳下去，他会让女子更加心神不宁：“我没事。”
好不容易将积蓄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他也轻松了不少。
安晴栩心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她也想相信这句安慰是真实的感受，可她……还是无法让自己不去伤心。
苏以倾默然着退出房间，她不知道他们这样相处的时间还会有多少，似乎，大限到了呢。捂着唇瓣站在门外，她的眼泪低落下来，浑然不觉。原来，她会因为这个男人哭的。曾几何时，她不停地埋怨他的不公，可如今，却都变了。
“倾儿，你爹他……”
“都别进去了。”苏以倾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拦住张望的人们，哽咽着，“让爹爹和娘亲好好说会儿话吧。”
她这样低沉的语调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明白过来以后又觉得难受。众人就这样站在门口，也不去打扰。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地上的雪花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屋内却许久没有动静。
“倾儿，进去看看吧。”楚云熙担忧地说着。
若是其他时候，他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阻拦而不去做什么，可现在的情况不同，生死界限，不管是谁的看法，都比不上他的亲生女儿啊。
苏以倾心里也没有底，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就算他们是对视着，苏轩也应该会咳嗽吧？如果说苏轩是晕过去了，那安晴栩也不应该这样沉默才是。
犹豫了片刻，她无言，脚却向一旁迈出了一步。即使只是那样一小步，也足够表明她的态度了。
楚云熙暗叹了一声，缓缓推开门入内。苏以倾不知道背后的是什么，可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却在瞬间刺痛了她的耳膜。
猛然回首，血泊中的男女如此炫目。
苏以倾颤抖着推开众人，站在血泊之外。那是她无法接近的距离，遥远，却又那么接近。她的眼中落下水珠，滚烫的浸湿皮肤。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久的安静会预示着这些……
“倾儿，别看了。”上官映雪走上前把她楼到了怀里，同时，连她自己也不忍地看向一旁。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这对夫妻一直是持什么态度的，或许都是表面上的和善吧。可现在这一幕，不得不说，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着实感动。殉情，到底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安晴栩做出这样的决定。早在先前，她就预料到了苏轩的逝去，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深埋在女子的怀中，苏以倾感觉呼吸是那么困难，连氧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需要。
黑色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焦距，她轻轻推开来人，勉强地笑着：“我没事了……谢谢姑姑……”
上官映雪想要拍抚她的手蓦地僵硬，没事？呵，这种情况下还能这样说着没事，到底是痛过了心死。苏以倾的强作镇定让她无言以对，更不知，要如何安慰这个抹干眼泪，不哭不闹的孩子。
苏以倾苍白着脸，嘴唇也毫无血色，她下意识地挣脱了身旁伸来的手，望去，竟是楚月。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真的没事。”说罢，她又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恳求道：“姑父，快些把这儿都打理了吧。念念去了那么久，我想，她也快回来了。我不想她看见爹爹和娘亲这般……”
是啊，念念……她快回来了吧？苏以倾咬着牙关，一步步向外走去。说不上是失魂落魄，至少，她还知道痛是什么滋味。
在现代，她也没有接受过大起大落的喜丧之事，到这儿不过数月，能赶上的居然都被她赶上了。是福是祸，谁又说的清楚什么呢？
没有注意到脚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前倾，重重地摔落。苏以倾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手心磨破的皮，忍痛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人倒霉，喝水都能呛死。暗恼着，她苦笑。
“倾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以倾完全没想到，这样的糗事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恍然着背对来人，她兀自摇着头说：“我……没事……”
她急匆匆地说完，可脚刚迈出一步，身子就往前倾去，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
手腕猛地被人一拉，苏以倾只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还好，若是没有着力道，怕是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了吧。
“倾儿。”楚钱花望着她眼角的泪痕，叹息着伸出手轻拭着，“别逞能，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就算是和念儿，也有着天壤之别。或许只是我的错觉，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难受的紧。为什么要这么憋着？”
听到这番话，苏以倾也没了主意。她不认为楚钱花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不，或许她从来没有信任过楚府里的谁。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啊……
“刚才苏叔叔的书信到了，说是还有两天就带着念儿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憔悴得让人怎能不担心？难道你希望等念念回来，知道爹娘去了，又看到你这副样子吗？”楚钱花安慰着，低声喝道，“别忘了，你是苏家人，可也是楚家的一份子。楚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念儿不管，但也不希望你们把痛和伤悲时时刻刻放在脑海。”
苏以倾不知怎么去回应，呵，听着一个实际上比自己将近小了七八岁的孩子说这些大道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她倒不是仇视谁，只是，在这里，她无法去相信谁。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就是作为世界以外的人而存在着，这样的存在让她自己都心里没底。
“念念真的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苏以倾喃喃地问着，她真的很关心苏以念的情况和去向。
一是因为之前的那个梦，让她不安；二来，苏轩和安晴栩的事儿才出来，她只想对着苏以念倾诉。虽说安锦延也算得上是她比较亲近的人了，可先前他们的对话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的。
“嗯，还有两天。”楚钱花扯着嘴角，无奈道。
实际上，苏九弦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不过是为了安慰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儿罢了。要知道，苏九弦向来是神龙不见蛇尾的，要找他，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使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人，可难度系数依旧不减。
苏以倾了然地点了点头，应声道：“谢谢四姐，那倾儿先回去休息了。”
楚钱花看她的精神也不太好，更不好意思再做挽留，而她的初衷又是为了安慰这个孩子，所以也不假思索地便道：“回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告诉月儿好了。那丫头也是天生的热心肠。”
苏以倾听到这番评价，不忍轻笑，的确，楚月的热心她是见识过的，深有体会。心情舒畅了许多，感觉也没有那么憋屈了，她礼貌性地颔首转身离开。
“等一下！”楚钱花突然出声，可看到苏以倾回头，她又皱了皱眉头，摆着手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倾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以倾被她这样一唤一催的，也是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径自离开。
楚钱花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也在矛盾，到底要不要试探她，让她参与经商？唉，如果真能把这丫头拐来，说不定自己能有不少利润呢。而且，爹爹和娘亲想必也会收养她和念念，到时候，对她们自然会更加疼爱，有她在，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纵然这算盘打的再好，楚钱花还是犹犹豫豫的，毕竟这不是小事，更何况中间还掺和着一个北阙。若是她一个人做的这事儿，被发现也就被发现了，大不了她被罚些什么，但北阙一旦牵扯进来，事情就多了。
烦心地揉了揉头发，她步伐凌乱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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