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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一拜，不失礼节。楚云熙哈哈一笑，把她拉到了身边：“楚某这女儿没大没小的，日后还要各位多多担待了。”
“楚老爷这是哪里的话？四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又精明能干，往后谁要是娶了她，那才叫三生有幸呢！”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么来了一句，接下来又是一阵阵的附和。
楚钱花仍旧保持着应有的姿态，笑不露齿。对她来说，这些赞赏早已经失去了意义，从小就在这种甜言蜜语里长大的她，习惯了。
“爹爹，娘亲，女儿先过去了。”楚钱花小声地说罢，见二人都喜上眉梢，这才轻移莲步坐到了角落里的这桌来。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而游移，亦是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角落里的少爷小姐们。心中虽有疑惑，却又不好开口，只得作罢。
楚钱花只手撑着额头，微微蹙了眉头。一边的楚岑溪见状，小声地问道：“四姐，你没事吧？”
楚钱花硬声硬气地应道：“我没事，你们吃着就是，不用管我。”
这般的对话无数次出现在楚府的角落里，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就算她的语气不好，那又能怎样呢？她是楚府里受宠的小姐，她又比他们都会做人。他们只能打落的牙往自己肚子里吞。其实，楚钱花也并非有意，可她想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她不想让她的软弱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坚强才应该是所有人给她的印象。
上官映雪和楚云熙与其他人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开始坐下来吃饭。
苏以倾环顾四周，点了点人数，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侧过头问着：“月儿姐姐，虽然我来府里也有几个月了，可这人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你给我说说，这少爷小姐的，到底有多少人啊？”
楚月闻言，讪讪地凑过来道：“大姐、三姐已经出嫁了，很少回来。大哥前几年出了点事故，亡故了。二哥耐不住性子，从小就喜欢往外跑，现在没人管得住他，也就由着他云游四海去了。二姐和三哥在京都，前阵子写信还说要回来的，可是等到现在也没个音信。剩下的，就都在这儿了。四哥四姐、五哥五姐，还有我这个小七。六哥和六姐是龙凤胎，但是夭折了。我们家的人脉其实很广，加之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有不少表小姐表少爷堂小姐堂少爷的，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暂住。”
“只是暂住吗？”苏以倾喃喃地苦笑，看来，她和念念还是第一对直接在这里扎根的姐妹呢。
“算是吧。”楚月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又坐直了道，“反正府里的人也多，我都不想出去管了。你看，四姐旁边做的那个是五哥。他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个女儿家一样。可是他却活的很自在，想必，现在你过去和他说话，他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嗯。”苏以倾瞄了一眼那个男子，没有一丝的印象。
虽然对楚府的一切都还没有熟悉过来，但她还不至于连见过的人都不知道。想来也正是如楚月所说，那个男子实在太过默然了。
“月儿姐姐，你刚才说，二姐是在京都吗？”苏以念忍不住凑了句嘴好奇地说道，“二姐嫁到京都去了？”
楚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稍稍把椅子挪了挪，靠近这边说道：“二姐的未婚夫暴病去了，其实二姐很温柔，对我们都很好的。可是大家都说二姐克夫，二姐难受了好久。三哥正好要去京都照顾生意，爹爹就让三哥带着二姐一起去，算是散心了。”
封建！迷信！苏以倾在心中暗恼，是命运推开了那个男人，又不是女人的错，干什么一有什么事情就往别人的头上扣？她真心不要接受这种顽固而且没有任何理由的思想。或许生在新时代就是她的幸运，她才不要变得像这些故人一样，永远活在迷茫之中，软弱无力。
“四姐，等会儿这边结束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苏以倾隔着楚月，问向一边的女子。
楚钱花不知怎的，突然犯晕，她也觉得很不舒服。听到苏以倾的问话，她勉强抬起头来笑着回答道：“嗯，记得明天早些起来拜年。”
苏以倾不喜欢这样附和出来的热闹，尤其是这样让人沉闷的大年夜，身边没有她所认为的亲人陪伴。现代的父母、姐姐，会不会担心自己？走过黄泉路的苏轩安晴栩会不会还记得自己？呵，这样的悲哀衬着这喜庆的味道，怎么都是格格不入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无端地攀在别人身上，她要自己面对，可这样的气氛无时不刻地影响着她，让她感到心虚。
一曲高山流水突然传入众人耳内，跌宕起伏，拨动心弦。
“念念。”苏以倾见身侧的人儿眼中放光，便压低了声音唤道，“你知道弹琴的是谁？”
“姐姐不知道？”苏以念讶异地抬眸，却在一瞬间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对哦，姐姐失忆了，应该不记得的……这个是卿欢妹妹在弹琴啊，听说过完年以后她就要去京城了。她可是爹爹这一脉里最让人骄傲的女子了，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很。”
苏以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个女子应该是苏姓吧？至于她怎么会在这里的，苏以倾倒是没有心思再深究下去。怎么样都好，与她无关。
“念念，我看没什么事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你们继续吧……”
“诶？姐姐不守岁了？”
守岁？苏以倾微蹙了眉头，她以前守岁都是一边看眼花一边守岁的，这个想法似乎放在这里不太实际啊。况且，难道要这样闹一晚上吗？
见她不说话，楚月又过来道：“倾儿是不喜欢这里的热闹吧？可以去小楼里和卿欢聊聊啊。她喜静，爹爹和娘亲还是特地把她安排到小楼里的。不过她平时说话的时候真的太少了，我都不适应。”
“月儿姐姐，有谁会适应你这么多话啊？”苏以倾开着玩笑，倒是坚持地站起了身，与楚钱花小声地说了几句便朝着后院走去了。
一瞬间倒是觉得忘了什么的，可一转身却又记不得了。直到她走出去好几步，身后传来喊声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把念念给忘了。
“姐，你也真是的，都不等等我。”苏以念一把挽上女子的手臂，颇为幽怨。
含笑把她轻轻推开了些距离，苏以倾指着长廊外因为被雨水打湿而看似依偎在一起的芭蕉叶说道：“我不就是突然没记起来吗？你看，那芭蕉倒是像你，粘乎乎的。”
“姐，你笑我啊！”苏以念撅起红唇，满不在乎地轻哼，“反正人家不管，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她是少有这么撒娇的，尤其在爹娘走了以后，她一直都保持着乖孩子的形象，这也真是难为她了……
揉了揉她的头发，苏以倾搂住她的肩膀，低声笑道：“知道了，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呀。”
雨季的话都变得凄凉了，无力，很多事情是她们所不能决定的。可如今，她们也必须要承受下去啊。
“姐姐，我们还去卿欢那里吗？”
“怎么？你不想去？”苏以倾侧首看着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和她很熟吗？刚才在宴上听到她弹琴，你好像很高兴啊。”
“不……不是啦……”苏以念脸颊的红色一直泛滥到了脖子，小手滑进了袖子里，纠结地拉着衣角，一字一字地说道，“是……姐姐你……走错方向啦……”
呃……苏以倾猛地将脚步停住，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我知道啊，那我不是以为你不要去了嘛。”
“可是这也不是回去的路啊。”苏以念小声的说着，感觉到身侧冰冻哀怨的目光洒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立刻噤了声。呜呜呜，当初怎么没发现姐姐是这么一个路痴啊！
“我不就是胡乱晃晃吗？”苏以倾见她这般不自在，声音便更轻了。
她绝对不是路痴，真的，至少以前不是。或者说，让她在大马路上寻找标志牌这种事情她还是能做好的。可这样的园林里，什么都没有，让她很苦恼。东南西北本来就分不清楚，现在还到处是弯弯直直的，怎么走？
“姐，念儿走前面好了。”苏以念不再纠缠这事儿，却字字清晰坚定。
苏以倾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就不再多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你是路痴”这四个字已经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了。要是平日里经常走的那几条路，比如从她的房间到楚月的房间，又比如从她的房间到大厅，这她是肯定不会走错的。不过……好像这几条路本来就不怎么远，凡是人都能走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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