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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沉默不言地到了门口，推开门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里面，他甚是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韩管家。”卓白衣一入屋，便笑着上前问道，“不知韩管家亲自来楚记是为了什么事？”
“什么事？”韩管家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手下人把布料摊在了桌上，指着布料一角的小洞，“卓掌事，你看看这是什么？北郡王府因为楚家的东西不错，所以一直都是在楚记订购这些货物。没想到现在除了这样的纰漏。宝诺王下个月成亲，正因为我家王妃与宝诺王府将来的女主人是闺蜜，才揽下了这次婚事的不少活儿。现在这布料出了问题，你让我家王妃怎么办？”
“请问，北郡王府从这里订走了多少布料？又有多少布料是有问题的？”苏以倾走上前，轻声问道。
韩管家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并未作声，只是疑惑地望了一眼。
“韩管家，这位是楚记以后的掌柜。”卓白衣适时地在一旁说着，他也的确想见识一下这位新掌柜有什么不同，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受到楚云熙的重用，而且，她还是个女子。
韩管家显然没有做足心理准备，碰上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遭。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阅人无数，他也知道，有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只是发生的频率过小罢了。不敢轻看，他如实道：“一共是买了六百三十二匹，其中四百匹都是有这样问题的。”
苏以倾走上前看了看布料的角落，那个小洞的确是有，而且看上去像是……四百匹，还真是个不小的数量。虽然这样的布匹大致上看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王爷王妃的婚礼自然是要精益求精，况且，本就是布料出了问题，她们也不能推卸这责任，或是责怪北郡王府的人太小题大作了。
略一思绪，苏以倾抬眸，轻笑：“韩管家应该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是信得过楚记的东西才来，我相信，韩管家对于这些小瑕疵也有自己的认识。这东西绝不是在生产过程中造成的，而且布料卖出去的时候，你们也没有说有什么问题。”
看他有些怒意，她又连忙道：“不过，小女子也相信，韩管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毕竟，一个王府的管家，如果有些什么问题，也不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评价，就会被主子换掉了。看韩管家如此着急，我也明白，这里面的关系重大。这样吧，楚记里肯定还有些库存的货物，韩管家明日带着那四百匹有问题的布料来对换，楚记不再多收一分钱。只为那诚信二字。至于这些布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楚记也会追查下去，做到尽善尽美，下次绝不发生这样的事情。韩管家看，这样处理可合心意？”
一番话下来，既解决了事情，又把他抬高到了一定的地位，韩管家就算想拒绝也没有了理由。况且，要楚记的布料也是王妃的意思，这布料有问题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与她说，都是瞒下来的。如果能换，自然是最好了……
送走了韩管家，苏以倾那层好相处的面具立刻脱了下来，转头便是一句：“卓掌事，楚记到底还有多少存货？”
卓白衣被她这么一问，不由汗颜，方才看她那样自信满满，还真以为她已经有十足把握了，没想到她根本不清楚楚记的状况。忍住抚额的冲动，他抽了抽嘴角：“五百匹吧。”
“那应该够了……”苏以倾低低地念叨一句，放下了心。
“掌柜的，这可错了。楚记的生意不是一百匹能够满足的。”卓白衣叹息了一声，“而且近期楚记不少工人都被挖走了，人少，存货少，根本赶不及。”
苏以倾敏感地抬起头，眼睛眯了起来，淡淡道：“等会儿你把所有人都叫到后堂来，把我是新任掌柜的事情宣布一下。然后我还有事情要说。”
卓白衣应了一声，说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搞定，让几人先休息一会儿，便去忙了。
说是一盏茶的时间，但卓白衣实际上用了也没有那么多，这样的工作效率让苏以倾很放心。本来嘛，做事情手脚就要快一点，总是磨磨蹭蹭的算怎么回事？
“这是楚记以后的掌柜，是老爷派来的。”卓白衣站在几人身侧，对着下面众多下人说着。
“掌柜”这一个词语在他们心里也并没有占据多大的份量，自从楚羽陌离开以后，这里就一直是卓白衣掌管的。偶尔楚府派人过来看看，把利润拿去也就作数了。如今来了个掌柜，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反而，这样声势浩大地让他们略有些不满。
“我把各位找来，是想说一说这几天楚记出的事情。”苏以倾一开口，见下面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一时疑惑，但也不好点破，又接着说道，“楚记这次卖给北郡王府的布料出了问题，成批的布料会被退回来。我想，这样庞大的一个数字，就算是人为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应该是一些制作工程中出了问题，还望各位能仔细点，不要再出差错，为楚记抹黑了。否则，这话我放在这儿，楚记的生意差了，势必会导致一些人的辞退。如果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就好好的干活。对于楚记来说，并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员工。”
话说下来，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的人已经放大了嗓门在唠，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而苏以倾看似并不在意的样子，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说道：“卓掌事，请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想与你商量。”
卓白衣疑惑不安地看着这些下人，把他们都遣散便跟了上来。
几个人一入屋，苏以倾看到一直在后面跟着的男子才突然恍然，不由笑出了声。
“姐，你笑什么？”苏以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门口的两个男子，又看了看苏以倾，一脸疑惑。
“我知道刚才那些下人为什么都那么惊讶了，八成，在卓掌事说有新掌柜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四哥了。”苏以倾捂着肚子，笑得不成样子。
按道理说，被人那样对待，楚非离应该恼火才对。可他只是平静地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安静地等她笑完。在这种情况下，苏以倾压根没有了笑意，只觉得这个人，好冷……
“四哥，对不起哦。”苏以倾咬着水杯，嘟嘟囔囔着。
望了一眼关上的门，楚非离又看向苏以倾，眼中盛满笑意。
他竟然知道！苏以倾一惊，顿时觉得，他并非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与世无争了。或许，这只是他的一层保护衣，褪去了这一层外表，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能者。
“掌柜的，你先前……”
“是啊，有事找你不行吗？”苏以倾急急地打断卓白衣的话，用眼神示意他坐到桌边，又把杯子放在桌上，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字。
眼神闪烁，卓白衣皱了皱眉头，点头表示无碍。
“掌柜的且说。”
“楚记的布料换给北郡王府以后就只有一百匹左右了，现在楚记的生意蒸蒸日上，工人反而越来越少。这一百匹恐怕并不能支撑多久。我看过了，北郡王府拿来的所谓有问题的布匹，其实问题只在那个小洞上。对于一般百姓而言，这个根本不是问题。把这些布料以原价放到店里去卖吧，没多大的问题。”
“可是掌柜的，楚记一向是以诚信为准则的。”
“难道我们不够诚信吗？别忘了，布料的好坏是以我们的意志为标准的。卖的时候把这些布料堆到角落里，尽量不要让人去碰，都卷起来。就算以后有什么，也好推脱掉。”
苏以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顿时觉得冷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楚记是楚府之人的心血，这样糟蹋会出事的！
“姐，你不能这么做。”她连忙喊着，眼中的焦急之色不言而喻。
苏以倾盯了她好一会儿，动了动唇瓣，道：“那你有办法解决楚记现在的问题吗？没有的话就闭嘴，我是你姐。”
第一次，这是苏以倾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苏以念愣在了原地，心中最重要的人，却这样对自己，她真的不平衡了。她也是为了楚府好，为什么要这样？况且，那些东西卖出去，早晚会有问题出来的。要是集中到一起，就算再怎么解释不是楚记的问题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为了这一时的利益去付出代价，根本不值得。
“卓掌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明天韩管家把布料运过来以后直接出售。且不管了那么多了，这些东西越早处理掉对我们越有利。”苏以倾装作没有看见她的失望，淡笑着说道。
这语气对于苏以念来说，只能让她感到满满的陌生，好像在记忆里，她不曾这样过。难道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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