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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翕湛和霍承钰四目相对。
他们一个冷酷无情，一个温润无双。
一个是齐国战王，一个是大梁少将，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会成为敌人、死敌。
可今天，他们却同坐一桌，只为了一个姑娘。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蓦地，陆翕湛忽然开口道。
闻言，霍承钰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笑容和煦的样子，“在齐国，你可以有一千种杀死我的办法，不是么？”
“战王是君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应当知晓，咱们的战场在边疆，而不是这里。”
“君子？”陆翕湛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本王可不是什么君子。”
下一秒，他便抽剑出鞘，直指霍承钰眉心。
与此同时，霍承钰亦拔刀而上，对准了陆翕湛的心脏。
“战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霍承钰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我死了，大梁仍旧有其他的将领。可你若死了，齐国必乱！”
“齐国乱不乱，与我何干！”陆翕湛轻蔑一笑，却还是将剑收了回来。
半晌，他才冷声道，“何时带她离开？”
这才是他约霍承钰前来的真正目的。
“她是不会跟我走的。”霍承钰的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可嘴角却带着一丝苦涩。
他等了她那么久，找了她那么久，可她，却对自己防备得厉害。
“不走也得走。”陆翕湛搁下茶杯，眼中满是阴鸷，“一旦她被人认了出来，你觉得她还有命活么？”
“所以你就故意用流言逼我带她离开？”霍承钰的语气变得不善了起来。
他更希望顾倾城是心甘情愿和自己离开的。
“此事与我无关。”陆翕湛双眸幽深，喜怒难辨。
“真的无关么？”霍承钰冷笑一声，“堂堂战王，难道连市井流言都控制不住么？”
“我为何要控制？”陆翕湛不怒反笑。
“就凭顾常山救过你的命。”
这些天，他不仅打探清楚了顾倾城的身世，更是将顾家的大大小小都调查了个明白。
“是，他是救过我。”陆翕湛倒也没有否认，只冷声道，“如果顾太医没有救我，你以为顾倾城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么？”
“是么？”霍承钰唇角微勾。
据他所知，陆翕湛为顾倾城做的事情可不只这一星半点啊。
若不是顾倾城忽然恢复了容貌，想必陆翕湛会在暗处护她一生吧。
面对霍承钰的戏谑，顾翕湛却是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以沉默应对。
顾常山救了自己一命，他同样也放过了顾倾城一次。
他们之间早就扯平了，不是么？
四周，忽然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半晌，霍承钰才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会带她离开。”
哪怕顾倾城会因此而恨上自己，他也必须带她离开。
否则，她真的会命丧大齐。
“恩。”陆翕湛垂眸，淡淡地应了一声。
“在下告辞。”霍承钰起身，冲着陆翕湛拱手一笑，“战王，咱们战场上见！到时候，我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请便。”陆翕湛并没有将霍承钰放在眼里。
等到霍承钰走了以后，陆翕湛呆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站起身来。
她，要走了。
她终于要走了。
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么？
或许，守护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吧？
陆翕湛摇了摇头，再抬眼时，眸中已是清冷一片。
……
一连几天，霍承钰都准时出现在了顾倾城所住的地方。
不是送饭菜，就是送衣物，有时候，他还留下来替李嬷嬷打扫打扫庭院，或是教顾平生一些简单的武术防身。
可不管霍承钰多么殷勤，顾倾城却依旧冷冷淡淡，不见一丝笑颜。
如此，就连顾老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倾城啊，我看那位霍公子对你倒是真心的，不如……”
“祖母，”顾倾城蹙了蹙眉，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何？”李嬷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凑了上来，“这霍公子一表人才，老奴觉得他和大小姐简直是天生一对呢。我看啊，这世间再找不出像霍公子这么好的人了！至少，他也比那位柳公子强不是？”
虽然李嬷嬷也很喜欢柳公子，可和他们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霍公子。
毕竟，只有霍公子帮她打扫过庭院不是？
“李嬷嬷……”顾倾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霍承钰是不错，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至于她想要的究竟是谁，这就只能问顾倾城自己了。
“他、”顾倾城沉思了良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像样的理由，“他可是南梁的人。我怎么能和南梁的人在一起呢？”
“为何不能？”李嬷嬷一脸不解。
虽然南梁不若大齐富庶，可在四国之中，却也算是顶好的国家了啊。
“因为……”战王和梁国有仇，不死不休！
可是这样的话，顾倾城却是没办法告诉李嬷嬷的。
“我、我只想看着生儿平安长大，其他的，我还不想考虑太多。”顾倾城有些慌乱地说道，“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和霍公子有什么的。”
“等等。”听了顾倾城的话，顾老夫人的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你方才说，霍公子是南梁的人？”
“是啊。”顾倾城点了点头，“祖母不信的话，大可去问霍公子本人。”
“那、那他可曾见过你的容貌？”顾老夫人上前，有些紧张地抓住了顾倾城的手。
“祖母，你这是怎么了？”顾倾城轻轻地拍了拍顾老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
“先前他救我的时候，的确见到过我的容貌。不过祖母放心，他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将我的样貌说出去的。想来，城中的那些流言应该和他无关。”顾倾城以为顾老夫人担心霍承钰会对自己不利，赶忙解释道。
她虽然不喜欢霍承钰，却也知道霍承钰绝对不是爱搬弄是非得长舌妇。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老夫人拧了拧眉。
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又什么也都有说。
“我累了，想先回去歇歇。”说完，顾老夫人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送祖母。”顾倾城只当顾老夫人是年纪大了，便也没有多想，更没有注意到顾老夫人眼中的惊恐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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