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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雪轻“恩”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才上身的斗篷，又随手解了去。
婉婉听见了，一脸的不高兴：“阿姐，我再躺一会儿。”
婉婉直接奔着美人榻去，抱了个软枕，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聆雪瞧着可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迎澜道：“小郡主连着几日没有睡过囫囵觉了，年纪小，还在长身子，爱睡也是有的。”
聆雪遂不再管她，到东次间的书案前坐了，随便拿了本书瞧。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姑姑亲自领着御膳房的人来，先给聆雪拜了年，吩咐人端上早膳来，因着是过年，各色菜肴自有说头，李姑姑吉祥如意说了一大堆，又吩咐人将食盒底部还热乎的菜色端上来。
“这几道菜，是两位郡主平日里爱用的，奴婢想着郡主可能吃不惯这些年宴的东西。”李姑姑经历过昨夜，再不似从前那样眼高于顶，谦卑恭逊，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聆雪也不想难为她，吩咐冉洛赏了金梅花下去。
抬食盒的宫女内监退了下去，聆雪让荔香送李姑姑出去，片刻回转，荔香低声与聆雪说道：“皇上将司制局给了太后。”
聆雪侧首看向荔香，荔香一一回道：“听说昨个儿皇上在香玉宫兴致大好，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屏风倒了去，后来才知道那屏风底部是坏了的，偏那屏风是才抬去香玉宫的，皇上觉得是皇后娘娘故意为难香昭媛，贾丞相早间给皇上请安的时候，便随口说了句，太后娘娘现在打理宫务挺好，皇上便将司制局给太后了。”
聆雪点了点头，怨不得韩皇后这个时候还不曾回来，原请个安的功夫，早便该回转了，不成想就有了这样的事儿。
桃香会给韩皇后使绊子，在聆雪的意料之中，但贾丞相居然会偏向杨太后，这便有些奇怪了。
贾丞相在杨太后与韩皇后之间，一向做个中立人，上回帮助杨太后，是因为韩皇后要挪动户部的银子，手伸得太长，贾丞相才想着要敲打韩皇后，那现在贾丞相如此，又是为着什么？
聆雪沉默了片刻说道：“去仁明殿瞧一瞧，看看世子与永嘉郡王是不是来了？若是在仁明殿正等着，便请了他们来锦月楼，一道用早膳。”
浅诺应了一声，往前头去了，没过一会儿便回转，身后还跟着韩容泽与永嘉。
两人还是头一次来锦月楼，永嘉满眼都是好奇，相较于端瑞清暑楼的鹅黄，蜜合色，锦月楼聆雪处，多半用了温柔的丁香色，永嘉瞧着几案上摆着的水仙花，摸了两下道：“还是雪妹妹这个屋子好，进来就暖融融的。”
“娘娘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怕你们饿坏了，倒不如一并在这里用了。”聆雪立起身来，请两人入座。
韩容泽仿佛进的是自己的屋子，也不必人服侍着，便在铜盆里净手，用棉布帕子擦拭水渍的时候，才有机会打量聆雪的屋子，也只瞧了眼，便道：“还是住的时候短了些。”
所以这屋子里的摆设，多半是韩皇后认为小女儿应该喜欢的东西，属于聆雪自己喜欢的，怕没几件。
韩容泽落座后，目光移到身后的多宝阁上，指了指那两个红釉鎏金牡丹的大肚瓶子道：“这个不好看，我上回倒是得了一对儿天青釉冰裂纹的，摆在这里更相宜些。”
韩皇后当初迎接聆雪与婉婉入宫的时候，倒是用了心思的，连衣裳都用的是素色，可到了后来，就渐渐把聆雪要守孝的事儿，忘记了，送来的东西，金银之物也就算了，摆设也有许多大红之色。
聆雪知晓韩容泽的意思，浅笑着道：“那倒好，这一对儿也不必换了去，只挪到阁楼上去便是，哪日若是一道饮宴，瞧着也喜庆吉利。”
凌穹殿办过宴，清暑楼办过宴，唯独锦月楼不曾办过，那第三层如今还空置着，聆雪觉得不合时宜的东西，都摆在那处，如今倒成了一个小库房了。
韩容泽不置可否，永嘉围着屋子转了一个遍，这才落座用膳。
四人一道用早膳倒也习惯了，婉婉没睡醒，懵懵懂懂的，被永嘉嘲笑了一回，在两人笑闹中，早膳倒也吃的和乐。
聆雪看着这一桌上的四个人，清浅的笑意始终挂着，半点不曾消散，她许久不曾这样过过年了，若是这整个一年，都如同现在一般，平安和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用过了早膳，仁明殿那边还没有动静，冉洛让浅诺去仁明殿西稍间后候着，若是韩皇后回转，他们几人再过去请安拜见。
婉婉拉着永嘉去自己的阁楼上玩，韩容泽与聆雪倒落在了下头，冉洛知晓两人有事儿要说，便自觉的去外头廊下守着。
聆雪突然与韩容泽独处，有些不自在，两人虽然常常与无人处说话，却从没有这样独处一室过。
韩容泽打量着聆雪，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小女儿情态，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怕要到午膳时分，才能回转了，司制局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更何况太后娘娘昨日存了一肚子的气，必然要与皇后娘娘为难。”
“你已经知晓了？”聆雪微微愕然，清澈的眸子仔细盯着他瞧，片刻有些懊恼的说道：“你如今……倒让人瞧不出了。”
从前聆雪还能在韩容泽眼底瞧见些什么，如今鲜少能瞧出什么来。
韩容泽明朗一笑，笑容在阳光下瞧着格外温柔，他半弯着身子，看向聆雪，一双眼睛因为噙了笑意，似是闪着点点星光：“若是我明知道你的本事，还叫你瞧出来，那我怕也活不长了。”
“难道我会害……你不成？”聆雪被韩容泽这话说的微微有些着恼，恼的却是他在新年的第一日，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活啊死啊的话，她听着不高兴，怨怪他的百无禁忌，却不好表露出，对他的关心来。
韩容泽眉眼都带了柔和的笑意，极有耐心的解释道：“我既是与皇后娘娘离了心，自然就要表现出更多的诚意来，我要装，自然要装的更像些，若是你能瞧出来的，那么教导我长大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瞧得出来？”
聆雪微微有些难堪，倒好像自己故意撒娇，让他为难一样。
聆雪的声音愈发绵软了些，侧过身子，躲着韩容泽的目光，问：“我是刚刚听御膳房的李姑姑说的，正奇怪着，桃香也就罢了，怎得贾丞相会偏着太后？”
韩容泽目光并不曾离开，只瞧着聆雪白嫩的耳珠变得粉嫩，自己觉得身上燥起来，再不敢瞧，稳了稳心神才道：“贾丞相有他的目的，且如今端瑞与杨家有了婚约，贾丞相偏心太后些，也无可厚非。”
聆雪歪着头看他：“端瑞与杨家的婚事，可不是今日才议的，怎得从前不见贾丞相偏心？”
韩容泽笑道：“昨日宫中夜宴，皇后娘娘所向披靡，贾丞相自然不能让后宫的局势一边倒。”
这样的平衡手段，贾丞相在前朝用的很顺手了，所以，贾丞相一出手，韩容泽便想到了他的意图，只这个意图……他还是过段时间，再告诉聆雪的好，最起码，不是这新年的第一日，就告诉她这样阴私的事儿，坏了一年的好心情。
“我还有桩事儿。”聆雪从书柜里头拿出那三张银票来，递给韩容泽：“这是昨个儿桃香送来的。”
韩容泽看了一下三张银票的数额，微微颔首：“香昭媛有心了。”
聆雪点头道：“她想要什么，我心里明白，这一万五千两在宫内也不过是一些珍奇摆件的银子，在宫外却有很大的用处。”
“你要将这银子给了我？”韩容泽问。
聆雪点头，很认真的与韩容泽说着，自己的打算：“我问过冉洛姑姑，她说宫外有人专门收了宫里内造的东西，运到海上去卖，银钱翻数倍不止。”
“你要赚银子？”韩容泽有些意外。
聆雪答应要帮香昭媛，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桃香曾是聆雪身边的人，另外也是因着桃香与他们的目的相同。
韩容泽虽然没有与聆雪明明白白的说过，但两人都明白，韩皇后这样的，是不能一直做主中宫的，所以他们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帮太后，分薄韩皇后手中的权利，但这个平衡并不容易把握。
韩皇后如今还不能立刻尽数被剥了权势，不然的话，逼得她谋反，也不是不可能，对付韩皇后这样的人，也只有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分薄她手中的权利。
韩容泽知道，聆雪在御膳房有人，这才将御膳房留给韩皇后。
但韩容泽不大明白，怎么突然间，聆雪要赚银子，论银钱，他们两个手中的都算不得少，尽够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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