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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雪看向端瑞，端瑞咬着唇道：“我这屋子是我自懂事儿起，一点点弄起来的，外头的人偷听不着，偷瞧不见，今个儿我也不虚与委蛇，总也得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活的，是有自己个儿的想法的，不是个摆件，想怎么挪动怎么挪动。
我与馨宁不如你聪明，你能从大理那个火坑里逃出来，必然就有自己的本事，纵是你没有，大哥也有，具体是怎么着，我也不问，我只问你，我们怎么做，才能帮上你？”
贾馨宁比端瑞更直接些：“要不要永嘉把太子之位让出来，让她们的算盘尽数落了空？”
有时候，女人很可怕。女人联合起来，就更可怕。
聆雪看着两人，又看了一眼婉婉，说道：“你们若是实在气的狠，便死命的给宫女内监赏东西便是，宫里内造的最好。太子之位却不要动，咱们要的是她们收手，无法搅动朝局，不能再将咱们当做棋子，却不要朝堂动乱，国破家亡。”
聆雪与婉婉经历过亡国，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景，聆雪抿了嘴道：“蒙古还虎视眈眈着。”
端瑞点头说道：“你说的是，我们听你的。”
端瑞环顾四周，多宝阁上摆的满满的：“我这里这些自来不缺的。”
贾馨宁咬着唇问：“当真能让他们败了吗？如今连皇上也奈何不得贾丞相。”
一个曾唤姑母，一个曾唤祖父，一个曾唤外祖父，如今成了韩皇后，贾丞相，没人知道她们是怎么从一颗滚烫的心，变得冰冷一片。
聆雪还未作答，端瑞已经说道：“父皇他，没多少日子了。”
永嘉已经被封为太子，一旦登基大典完成，姜帝便愈发的没了位置，姜帝只当自己定下太子之位，自己便可以再不往前朝去，却不知贾丞相与韩皇后早就等着姜帝退位了。
一旦姜帝退位，韩皇后绝不会饶了这个让自己儿子死不瞑目之人。
聆雪看向端瑞，谁也不是蠢笨之人，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贾馨宁死死的捏着竹著，用力点头说道：“那时候我便是皇后，他也要瞧我脸色，如今是皇上许他在朝堂之上立足，来日，我定不允！”
前朝之事，便是聆雪也不知内里，但却知要架空贾丞相，没有那么容易，从前想的，只是韩皇后，如今又多了以为贾丞相，日后不知还要多出多少人来。
可纵是知道前路漫漫，只要想着摆脱自己的命运，便又重新燃起斗志来。
大概贾丞相与韩皇后也没想到，是他们逼迫了她们的成长。
午膳过后，夏薇来请，笑容真切：“郡主，娘娘说让奴婢引了您去库里瞧瞧，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如今宫里头已经传开了，贾馨宁要嫁给永嘉成为太子妃，聆雪要嫁给韩容泽做世子妃，虽人人不知，贾馨宁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人选，但无人敢乱嚼舌根，午时已经有两个宫人被拔了舌头，哪个还敢多嘴？
聆雪吃了两盅酒，这会儿面色绯红，懒洋洋的瞧了夏薇一眼道：“我这会儿却是走动不得的，不如先拿了登记的册子来，我瞧着勾一些，等明个儿再去瞧物件。”
夏薇弄不懂聆雪的心思，宫里的内库，岂是谁都能进去随便瞧了的？韩皇后为她开了先例，她这会儿倒拿大了不成？
只夏薇再不敢如先前那样不尊敬，如今聆雪不再只是一个小郡主，她还是韩容泽的未来世子妃，韩容泽是自小养在韩皇后身边的，将来怕就是第二个贾丞相呢。
“登记的册子着实厚重的多，若都搬了来，怕搬上小半日也搬不完，郡主不如先大概瞧一遍，喜欢什么样儿的，奴婢再给郡主拿了册子来勾？”夏薇试探着开口，状似卑微道：“奴婢今个儿把几个库房的钥匙与库房管事都唤来了，库房上了四层锁，得四个人齐了才能开。”
聆雪还未多言，贾馨宁已经冷了脸，喝道：“那正好，我日后要住在清暑楼，屋子还没收拾出来，索性我先去挑了便是。”
贾馨宁说着，立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她还记着聆雪刚才说的话，要可劲儿的往下赏东西，所以她要先有了自己的屋子和东西才成。
夏薇很是为难，没想到聆雪不动弹，反倒招惹了贾馨宁这个祖宗，偏这个更是惹不得的，这可是太子妃了。
聆雪只做没瞧见夏薇的窘迫，慢条斯理道：“那便先拿两本钗环的，再拿两册官窑摆件的来，我勾两本便是，明个儿见着东西再说，总归也不急，我总要排在公主与太子妃后头。”
夏薇还要再说，贾馨宁却是抬脚要踹人：“还不头前带路？不是说管事和钥匙都带齐了吗？”
端瑞单手撑了额头，醉醺醺的说道：“白茶，把二层阁楼都腾出来，我记着前个儿有两个嬷嬷要离宫养老去了，索性便将阁楼里的家具摆设一并给她们抬出宫去，当我给她们养老安置的。”
端瑞一句话，便将二层阁楼里的架子床，罗汉榻，屏风，多宝阁，一并都赏出了宫，再没有这样大的手笔。
贾馨宁听后，兴致勃勃：“那我可要好生挑上一挑了，总不能比我宫外的闺房差了。”
夏薇听着直皱眉，这一挑，可不是小数了。
夏薇下得阁楼，让跟着的宫女去给聆雪拿账本，又低声吩咐她，去与韩皇后说一声，如今不是郡主要往库里头去，是贾馨宁。
贾馨宁眼瞅着夏薇吩咐人去了，走得两步，又笑吟吟的说道：“我刚想起来，东宫也缺了许多呢，好多东西我不喜欢，一会儿一并连东宫也换了好了。”
夏薇被贾馨宁一语吓得脚步都乱了，虽说库里东西多，但也架不住这样往外掏，韩皇后之前亏空了内务府和太医院的几千两，也没舍得动库里的东西呢。
夏薇心里头肉疼，贾馨宁瞧出来了，冷哼一声儿道：“这些东西搁在库里也是落灰，倒不如摆出来，瞧你这心疼模样，这库里的东西，将来还不是我的不成？”
贾馨宁骄纵惯了，从前还是贾姑娘，尚能在宫里横着走，如今成了太子妃，愈发张扬，总归韩皇后与贾丞相不能如何了她去。
小宫女报到韩皇后那儿去，韩皇后倒还持得住，笑着说道：“她想在宫里住，那更好，随着她挑便是了。”
在韩皇后看来，只要贾馨宁成了太子妃，总归这些东西都是在宫里头的，最多也就摔几个瓷瓶摆件，还能如何了去？她总归还是这后宫第一人，就贾馨宁这样的，还没有太后那几分本事，将来更是争不过她手里的权利。
待小宫女捧了账册来，端瑞与聆雪刚刚用温热的帕子浸了脸，这会儿倒是清醒了。
或是说，几人谁也没敢多喝，有了昨日的事情，便是再怎么着，也不敢多喝了。
婉婉拿了端瑞绣了一半的枕套，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继续绣，安安静静的。端瑞则与聆雪坐在对面罗汉榻上，翻看册子。
“库里头倒有这么些好东西，怨不得皇祖母整日盘算着。”端瑞随手翻看了两页，便感叹道。
聆雪闻言说道：“如今太后还不能夺了这库房的管事权去。”
聆雪点了点册子的封皮，上面写了个一—三十九，道：“光官窑摆件，就有三十九个库，若太后强行夺了去，身边没人守得住，到时候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端瑞颔首道：“我也说，汪嬷嬷一个人管不过来，我如今才上手，两个库顶天了，我虽比婉婉强上一些，倒不至于瞧见账册就头疼，但终归是能力有限，我身边的白茶，茗茶都比我强上一些。”
“所以，我想让夏薇到慈宁殿去。”聆雪随手翻看着，用描花样的狼毫笔，在上头随意勾着，这里头样样都是精品，她也无需挑什么。
“夏薇？她最是忠心不过。若真到了慈宁殿，怕要将慈宁殿的老底都掏到仁明殿去，皇祖母也不会用她。”端瑞觉得聆雪这个说法，有些天方夜谭了。
聆雪在一本册子上勾了二十来件，又去取另外一本册子：“如今夏薇已经与皇后娘娘有了嫌隙，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晓的，如今还用着她，是因为身边没人比她做的更好。
春柔当时出了事儿，秋棠到现在还不能顶春柔半个用，如此，皇后娘娘才容下了夏薇，可若是身边有人能取代夏薇，皇后娘娘必然立时就要发作她，比春柔更快。”
“但这宫里头比夏薇更厉害的，却是找不见的，若当真有，皇祖母早便提到身边用着，也不必等到这会儿了。”端瑞也知道夏薇的重要，但旋即一想，问：“莫不是你身边的冉洛姑姑，是个更厉害的？她从前倒是伺候了母后许多年。”
“冉洛的确不错，但比着夏薇差上一些，再有便是我身边的事儿，多半也离不得她，她并不能如同夏薇一样，专心管着库房的事儿。”聆雪并不瞒她，道：“从初一那日起，冉洛姑姑便开始指点冬玲了，冬玲一直想要超过秋棠去，倒是个可用的。”
端瑞认真思量片刻：“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将夏薇逼到皇祖母这边来，而留在母后身边的冬玲，是你的人，如此等于咱们两个打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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