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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嫔妾，有娘娘在一日，就得敬奉娘娘为主，娘娘让嫔妾归顺，嫔妾就得归顺，娘娘让嫔妾跪着抄往生经，嫔妾就不能坐着抄，是不是？”
闫宝林嫣红的唇，似是吐着信子：“娘娘可曾想过，当初嫔妾痛失祁儿，心里何种悲痛？娘娘也是个失去过幼子的，怎就能那般狠心，还让嫔妾做出跪抄往生经的事情来？”
韩皇后猛地变换了神色，一双眼眸似是淬了毒，狠狠的盯住了闫宝林：“凭你一个贱婢，也敢与本宫相提并论！祁儿又焉能与本宫的嫡子相较？”
韩皇后此生最大的怒火，仇恨根源，便是她的皇儿，在韩皇后眼里，闫贵妃不过一副皮囊，连她跟前的秋棠，冬玲都比不得，她生下来的贱种，竟也能与她的皇儿相较？
韩皇后原是想要再等等的，想要好生的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她们此刻越是得意，将来便越是后悔，韩皇后很喜欢看这些人悔如断肠的模样，可此刻，因着闫贵妃提及她的皇儿，她瞬间怒火喷发。
“请先帝遗诏！”韩皇后高声一喝，多少人愣在当场，甚至不曾反应过来，韩皇后说的是什么话。
可韩皇后这句话后，便见其从袖子里拿出一明黄色的圣旨出来，聆雪当先跪了下去，以首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彼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禁卫军如同山呼海啸跪地高呼，闫宝林死死的靠在姜帝身上，仍念着这是韩皇后的手段，先帝，先帝早作古了多少年！
然而，多年不曾跪过谁，怕过谁的姜帝，整理衣襟，老实的像是一个才入学的孩童，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闫宝林此时才知怕了，却也晚了。
韩皇后徐徐将遗诏展开，这封遗诏原是要对付贾贵妃的，如今用在此处，着实有些浪费了，在韩皇后看来，闫宝林跟贾贵妃差得远了。
闫宝林再没有想过，一个已经作古了多年的人，竟然还能让姜帝跪下去，更没想到韩皇后手里会捏着先帝爷的遗诏，纵是真的有遗诏，应该也是杨太后的，怎得韩皇后会有？
不拘闫宝林如何想，待韩皇后手中的遗诏朗朗而读，闫宝林樱唇再也勾不出笑意来，遗诏之上，先帝爷丝毫不掩饰对这个儿媳的满意，不拘发生何事，她都是姜国的皇后，哪个胆敢不敬，便是不敬先帝。
此刻的慈宁殿后罩楼上，杨太后看着软香楼方向，看着一层层的禁卫军从软香楼里退出来，手中的佛珠一颗颗的捻下去：“先帝从来不曾看清人心，他以为是明君的人，是个昏君；他以为是贤后的人，是个蛇蝎。”
汪嬷嬷立在杨太后身侧，稳稳的搀扶着杨太后，温声说道：“先帝爷遗诏一出，怕皇后娘娘再也端不住这份伪善了。”
杨太后冷笑一声看着手心里刻着心经的念珠，问汪嬷嬷：“你说，哀家与仁明殿的比，谁更心狠？”
汪嬷嬷本想将这个话茬儿揭过去，杨太后却定要她说出个什么来，汪嬷嬷立即回道：“那毒妇年轻的时候装的良善，骗了先帝爷，才得了这遗诏，太后何须与此类人相提并论？”
杨太后手中转过三颗念珠，自嘲一笑：“可在先帝爷眼里，哀家这个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却连一个会装模作样的毒妇都比不得。”
杨太后扬起头来，看着阴暗的天色，似笑非笑的说道：“若先帝爷在天有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会不会气得魂飞魄散了去？他以为哀家是毒妇，却不曾想，哀家是这里头最良善不过的人儿。”
汪嬷嬷瞧着杨太后的模样，知道这桩心事在太后心里压抑了太久，如今挑破了，未尝不是件好事，见杨太后口中不停，索性转身出去拿了一寿星捧桃银质小壶来：“公主才启出来的梅子酒，刚吩咐白茶送过来的，老奴温了温，正好入口。”
杨太后接过来，笑看着那银质小壶，顺着栏杆往下倒了些，苦笑着问：“先帝，你若还在这临安城飘着，便来瞧一瞧，看看到底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在乎的，又是些什么样儿的人，看看你挑的太子，你挑的儿媳……”
杨太后许久不曾这样吃酒了，便是大半壶果子酒，后劲儿也惊人。
端瑞吩咐白茶送了酒水过去，原是想要去慈宁殿的，寻常她送了东西过去，杨太后一定会宣召她，今个儿却毫无动静。端瑞等了一炷香功夫，没等到慈宁殿的消息，人也坐不住，立起身来与贾馨宁和婉婉说道：“我去慈宁殿一遭。”
贾馨宁与婉婉不及端瑞沉得住气，早就坐不住了，贾馨宁见端瑞起身，立刻也立起来说道：“不然我往前头去。”
端瑞摆摆手：“这会儿软香楼还没有传来消息，还不知怎么着，我瞧着聆雪的意思，怕是心里有数的，再者贾丞相也不好往后宫来，还是太后出面更好一些。”
端瑞说着，就要往外头去，贾馨宁犹豫了片刻说道：“不然我去求求我娘。”
贾馨宁鲜少提及贾夫人，可若要说起心里头最恨的，莫过于贾夫人了。贾丞相与她爹把她当筹码，便也罢了，她跟着贾丞相与她爹的日子算不得长，但贾夫人却是她亲娘，瞧着她长大的，也那么瞧着她跳进火坑……
端瑞捏一捏贾馨宁的掌心：“等我从慈宁殿出来，若是不成，咱们再想法子。”
贾馨宁点了点头，难得乖顺，等端瑞出去，又安抚焦躁不安的婉婉道：“你别怕，我不会让你阿姐出事。”
贾馨宁瞧着如今的聆雪，就像看着花灯节那日的自己，那日聆雪千钧一发的，把犯傻的自己喊回来，便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了。
她已经成了这个德性，再不能眼睁睁的瞅着聆雪跟自己一个模样。
端瑞急匆匆的往慈宁殿去，才到了廊下，就瞧见夏薇在廊下立着，手里头拿着账册，见她过来，立刻上前见礼。
端瑞面上还持得住，挑眉叫起，便往里头去，宫女并没有拦，只过了穿堂，轻声回道：“太后往后头去了，这会儿不在前殿。”
端瑞皱眉，问：“刚刚白茶送来的梅子酒，可送到皇祖母跟前了？”
“回公主的话，汪嬷嬷送过去的，还温了的，想来定然已经奉到太后跟前。”小宫女回道。
端瑞心里头愈发奇怪，既是送到了太后跟前，怎得太后不曾宣她到慈宁殿来？
“谁在皇祖母那儿呢？”端瑞往穿堂外头瞧了眼：“连夏薇来报账，都候在外头？”
小宫女道：“太后跟前不曾有人，只是……只是刚刚香玉宫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太后娘娘便往后头去了，如今跟前是汪嬷嬷在伺候着。”
端瑞都弄不明白的事儿，小宫女更加不明白了。
端瑞也不难为她，随手摘了一颗赤金梅花面内造戒指来，赏给她道：“罢了，我去后头瞧瞧。”
如今能这样自由进出慈宁殿的，也只有端瑞一个，小宫女没往深处想，只念着后头到底有汪嬷嬷在，若有什么不妥当的，也不必她来拦着。
等端瑞绕过前殿，进得后院，杨太后才扭身进了阁楼里，此时脚步虚浮，人都是飘的，略有些浑浊的双眼里，还残留着些泪意：“哀家这会儿累的很。”
汪嬷嬷会意，将杨太后安置在美人榻上，下了阁楼，正撞见进得内殿的端瑞。
“老奴见过公主，太后刚喝了公主送过来的梅子酒，没想到后劲儿却大，这会儿已是薄醉小憩，不好见了公主。”汪嬷嬷满脸笑意的说道。
端瑞没想到杨太后居然这会儿能醉了酒，心里急得不得了：“皇祖母难道没听说香玉宫的事儿吗？怎么有人说，母后要毒杀父皇呢？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还想着这样的事儿，要皇祖母去做主才好，皇祖母这会儿醉了，可怎生是好？”
端瑞送过梅子酒来时，汪嬷嬷就明白了端瑞的意思，可今时今日，杨太后是不会出面的，出面去瞧什么呢？瞧韩皇后怎么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汪嬷嬷笑着与端瑞说道：“公主多虑了，香玉宫的香昭媛从前也不过是个宫女，一个宫女说的话，哪里能信？说旁的也就罢了，说皇后娘娘谋害皇上，怎么可能？不过一场闹剧，太后娘娘若是也跟着闹起来，可不是连宫外都瞧了笑话？”
“闹剧？”端瑞狐疑问道。
“闹剧。”汪嬷嬷肯定回答。
待端瑞从慈宁殿出来，茗茶疾步到了其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端瑞松了一口气，这才缓步往清暑楼去。
夏薇立在廊下，竖着耳朵听，只依稀听得“闫宝林”、“香昭媛”几个字。
夏薇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想依着韩皇后的性子，这宫里怕是要有血雨腥风了，哪个也甭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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