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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瑞也道：“可不是？之前原是能瞧见的，结果那位丁姑娘倒是进了贾府的门。”
聆雪任由两人打趣，两人各有各的难处，到她这里的确是简单许多。
两人也不过说笑了这样一句，便不再提，聆雪与韩容泽婚事的艰难，与她二人不能相提并论，如今定下婚期，总算是稳当了。
贾馨宁便说顺势说起贾伟宁的事情来：“我齐表姐和那个丁姨娘是撑不住事儿的，我大哥托了聆雪，要给我挑一个嫂嫂，正巧你回来，咱们办宴，多叫些人来玩，你还不曾见，那新的将军府外院气派，内院精致，甚是难得，咱们一并往外头去，倒省的有人管着。”
若是在宫里办宴，少不得要去拜见韩皇后，还有什么趣味。
端瑞怀了身子，如今胎也坐稳了，正愁没事儿做，听了便应下来：“说起来，我也好些年不曾办宴，许多人都不记得模样了。”
“纵是从前记得，如今也不同了。”贾丞相换成了贾似道，贾似道再换成贾伟宁，另外一边的丁枢密使也被林大人顶了去，朝堂上的官职几乎都变了一个遍。
几人商量了几句，婉婉才到了，汪嬷嬷将人领了进来。
端瑞一眼瞧出来，婉婉身上的衣裳还带着墨汁，这是连衣裳都不曾换过，就过来的。
端瑞指着婉婉笑：“这才大半年不见，就长成大姑娘了，可这裙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寻常落个茶，也要立刻换了去的，如今这会儿倒成了墨汁了。
婉婉这才发现，微微红了脸道：“刚才宫女去传话的时候，账目算到了一多半，就此撂下，怕之前的功夫白费了，索性便算完了再过来，时辰却有些晚了，来不及更换衣裳，原想着这也是见外客的褙子，没想到中间污了去。”
“走，咱们去表姐的箱笼里翻件来穿。”贾馨宁最爱搭配的，端瑞到了广西必然裁了新衣，可事后没多久就怀了身子，那新衣许多没上身的，婉婉倒是正好能穿。
端瑞也不拦着，由得两人往稍间里去折腾。
这会儿只留下聆雪与端瑞，端瑞上下打量了聆雪一圈：“之前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大哥真真选对了人，再没见过比你更有韧性的了，搁在旁人身上，哪个不早早的往贾府去了？”
聆雪但笑不语，杨振云待端瑞的痴情，两人青梅竹马的情份，搁在旁人身上，也早就答应了，端瑞还不是闹了一阵子才罢。
端瑞笑了笑，揭过不提：“你之前写的方子我用着是真的好，我这次回来，发现皇祖母的身子大不如前，想来是从前你给的食疗方子不对症了，不如你再写一些食疗的方子来，让小厨房给皇祖母做。”
端瑞说的认真，聆雪听着这话，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能瞧着端瑞与杨太后如此冰释前嫌，自然是好的，但只怕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多久。
杨太后的病，汪嬷嬷是叮嘱过的，聆雪原不该与人提起，只此时……
“瑞姐姐，太后的身子，没多少日子了。”聆雪挨近了端瑞，轻声说道。
端瑞原是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听得聆雪这句，整个人的身子都崩了起来，多年在宫中生活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大力动作，免得被外头明间的人听见。
端瑞没说话，一双如水的眸子盯着聆雪，眼神里带了几分哀求，希望她说的是假的，不过是用来哄她的话。
端瑞一直看着聆雪，聆雪垂下眼眸去，只是摇头，生老病死，总不是她们不想，就不用经历了的。
端瑞看了聆雪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眼眶红了去，她如今怀着身子，受不得半点情绪波动。
“还多少日子？”端瑞声音轻的很，好似问的越轻，聆雪要回答她的话就会长上许多一样。
当初于太医说的时候，只有两年，如今又过去了半年……
聆雪垂眸说道：“该是能瞧见孩子的抓周礼吧。”
端瑞产期在六月，待来年的六月怕就是大限了。
端瑞彻底说不出话来，自己捂了嘴，轻声的哭，不敢让外头明间听见。
端瑞原是要在稍间里待一会儿，等杨太后问完了白茶与茗茶，再出去的，可这会儿哪里还出得去？
端瑞哭了片刻，便拉了聆雪的手往净室去净面，想法子压了眼皮，免得一会儿肿起来，被太后瞧出端倪来。
端瑞强忍着，好半晌才恢复了，道：“我日后就住在宫里了。”
端瑞能陪伴杨太后的日子不多，原还是因着杨家的事儿，要在宫里住着，这会儿却是为了杨太后了，两人好容易不再冷眼相对，哪知道好日子就这么短？
“在宫里住着也好。”聆雪想了想说道。
从前杨太后不好让端瑞在宫里住着，是因着韩皇后，如今韩容泽站稳了位置，杨太后身子不济，没多少日子了，韩皇后心里也有数，也就没必要再难为端瑞去了。
端瑞在宫里产子，坐月子，谁也不能说不成。
婉婉换了一身杏子红暗纹衫子，遍地金马面裙，见外头没人，又找到净室来：“咱们出去吧？”
聆雪看向端瑞，怕端瑞控制不了情绪，此刻不便出去，眼见端瑞点了头，一行四人才往明间去。
杨太后已经问完了，确认端瑞在外头没有被人欺辱，只是见多了旁人的生离死别，有些感触。
可纵是这样，杨太后也是心疼的，那些个生离死别的事儿，日日都听着瞧着，再怎么外向爽朗的人，怕都要受不住的，这些在杨太后眼里，便是极大的委屈了。
杨太后又当着汪嬷嬷的面，骂了辅国公府一遍，骂了杨家人一遍，这才罢了。
端瑞进了明间就挨着杨太后身边坐下了，笑着将聆雪几人要给贾伟宁挑正妻的事儿说了：“这已经开了春，正是办赏花宴的时候，我想着让人把澄碧堂收拾出来办宴呢。”
杨太后现在哪儿还管贾府的事儿呢？但端瑞是贾伟宁的表妹，要掺合这事儿，顺便玩乐，也没什么不好的。
澄碧堂自打闫贵妃死后，彻底的空置了，但澄碧堂四面临水，是再好不过的办宴处，杨太后现在没什么不答应的，吩咐下去，让人收拾澄碧堂。
端瑞便又笑着与杨太后商量，都该给哪家下帖子，让人拿了各府的名册来，又说她们自身年纪还轻着，怕看人看不准，到时候要杨太后一并往赏花宴上去。
端瑞下定决心陪在太后身边，哄太后高兴，这样的日子，多一日是一日的。
杨太后也的确是高兴的，唇角就没有落下来过，不停的吩咐着，要小厨房预备好了吃食，什么东西是孕妇吃不得的，又说清暑楼太阴了，孕妇要往阳光好的大殿里住着才好。
杨太后正琢磨着，要重新给端瑞收拾阁楼，再挑一个殿宇，端瑞直接道：“我跟着皇祖母住着就是了，这宫里的殿宇，哪里能跟皇祖母的慈宁殿比？
慈宁殿，那历朝历代都是太后颐养天年的地方，自然是宜居的，但杨太后没想到，端瑞会乐意跟她一道住着。
聆雪看得出，端瑞处处要哄着太后高兴，几人也不好再在这儿待着，便推辞了午膳，与贾馨宁，婉婉退了出来。
贾馨宁有些许吃味，离了慈宁殿，忍不住与聆雪酸道：“表姐这是要把过去十几年的祖孙情都补回来呢？连咱们几个都爱答不理的了，我还想着，咱们四个一道在瑾兰苑用午膳呢。”
聆雪笑了笑，没说什么。
贾馨宁也没往心里去，她如今身子大不如前，精神气不足，闹到这会儿也有些倦了道：“我原说要去瑾兰苑的，这便罢了，不如回去陪永嘉用了，实在困了。”
聆雪颔首：“那我去仁明殿，这会儿该是已经散朝了。”
韩容泽这次护国大将军的位子稳稳的，只这么大的事儿，从延和殿出来，该往仁明殿去，聆雪这会儿过去，正好能见到韩容泽，顺便再回几句端瑞的事儿，端瑞回宫，连脸都不曾在仁明殿露，韩皇后少不得要问上几句。
贾馨宁如今也只剩一个仁明殿还怨着，冷眼看了仁明殿方向一眼道：“等永嘉登基再说。”
两人都知道何意，如今是出不得乱子的，她们想要韩皇后的命，但前朝后宫一道乱了，姜国便风雨飘摇了。
聆雪送走了贾馨宁，婉婉不想往仁明殿去，索性说自己要到采买办用膳。
聆雪领了冉洛往仁明殿去，还不曾到了仁明殿，就遇见从另一条宫道上走来的韩容泽。
韩容泽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公公，似是正与韩容泽禀着什么事情，韩容泽身着利落的窄袖直裰，侧颜五官俊朗，带了几分威严，似感觉到聆雪的目光，转过头来，乌沉沉的眸子将聆雪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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