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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雪凝神细想了一番，说道：“这个云涛道士，我并不曾见过，他从韩太后口中得知，我有预知之能，所以一向是躲着我的，我知道的，也不过是才韩太后的眼底里瞧来的。
只你瞧，这个云涛道士与你与永嘉，又几分相像？”
韩容泽被聆雪问住了，不懂聆雪为什么这么问。
聆雪抿着唇角说道：“我也是那日无意中从太皇太后口中听了那么一句，只说这女子养育孩子的时候，总是将自己孩子教导成自己喜欢的那般模样，就像你从前常穿的是月白，银白，象牙白，雪青色的直裰，便是永嘉肤色黑些，从前做的衣裳，也多半是这样的素色，可事实上，太后是喜欢大红，银红色的。”
韩容泽不解的看向聆雪，不懂她怎么就想到这方面去了，这事儿若不是聆雪与他说起来，他怎么也不能信，韩太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眼里，韩太后是把这天下人都摆在棋局上的，如何会为了一个道士，丢了权势？
聆雪认真答他：“我没有立时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知晓，便是想等自己理清楚了。
这云涛道士与韩太后初见，是在一人的坟墓前，那坟墓里的人是太后所去皇觉寺的和尚。我问过冉洛姑姑，又让浅诺往宫外老人那里打听了一二，虽然当年知道韩太后事情的，如今都不多见了，但总也问出几句来。
那个和尚从前在韩家小住过，是韩老夫子的学生，与镇国公一道进过学，是在韩太后入宫后出的家，听说身子原本就不好，出家五六年就病死了。”
聆雪轻出一口气，又道：“后头的是我的猜测，当不得准，毕竟当年知道些什么的人，这会儿的不在了。我只问你，若是哪一日你在我的坟前瞧见如林姑娘一般的人，你会如何？”
聆雪原还想不到这个，还是到了贾馨宁跟前，说起话本子，戏词来，突然间想到的。
“不会有这样的时候。”韩容泽还没来得及想前半句，便听着后半句，瞬间张口道：“生同衾死同穴。”
“我从前便说过，我自私凉薄至极，明知道自己这条路艰难，也不肯放开你的手，若你不在了，我自然也跟你躺在地底下，所以，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聆雪微微抿了嘴儿，嗔他一眼，再没见过韩容泽这样听不得重点的时候，不肯接了他这话，只道：“我是说，那云涛道士出现的极巧，虽说身着道袍，却不是道观里头常用的服色，一味的素色，连质地都那么好，分明就是故意按着韩太后的喜好置办的。”
韩容泽目光沉沉的看了聆雪片刻，就在聆雪以为，韩容泽总要跟她说韩太后的事情时，又听得韩容泽带了几分威胁的说了句：“日后不许拿自己做比。”
聆雪颇有几分无奈，但仍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等到韩容泽说了句：“如此说来，他一个道士，背后必定是有人的，而他从前在洪氏老宅时做的阴险之事，那背后之人不知。”
聆雪点了点头：“我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更想不到谁如今还有这样的本事？之前倒是想起贾似道来，但他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要争要夺，还不是要给了贾大哥的？他若想再出头，除非贾大哥被打压，身为父亲，总不至于，为着自己，连贾府和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韩容泽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贾似道，若说谁还有这样的本事，又能知道那么多前情，也就只有他了，但正如聆雪所言，贾似道犯不着，如今朝堂上，也没人信服他，他费尽心机，也不会再比现在更好了。
且从上次贾似道立时偃旗息鼓来看，他还是更看重贾伟宁的，不至于为着一己私利，连贾府，贾伟宁都不要了。
韩容泽食指在梅花小几上轻轻的点了点，半晌说道：“若说知道从前情境的，那大抵是前朝旧人了，在太上皇登基之前，是有位先太子的。”
聆雪被韩容泽提醒，也想起这个来，这事儿她还是在太皇太后那里得知的，那时候先帝与太皇太后生了嫌隙，老辅国公便寻了姜帝出来，辅佐姜帝上位，打败了先帝亲选的那个太子，先帝也因着这个，与太皇太后彻底生份了。
若说是从前支持先太子的人，那自然知道韩太后从前的过往，安排这样一个道士进宫，倒也顺理成章。
聆雪这么想着，与韩容泽对视一眼，若如此，那道士进宫后，延长了姜帝那么久的寿命，怕不是延寿，而是让姜帝受折磨，生不如死了。
如今姜帝丧仪都办完了，再说这个，倒也没意义了。
两人静默半晌，韩容泽冷静道：“这事端看那边是不是因着太上皇的死，就了结了，若是仍不肯放手，自然要将背后之人揪出来，攘外必先安内，蒙古的例子，就在前头摆着。
这事儿我自有决断，只这件事情隐秘，也只能你我二人处置。”
聆雪点头，便是再如何，也不能将这件事情再说给贾伟宁或是端瑞那边知晓，不然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事情来，好在韩太后这会儿是安稳的。
韩容泽见聆雪担忧的模样，眉尖都柔和了下来，安抚道：“若是那些人，是成不了大器的，要乱早就乱了，何至于到现在也没个声息，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如此说来，倒也是了，若先太子的人，当真是本事的，姜帝荒淫无道这些年，也没见他们光复了先太子的基业。
永嘉总比姜帝强上千百倍，只永嘉如今的勤勉，便是历朝历代皇帝不能及的，勤能补拙，受够了姜帝的朝臣们，现在对永嘉颇有赞誉。
韩容泽在后宫里待得时辰不短了，还在聆雪这里小憩了片刻，又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再待下去，实不合规矩。
韩容泽没等冉洛来提醒，便立起身来，与聆雪说道：“仁明殿的事情，你能躲开也躲开些，再过得两个来月，便出宫了，没得沾染了这样的事情，整日里担心担着。
至于入宫进学的事情，在祺云阁也算不得不好，虽法子阴险些，但总归是个齐聚人心的主意，蒙古那边一旦尘埃落定，卷土重来是必然。”
聆雪颔首，想着这才开始，韩容泽已经夙兴夜寐，姜国被姜帝掏了个空，想要充实起来，且费工夫，朝臣们人心不齐，外头又有强敌虎视眈眈……
聆雪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与韩容泽说道：“贾姐姐说了，我出嫁前，要在宫里头办宴，听戏听曲的，连戏单子都定好了，我这两个月也不得闲，你只顾着前头便是，有事，我让浅诺去寻你。”
韩容泽说了要走，站在落地罩前却舍不得，恨不能将聆雪一览，立刻带到大将军府去，可再不舍得，也知道要按着日子来，聆雪连嫁妆都是自己备了的，再不能让她匆匆忙忙，失了规矩的跟了他。
“李姑姑有你特意吩咐，送去的吃食都是热的，回了府，荔香准备的也周到，我虽忙碌，却按时用着膳，日后也会注意着，按时作息。”
韩容泽一条条的说着，像个才进学，极乖顺的孩童，聆雪正感动着，又听得韩容泽极轻的说了句：“听闻若想小儿康健，在这之前，少说要强身健体半年有余。”
聆雪瞬间红了脸儿，瞪了眼儿，惹得韩容泽沉声一笑，宠溺的在她鼻尖刮了下，轻声说道：“改日再来瞧你。”
韩容泽走后，聆雪倒觉得空落落的，她手里的事情交出去许多，再没有这么得闲的时候，嫁妆虽说是她自己备的，可已经备了许久，从韩太后露出意思来时，便一点点收拢着，韩太后中间还改了两回主意，再到定了婚期，东西都多了一倍不止。
聆雪无事可做，又怕韩太后的事情涉足太深，索性依了贾馨宁的意思，在宫里头办起宴来，姜帝才走不久，便是办宴也不能太过热闹，在贾馨宁的昭阳宫办起来，只宣召了几个伶人来，给她们几个唱。
端瑞已然出了月子，太皇太后的身子一进了冬日里，就愈发厉害了些，咳嗽的严重，用了药，睡着的时候多一些，太皇太后怕端瑞闷着，就让端瑞抱了昭儿往昭阳宫来玩。
几人连听了三日的戏，再好也无趣了。
贾馨宁瞧着昭儿躺在悠车里头吐泡泡，笑着与端瑞道：“之前昭儿满月宴就不曾办，如今百日宴怎么也不能再绕过去了，你是咱们姜国的长公主，就算不大操大办，也得热热闹闹的不是？”
端瑞听了贾馨宁这话，噙了一抹冷笑道：“我倒是生了这个心思的，哪知才起了这个心思，那边就递了帖子入宫来，说要往杨家去办百日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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