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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原地转了一圈,整个人确实能跑能跳,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她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叶轻尘如何不知。
微微一叹,他亦不再揪着不放,只是无比怜爱地一刮她的俏鼻,宠溺道:“没事便好。辰儿很好,你不用担心。倒是爹娘十分担心你,特意让我带了许多的灵丹妙药过来,担心你一路大伤小伤不够用,落下许多的病根来。”
“还好师兄来得及时,我的药囊早已所剩无几,正愁得慌呢。”
唐若华俏皮地躲开,原本沉闷的面上此刻笑容灿烂,令一边的齐弈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那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对二人的这般亲密很是侧目。
从初见到现在,他见过唐若华坚定果敢、干脆利落的模样,见过她伶牙利齿、机智冷静的模样,见过她冷漠无情、出手狠辣的模样,也见过她对苏墨害羞窘迫的模样。
却唯独没有见过她这般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模样。
显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真正的轻松随意,毫无顾忌,变回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女模样。
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射来,叶轻尘这才抬眼打量一眼那骑在雪鹰背上的锦衣男子。
不用猜,这便是被华儿挟持的那位御林将军齐弈了。
此人身份高贵、武功不凡,一手出神入化的“子母连弩”更是天下无双、盛名远播;据玉带说,当初他曾一箭射落华儿,且带着大批的人马对重伤的华儿穷追不舍,导致华儿连及时拔剑疗伤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却反过来落在华儿手中,也是一报还一报,当真活该。
收回视线,他将腰间的药囊取下递到唐若华的手上,随后打开袖间取出的一张羊皮卷图,在上指点道:“这是之前我在平安镇察探后绘下的镇中布防图。目前镇上兵力约有八百,南北两处镇口分别留守百人,其余皆作流动兵力,以待你一入镇中便形成包围圈将你困住其中。以你的实力,这些兵力原本根本困不住你,但那御林军副将程峰却在镇中设下了几处埋伏,分别在这儿,这里,还有这个地方。”
唐若华凝目看去,但见他所指地正是临界镇口两处,与镇中一处十字交汇地。
从图上看去,此地乃是进出镇子的必经之地,而平安镇又是去雍凉的必经之地,所以在这里的布局定是重中之重,不容小觑。
“都有哪些布置?”点点头,她默默将这几处位置牢记于心。
叶轻尘指尖轻动,迅速于图上一一标注,“这里的两侧楼上均布置了一批百步穿杨的弓箭手,结合守关的兵士,虽不至挡得住你,却足以拖延你的速度让后面的援兵赶至。而这里,是出镇最为关键的地方,不仅有大批的弓箭手埋伏,还有各种机关陷阱。只要你冲到这里,便会引来所有兵力集中在此,若有一个不慎,即便是你有他在手,也极易失手受伤遭擒。”
说着,他抬眸朝齐弈的方向示意一眼,便又落回图上。
“而待你闯过前两关到达镇南时,必已气力不足、身心俱疲,但此处却是最为险要之处。”声音一提,叶轻尘显然对这个地方极为重视,“此处原本由程峰亲自把守,不仅布下各种机关大网,拒马强弩,还埋有可至人仰马翻的夺命地雷。眼下程峰人虽不在镇中,但一切皆经他手,所有的布置他都仔细推演过直至确保万无一失才运用,只等你孤身入阵,落入他所设下的陷阱。”
“地雷?”
唐若华目光微挑,转头朝着身后的齐弈讽道:“将军的这位副将可真是舍得下血本,不知他得知我如今已挟持你这位将军在手,这地雷还来不来得及挖出来。”
“姑娘放心,齐某还在姑娘手中,且身不由已,若是有事,也是齐某先于姑娘出事才对。”齐弈勾勾唇角,神情很是平淡无畏。
太后既已下令生抓活捉,程峰绝不可能鲁莽行事,所有的布局将之重伤肯定在所难免,让她就此丧命于此,他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将军好气度。不过将军难道就不担心我师兄妹二人若是出事,必先拉着你来垫背吗?”叶轻尘指尖一弹,一道气流便隔空击中齐弈心口,使他闷哼一声,面色便不可抑制地苍白几分。
待齐弈缓了缓气息,却仍是笑道:“生死有命,非齐某所能强求。如今我已为你们所俘,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很好!”叶轻尘目光微寒,话音刚落便骤然拔出腰间佩剑,毫不客气地照着齐弈左肩直刺而去。
“师兄?”
唐若华反应过来便见师兄的长剑已一剑贯穿齐弈肩膀,那冒出的剑尖上鲜血淋漓,竟是当真说刺就刺,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威吓两句而已。
叶轻尘冷冷拔出长剑,无视齐弈那道森冷骇人的目光,掏出一方洁净的素帕缓缓拭去剑上鲜血,声音平稳无波,“这一剑,是我替华儿还你当初的那一箭。齐将军,你的箭道你自己应当清楚,比之在下这一剑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你将华儿伤得有多重,如今你可体验到了?”
“师兄……”
唐若华眼角微润,这才明白往常素来行侠仗义的师兄为何会突然下狠手重伤齐弈的原因来。
眼见齐弈肩口血流不止,她不由微微一叹,上前出手帮他点穴止血。
齐弈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见她这番动作,目光却是微微一变,随即自嘲地牵牵唇角,气息略显不稳道:“……怎么,怕我失血过多死在这里,不能帮你们成功闯关吗?”
“不嫌死得慢,就给我闭嘴。”
唐若华瞪斥一句,随即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正静静看着自己不言的师兄,解释道:“师兄,我的伤早已无碍,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这话是发自她的内心而说。
不是她善良,也不是对齐弈有什么不忍,只是这一路的逃亡已经让她成长了许多,明白了这世间有太多的事,并不是用简单的对错就能衡量。
诚然齐弈与自己一路斗智斗勇、势不两立,但他亦是奉命行事,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她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拿他作挡箭牌,也可以毫不手软地出手伤他,却从未想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他。
两军对垒,死伤在所难免。
齐弈固然伤她在先,但在那等情形下,站在他的立场看,却根本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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