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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边立着的那名少年则着一袭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肩后斜背着一个长长的青灰包袱。
整个人若一柄出鞘的宝剑，肤如白瓷、剑眉凤目，鼻梁高挺、薄唇若削，周身上下散发着冷傲孤清的逼人气势。
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瀑布落下的地方，却道：“比起它落下时的美感，我更喜欢它落下来的力量。”
“哦？”男子微微挑眉，对他的回答显然深感意外。
少年目指向那水花飞溅的漩涡中心，“倘若我能在那里练功，不消三日，我的功力便能再提升上一个新境界。”
男子闻言哈哈失笑，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朗声道：“习武者若都像你这样眼里只有练功，那这天下的美景便要失色了。”
“不。云哲眼里除了练功，还有您。”少年却认真地摇摇头，眼中有着浓浓的敬意。
“那还不够。”男子笑着摇摇头，“人活于世，会遇到不同的人，见到不同的景，看到不同的世情。你眼里的天下可以不美，但却不能失了色彩。你可以偏爱某样事物或某个人，却不能痴迷。勤于习武固然是好，但过度的痴迷和急于求成，于你却无半点好处。”
“是。”少年乖顺地应答，目光却落向迎面而来的那只小渔船上。
下一瞬，他那张原本清冷过人的俊颜忽然间变得锐利无比，令近旁察觉有异的青衣男子面色微凛，已很快移目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的神色立时发生莫大变化。
“主子，那二人功力深厚，根本不似寻常的渔家。”少年压低声音，目光牢牢锁着对面渔船上的两名年轻男女，一双星石般的墨眸转瞬浮上异样冰蓝之色。
男子微一抬手，视线直直落在那船上的少女身上，轻道：“看来，我碰到故人了。”
“谁？”少年明显意外不小。
下意识地转回头，却见身边的男子神色微恍，目中隐隐浮上一片少见的温柔，“呵，居然都已长成这么大了……”
小船上的唐若华忽觉几道深浅不一的目光遥遥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看去，但见对面的商船之上人头攒动，许多人挤在船舱外争相眺望远处山上瀑布的美景，或欣赏江畔风光，或好奇地对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齐弈，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由于隔得较远，对面人又众多，唐若华无法看清那两道奇异的目光到底来自何人。
齐弈往对面而来的船上扫视一眼，寻常道：“看就看吧，反正咱们有桨不会划，速度却不比人家的商船行得慢，本身就是值得稀罕的事情。”
“我不是说这个。”唐若华略显不满地瞪他一眼，认真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那上面好像有人特意在观察我们？”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或许，你该将先前的易容面具再戴上才好！”齐弈将航行方向微微一偏，小船便有目的地错开与商船相对而行的轨迹，使得两船即使平行交会也起码相隔百米之远。
“什么意思？”唐若华秀眉轻皱，根本不知眼前的情况跟自己易不易容有什么干系。
齐弈唇角轻勾，一边速度不减控制船行，一边回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在夸你生得太好惹人注目，那船上大多是贩夫走卒，有几个见过你这般容貌出众的绝色少女？偏你自己还不自知，也是够叫我替你操心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别总跟我胡扯。”他这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论，听得唐若华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飞他一记眼刀，嗔笑道：“你这大话还是省省着说，咱俩谁替谁操心还不一定呢，关键时刻总要我救你，还好意思说的。”
越跟他相处熟悉，唐若华便越发现齐弈这个人明明生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孔，却时不时冒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
不了解他的人，乍见都会被他那种似是于生俱来、不怒而威的气势给唬住，绝不会想到他私下竟也是个随性跳脱的性子，一点儿也不像个威震八方的知名将军。
“你不信便罢，反正我可没……”后面的话还未落，忽然船身一晃，令站在船头正控制前行的齐弈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出船外。
唐若华忙起身出手扶了他一把，讶异道：“怎么了？”
方才那一下不正常的晃动，她也明显地感觉到了。
仿佛是有人突然跳到了她们这只船上，尽管力道并不明显，可于平稳的江面却变化鲜明，让人忍不住地心底生异。
“不知道。”齐弈微一摇头，下意识地运力继续前行，却只觉船身较方才蓦地变重，一张俊容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你可是唐若华？”
正暗觉不对，一道清冷摄人的少年声音却平空出现在二人脚下的这艘渔船上。
近得就在唐若华与齐弈的跟前，令二人同时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什么人？”
唐若华扬声一喝，腰间的惊羽鞭随声而动，刹时间抖展如剑，朝着近前声音来源之处迅速斜刺了过去。
为防是自己幻听出错，这一鞭她只施出三成功力，方向亦控制在可收转的范围之内。
只因这一鞭若控制不当，足以将二人的小小渔船击个透穿。
少年嗤笑一声，声音却又转瞬换到了唐若华的身后。
“小心！”齐弈未见人影只见船身微晃，忙足下一镇，稳稳制停行进中的渔船。
眼见身旁的唐若华面色一变长鞭反手向后甩去却再度落空，人亦因惯性作用而直直向后仰跌，忙伸手一揽，险险将她拉了过来。
远处商船上的人群不明真相，眼见那方的小渔船忽然无风乱摇，晃得船上的那一男一女几乎要掉出船外，有人纳闷不解，亦有人当成热闹瞧得兴致勃勃。
经过这两番交手，唐若华已经肯定她们的船上多了一个“人”。
尽管她无法解释为何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武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与齐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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