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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笑了，笑得很是悲伤无助。
曾经最亲的二哥，而今却变得这般陌生，这般的冷血无情。
“呵呵……这句对不起，你可曾向父亲去说？你那所谓的私心，怕是为了唐家那个叫唐若华的幸存女子吧？”
之前大哥说他与那唐若华走得极近她还有些不信，毕竟二哥与那唐若华素无瓜葛，当时又是敌对关系，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了牵扯，做出为她得罪太后的事情来！
可现在人人都知道，是二哥费尽心机从父亲身边搜集到了父亲当初陷害唐家的罪证，更不辞辛劳地四处奔走替那唐若华找来本该销声匿迹的关键证人，一举扳倒了父亲，还了唐家清白，毁了整个苏家。
在旁人看来，二哥这是正直无私、大义灭亲之举，是君王之幸，百姓之福。
可身为苏家的一份子，这等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结局，哪怕有再多正义的理由，也始终让她无法释怀。
那可是她们的亲生父亲啊，无论父亲做错了什么，身为儿子，可以劝得、阻得、怨得，却岂能将之亲手往死路上推？
事到如今，在二哥的心里，难道他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是！”听她提起唐若华的名字，苏墨一张清俊无匹的面孔很快浮起些许柔情，极为平静地点头承认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最直接的原因确是因为她。但，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她。”
见雅儿气息一重，分明极为愤怒，苏墨不待她责问，及时再度解释道：“我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想要保全这个家。你可知道，父亲的野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他从接掌苏家大权之始，便开始不甘于这辈子只为一个臣子，不甘于苏氏一族明明拥有与皇族同等的优势，却永远只是天曜的臣民，而非主宰！
为了这一天，父亲亲手布下了种种机关，也深深埋下了无限祸端。
我自幼离家学艺，而大哥却是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又是父亲身边最为得力的帮手，尽管庶出身份，却颇有能力，也极尽向上，一心希望得到父亲的器重。可你也知道，父亲对身份极为看重，对大哥自小便很是冷落，若非大哥拼尽努力，只怕一直入不了父亲的眼。可大哥做到了，不仅做到，他还做得很好，甚至远远胜过我这个游历在外、不务正业的受宠嫡子。你可知，在大哥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平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雅秀眉一拧，对他说起这些很是费解。
在她看来，大哥为人虽不及二哥与她亲近，但也从来温和有礼，对她很是照顾。
况大哥生母连一个正式的名份都不曾有过，若非母亲善良，便是大哥的名字也无法入得族谱，更别提在苏家有个大公子这样正式身份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大哥对二哥都应该克敬守礼、尽心辅佐，应该心怀感恩才是，又怎会心有不平衡？
苏墨微一摇头，对雅儿的单纯很是无奈。
他轻叹道：“我想说的是，大哥内心不像表面那样平和，更不甘一直屈居我之下，仅仅是一个庶子的身份。”
“庶出就是庶出，这是生来便定的，如何能改？”
苏雅显然无法理解，大哥若是计较这个，那岂不是跟他自己过不去，最终又能改变什么？
“不！可以改变！”苏墨定定地看着她，无视她眼中的惊异，斩钉截铁道：“以前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前对我客客气气的大哥，内心竟是如此的恨我！他恨我，恨我如眼中钉，恨不得尽早将我拔除。从前这种恨意，他还能隐藏在心，人前装作若无其事。可在得知父亲有心谋夺大位后，大哥心里的不平，便变得更为强烈。雅儿，你可知皇位对一个但凡拥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是有着怎样的吸引？父亲为了它，不惜赌上整个苏家去搏弈，不惜抛弃良知和亲情，去暗杀对他极尽帮助的太后！而大哥为了它，不惜瞒着父亲私下行动，花费重金请来森罗殿的顶尖杀手，一路对我痛下杀手！更在计划失败后，带着苏家军暗中设伏，趁我奄奄一息之际，亲手将淬毒的毒剑射入我的胸膛！这些，雅儿你明白都是为了什么吗？”
“啊——”
苏雅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吓得紧紧掩住了嘴巴，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二哥。
他的神情平静如旧，近乎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冷静得让她无法置信。
可他所说的那一切，却是那样的叫人害怕；更让她无法去相信，她眼里和蔼和亲的父亲与温文有礼的大哥，竟会为了那不切实际的虚位，对自己的亲人下此毒手！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二哥背叛了父亲，背叛了家族，他的话，一定是说来骗她的。
可那晚二哥奄奄一息被墨卫带回府中的样子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她的脑海，那一盆接一盆清不尽的血水也如同昨日才发生般，清清楚楚深映在她的记忆。
她更记得，所有被紧急请来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地聚集在二哥的这间房间里面，看着那离心脏仅差毫厘的箭簇，看着那迅速扩散的剧毒，都叹息着尽人事看天命。
她记起了，那时父亲的震怒；记起父亲当场收回了大哥所有的权力，将他禁足在红枫院整整数日不得离开半步……
“雅儿，父亲有免死金牌的事情，在我接掌苏家军之时，父亲便亲口向我透露过。这是每一个即将继承家主位的子嗣所必须要清楚的传承之物，一如苏家军的家主令，只待父亲告老还休之时，也将传于我的手上。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能减少对二哥的怨恨，只希望你能明白，二哥虽狠，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父亲走上绝路而不管。我不希望看到父亲因一时糊涂而铸下大错，更不希望整个苏家因此走上毁灭。大哥如今已有了应有的惩罚，我亦不会再为难他，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与母亲，重新将苏家的重担担起，让父亲在有生之年，重新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苏家！”
看着三妹被刚刚得知的这些消息惊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苏墨于心不忍，终于放柔了声音，伸手轻轻顺抚着她的后背，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二哥……”苏雅只觉心中一痛，不知是因为此时的二哥又变回她所熟悉的那个疼她宠她的二哥，还是为了苏家往后的命运，哭得更伤心起来。
可这一次，她到底没再像先前那般情绪激动地推开他，相反一把扑到他的怀里，伤心欲绝道：“二哥，为什么大家竟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傻丫头……”苏墨闷哼一声，虽被她突然的撞击疼得眉头直拧，却仍伸手轻轻拥住她，劝道：“现在已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苏雅分明听到他的痛哼，才想起二哥受了伤，忙又急急退开，紧张道：“二哥你到底受了什么伤，要不要紧，怎么不请太医过来帮你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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