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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怕是长久以来上贪下效、徇私舞弊沿袭的‘好现象’吧。”唐若华冷笑。
齐弈无奈耸肩：“是啊！像这种行贿受贿、徇私舞弊的现象，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凡权力越大、贪念越多者，所造成的影响也就越深，情形更严峻。上至朝廷命官，下至黎民百姓，俱已形成了人们心中心照不宣的无形规则，看似摆不上明面，却实则处处盛行。此象由来已久，不然，朝廷也不会专门辟出你们这个御史台，就是为了抑制这种不正风气。”
说到这里，齐弈转头朝她一笑：“所以唐大人任道而重远，今后还有得辛苦喽！”
“齐弈。”一旁的少女并未如齐弈所料的那般跟他“礼尚往来”回敬一句，而是停下了脚步，突然一脸正式地抬眸看他。
她这突如其来的认真表情让齐弈不由怔住，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忙道：“怎么了？”
唐若华却是定定看着他，直接道：“有人向你行过贿吗？”
“……”齐弈再度怔住，随后一脸复杂地看着她，无语道：“你不是来真的吧？”
对方却只是看他，静声不语。
无奈下，齐弈悠悠一叹，解释道：“我身为皇亲国戚，又身居要职，自然有的是人想要巴结奉承。可那些别有居心的送礼，我却是压根没有收过。一则我也看不上眼，二则我懒得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顶多遇上母亲生辰之类的特殊日子，会选择性地收下一些礼物，但当场也都让人挑了回礼带走的，算不得收贿。”
“嗯，那还是收过。”唐若华点点头，目中露出了然之意。
这让齐弈不由气结，正要好好解释，她却又接着冒出一句：“但凡有心送礼之人，通常都会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倘若别人送来的东西正是你所看得上眼的，或是你一心中意却千金难求的，你当如何？”
“……”齐弈呼吸一重，这回面色是真的难看了起来。
他有些气恼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等没有原则、贪图外物的卑鄙之人吗？”
尽管他知道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想到她或许会这样看他，他的心便不由一阵气闷。
且不说他齐弈身份高贵，根本不会被世俗之物收买。
就算真有自己稀罕之物，那他也会坚定自己的原则，靠自己的能力正当取得；岂会贪图别人的讨好而甘愿受制于人，白白辱没了自已身份！
正自恼着，眼前的少女却撇唇道：“谁说只是物了，万一是人呢？自古送礼花招便层出不穷，钱财只是最俗之物，古玩、字画、名琴、宝剑、灵丹妙药、珍禽异兽，哪样不是稀罕之物。更有美人也常常成为大礼中的一份，若这当中有你所好，你可能狠心拒绝？”
“人？”齐弈明显被她愣住，看着那张在阳光下光彩照人的俏脸，他总算明白了她这是在借他的思维探知人性。
所有的气恼忽然间一消而空，心底仿佛有只细小的虫子悄悄钻了出来，痒痒的勾得他突然不想再一味隐藏自己的心思，只想正式大胆地向她表达出来。
于是，他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无视身边川流不息的拥挤人群，唇角轻动，一字一字地清楚答她：“如果礼物是你，那我定收不拒。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在所不惜！”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唐若华目光立变，整个人也一下子傻傻地呆僵在原地。
如果不是齐弈的表情太过认真，她定会第一时间赏他一个爆粟，让他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拿她来开这个玩笑，把她当成别人行贿赂的礼物。
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底燃着深深情意的齐弈，她却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原本好好的话题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得迅速避开那道染着深情的目光，无比尴尬地佯怒道：“……不惜你个大头鬼啊，谁敢拿我唐御史去给你送礼，怕是嫌死得不够快吧！”
说完她扭头便走，生怕再接下来，从他的嘴里会听到让自己无法应对的话来。
从与齐弈化敌为友以来，唐若华都将他只是当作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根本不会多想其他，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
尽管由于齐弈近来总往御史台跑，导致台中有人会私下揣测她与齐弈的不寻常关系，但她依然不以为意，也懒得理会。
因为在她的心里，齐弈对她的关心便如大姐、师兄和皇上他们一样，是希望她能走出满腔的仇恨和伤痛，重新振作起来。
可……
“唐若华！”
齐弈从后面跟上，下意识地想去拉她，却被早有感应的她微一挥袖，让他的手硬生生偏向一边，意外碰上一个路人的身体。
引得对方横眉怒目扫过来，一见他一身军服、气宇不凡，又迅速憋了回去，换成一脸畏惧的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这短短的时间，齐弈与唐若华之间已挤了好些人。
看着那个快速而去想要逃离的倩影，虽然相隔不远，却让齐弈的心不断地下沉，隐隐地抽痛起来。
到底，还是自己太心急了。
也罢，那就再等等。
等到她彻底地忘了那个人，忘了曾经的所有伤痛，他再向她明表心迹也不迟。
想通了这一点，齐弈重又燃起了斗志，迅速拨开人群追到唐若华的身边，故意取笑道：“喂，你跑什么？莫不是你将我开玩笑的话，当了真吧？”
“谁跑了？”
听了这话，唐若华所有的不安瞬间消失，扭头瞧见齐弈又恢复了那种得瑟的笑容，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微微脸红。
还好是她多心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齐弈。
“没跑干吗不等等我……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齐弈眼角带笑，说着便要凑过来近看，惹得唐若华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抬手便将他凑来的脸给推开，咬着牙道：“看把你闲的，我的玩笑都敢开！若不是看在你有公务在身，我现在就让你尝尝银针的滋味。”
“你舍不得的。”
齐弈朝她挤眼，见她袖角轻动，忙跳开到一边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认输！认输还不成吗？”
唐若华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心情变得无比轻松。
然而下一瞬，她却察觉有道深沉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转头寻去，却见眼前人头攒动，并未见到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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