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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自己从小在心里倾慕的男子正带着别的女子，一起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齐弈哥哥……”
苏雅心中一痛，泪水终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来。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四下人们激烈的猜谜声也迅速化为嗡嗡的暄闹，模糊得半个清晰的字也听不进耳。
脑海中，只有他方才对那个少女的含笑模样，是那样的体贴温柔，也是那么的令她心碎。
齐弈哥哥，他是喜欢那个少女的吧……
不然他的眼里，怎会露出那么深浓的情意，好似除了对方之外，世间的一切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难道忘了，公主曾说过等她长大，就让他娶了自己进门，去做她的半个女儿。
很快她就要及笄了，她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更盼着他，在她及笄典礼之后，会带着令世人艳羡的聘礼，派人来向她提亲。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的齐弈哥哥，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只要自己硬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哪怕他公务再繁忙，他也会先好脾气地摸摸自己的头，来温和地哄劝自己。
难道因为苏家的变故，在他的眼里，自己已再也不是那个能与他家世匹配、身份相当的合适人选了吗？
还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他，根本就从未喜欢过她？
一只轻柔的袖子轻抚上苏雅精致如画的脸庞，替她轻轻拭去滚滚而下的泪珠。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令苏雅面色一喜，回神的瞬间，却见是长安正一脸怜惜地替她拭着眼泪，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有些失望地抬手拂开长安的袖子，她闷闷地转过了脸，咬着唇独自转身往人群外钻。
长安和丫环杏儿忙从后面跟上，二人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护着她从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中硬钻了出来。
长安看着已完全失去逛街兴趣的雅儿小姐，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雅儿小姐别难过了，齐将军方才不搭理你，其实是为了你好。”
这话令苏雅一下子瞪直了眼睛，虽一双红红的眼睛还有泪渍未干，仍忍不住回头瞪长安道：“怎么可能？他连理都不想理我了，你就算要安慰，也别拿这么拙劣的话来安慰我！”
“我的雅儿小姐，长安这回可真没有骗你。”长安耸耸肩，面上满是无奈。
苏雅秀眉一横，不满道：“那你快说说看，齐弈哥哥他为何不肯理我？”
尽管她不太相信长安嘴里会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安慰之言，但强烈的渴望，还是让她哪怕知道那会是长安所编出来哄骗她的，她也愿意听。
长安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出言反问她：“雅儿小姐可知，方才齐弈身边的那名青衣少女是谁？”
“是谁？”苏雅目光微异，连忙追问。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样的长安，心底突然隐隐生出奇异之感，似乎有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果然，长安随后轻轻一叹，才道：“小姐有所不知，那少女，正是与咱们公子有着千丝万缕不解恩怨的天曜第一女官——唐若华！”
“唐若华？！”
苏雅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袖帕，脑中再次浮现那少女的清丽面容，突然间，难以控制的恨意便自心底涌了上来。
“齐弈，你在担心什么？”
从如意斋前一出来，唐若华便用力甩开齐弈的手，定定站在他的面前。
身前的男子目光微变，见她满面冷色，不由轻轻一叹，无奈道：“原来你已猜出来了。”
“如果我没有猜出，你便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唐若华目光如箭，声音更是清冷如冰，冷得?人。
“唐若华，我……”齐弈微微语塞，看着那个转眼之间又变回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少女，心也跟着不断下沉。
“你怎样？”唐若华不禁冷笑：“因为她姓苏，你怕我报仇心切，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管不顾地当街杀了她吗？”
“是。”齐弈心中苦涩，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心中确是这样担忧着。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不仅仅只是担心苏雅会遭到意外，更担心她的一时冲动，会给她自己带来无法解脱的痛苦与伤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她身为一国国卿，又身居御史之职，倘若因心中怀有私仇而杀了苏雅，就算于情之上这是父债女偿；然于国法之中，她却是滥用职权随意杀人。
届时，她所有的理想和抱负，又该如何继续？
“那你听好了！”唐若华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从长安出现的第一时刻，我便已猜出了那少女的身份。苏家共有二子一女，长子苏烨出身卑贱，乃一无名无份的低贱丫鬟所出。另有一子一女血统高贵，是先帝亲封的永安郡主，当今安王最宠爱的幼女所出。而这少女容颜如珠、气质如兰，又有长安一路小心翼翼地贴身相护，这样的身份，难道还会再有旁人吗？”
这下，换齐弈有些怔忡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口。
他没想到，她居然一早便猜出了苏雅的身份，更安安静静地呆了这么久，是自己心中过虑了。
眼看着她说完这些便扭头就走，齐弈一时又愧又急，快步上前想要拉住她，却被她冷冷一个眼神，悻悻地缩回了手。
“唐若华，你知不知道，其实相比于你杀了苏雅，我更担心你伤害到你自己。”
“你知道今天原本我有多开心吗？因为我终于又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唐若华，那个会笑、会生气，不论前路多么艰难，也始终坚定不移勇敢走下去的顽强少女——唐若华。”
“我知道，自从你父兄出事后，你所有的信念全部倒了。你的心里只剩下仇恨，你的世界里只有报仇这个念头……可是唐若华，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知道我们所有关心你的人，有多担心你吗？就连伯母也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希望我可以多带你出去散散心，能够帮助你，走出仇恨的阴影，重新变得开心快乐起来。”
齐弈的声音，不断地从后面跟上来。
那发自肺腑、真切又着急的声音，听得唐若华冰霜般的眼底终于渐渐恢复了暖意，最终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唐若华？”
齐弈一个收步不及，险些一头撞上去。
眼看着少女突然定住的背影，他猛地闭上了嘴巴，暗暗回想自己方才一时情急，是不是无意中把自己对她的心思给说漏出去了。
正暗暗懊恼，跟前的少女却缓缓转过了身来。
他看到，她那张冰雪般的容颜，虽清冷依旧，然一双琉璃般的明眸，却缓缓浮上了让他失神的暖意。
唐若华静静看着他，如樱的唇瓣缓缓开启，用着似平静，又似无限感伤的口吻，轻轻告诉他：“齐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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