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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赞许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唐若华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仍维持着跌入苏墨怀中的姿势迟迟没有离开，顿时又变得面红耳赤，连忙起身快速从他身上退开。
“是你救了我？”
努力忽视掉心头的异样之感，唐若华退至离苏墨三尺之远的地方，故作平静地开了口。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
更没有想到，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苏墨。
此处距定京路途遥远，她的行踪根本无人得知，他是如何来到的这里，又及时出手救了她？
看她这神情，苏墨便知道她已经完全地清醒了过来，整个人又恢复成那个清清冷冷的唐若华了。
微微瞪了赤霄一眼，他伸手轻抚了抚下巴处，那里仍有她先前抚过的温暖，又带着她治愈神力的淡淡清凉，很是舒服、令人留恋。
“没错。唐若华，你又欠了我一命。”
在她的注视下，他很是平静地伸手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随后上前一步站定在她的身前，面上也恢复了初时的冷傲之态。
对他这种压迫性的目光，唐若华下意识地避开了眼，没有反驳，只是再次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有危险？你……在跟踪我？”
“怎么，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被她一语道破实情，苏墨也丝毫不慌，相反底气十足地再度逼近她，傲然道：“你放心，我苏墨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说了对你的感情已放下，那便是真的放下了！我之所以救你，是受了皇命而为！是皇上命我一路悄悄跟随你、保护你，这才又让你生了误会。”
“皇上？”
唐若华秀眉微挑，显然对他的回答抱有怀疑。
萧洵明知她与苏墨恩怨纠缠，为何不派别人，却派他一路暗中跟随着自己？
“正是！”苏墨一脸的坦然，淡漠道：“你选择离京的时间如此苍促，又一去这么长时间，皇上不放心，却又因为亲口答应了你，只得放你独自前行。至于为何人选是我，我想是因为其他人都有要务在身抽脱不开，京中就唯我最闲吧。又或许，是皇上仍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以为只有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完这句，苏墨清楚地看到身前少女的面色微微变白，眼中的光火也随之一灭，变得有些神色黯然起来。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说来，我今日虽救了你，却还得向你道个歉。”
“什么？”
唐若华微微意外，不知他好端端的，有什么要跟自己来道歉。
却听苏墨歉声道：“先前见你被人攻击，我因为想要看清对方的武功路数，便一直没有现身。原本我以为以你的实力绝不至于输给对方，但没想到，还是判断失误，害你险些因此丧命。待回到定京，我亦会向皇上请罪，以偿你此番受惊。”
在听他说完这些后，唐若华只觉一颗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生疼了起来。
如果说先前对他的那番话她只是有些失落的话，那么此刻，她便是如坠寒冰，心如刀钝。
从前那个心系于她，不惜一切帮她、护她的男子，如今，已经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她；再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为她的安危满怀担忧，对她的受伤心疼自责。
他会对她的受伤道歉，他也会为她的受伤而担责，可这一切，都与他在乎她再无关系。
纯粹，只因他是奉了皇令，才来救的她。
身体仿佛瞬间坠入了无底的寒渊，唐若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冷过。
她突然听不到林中鸟雀的鸣叫，听不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听不到自己痛彻心扉的碎裂声，只耳中反复回荡他的那句：“待回到定京，我亦会向皇上请罪，以偿你此番受惊。”
请罪，受惊……
呵，她早已历经生死，有什么惊还会放在心上；又有什么惊，会比他这般不含感情的话而让她难过。
“不用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还。不论你为何来救我，总之，我又欠了你一命……”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想要逃离他带给她的这份压抑痛感。
可那痛意却是无处不在，任她如何，也逃脱不开。
而苏墨也不想给她逃开的机会，继续追问道：“那好，你给我说说你此番出行，到底要去哪里，又到底有何目的？”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唐若华没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向雪鹰的方向，不再多言，骑上雪鹰便欲继续赶路。
苏墨却身形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沉声道：“怎么不关我的事？若你再像先前那般遭遇不测，让我如何回去向皇上交待？”
“放心吧，那是我一时大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这般的步步紧跟，到让唐若华忍不住有些错觉，他的心里，或许还是关心她的。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很快打破她的不实幻想。
但见他飞身一跃，已稳稳落到羽龙背上，坚持道：“那也不行！我既已答应了皇上会带你平安回去，便会一路护送你直至你安然回京为止。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了。走吧，带路，我跟着你便是！”
唐若华目光黯了黯，却未多说什么，只双腿微微一夹马腹，便斥着雪鹰快速往森林深处而去。
他要跟，便让他跟着吧。
无论他是想探知她的行踪底细，还是为了好回去向萧洵复命，她都无所谓了。
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必须的理由，与关心她无关。
而她，心中也应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雪老城，早日替母亲除去体内的蛊毒，让母亲免受蛊毒发作之苦。
“主人，你这么口是心非，到底为了什么？”赤霄看着那飞一般从眼前逃离的少女，啧叹着摇了摇头，对主人的行为实在费猜。
苏墨却收起先前的冷漠神态，目光深深凝视着那道正渐远去的背影，声音里有着赤霄无法理解的复杂：“你不懂……赤霄，如果不能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那我与她，永远都将被苏唐两家的仇怨死死束缠。”
说着他一拉缰绳，轻喝一声“斥——”，座下的羽龙立时四蹄腾动，自后迅速追了上去。
赤霄原地静思了片刻，未果，很快也光影一闪，重新回到了苏墨的剑鞘中，消失在这片树林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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