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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近寿安宫的院墙他便开始放缓了脚步，一路慢慢悠悠踱着脚步，仿佛在以步子丈量着宫墙的尺寸。
待行至宫门处，他又下意识地往里望了几望，虽是不置一言，可看在月陵的眼里，令其心如狂浪打过，说不出的惊心魂魄。
好在萧洵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他心惊胆战的举措来，仅是在宫墙外走了一个来回，便又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待离开寿安宫范围，月陵终于呼吸一松，一颗紧绷的心缓缓降落了下来。
可待临至皇上的寝殿，萧洵却突然停下了步子，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月陵，近日朕一直忙于政务，不知辰儿在上书房的表现如何？”
“回皇上，广陵王天资聪颖、谦逊好学，小小年纪深得蔡太傅跟几位教头师傅喜爱，对他皆是赞不绝口。”
月陵微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萧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边走边继续道：“辰儿乖巧，朕是放心的。朕只是不放心，他小小年纪在宫里没有适龄的玩伴，一心只专注读书、习武容易扼杀了他的孩子心性。这样，你看着安排一下，朕明日抽空去看看他吧。”
“……”
月陵一阵沉默，心道果然不是自己多心，皇上对这宫里的各色小主不闻不问，却绕了一大圈问起寿安宫的消息，显然是心中另有牵挂。
正暗忖应该如何规劝才能显得不太伤到皇上面子，却听皇上已轻提了嗓音，质疑道：“怎么，你有话想跟朕说？”
“回皇上，奴才觉得，您现在去寿安宫有些不太合适。”
想了想，月陵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劝上一劝。
可萧洵却轻笑一声，平静道：“现在夜已深，朕自不会现在去。朕只让你明日安排，有何不适之处？”
月陵沉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
他斟酌一番再道：“请皇上恕奴才直言，如今寿安宫内住着广陵王和太妃娘娘二人，王爷年幼、太妃风华正茂，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去了恐怕不太合适。”
“哦？你的意思，朕身为九五之尊，不可以去看看自己的侄儿和皇嫂，要对他们不问不闻才是合适吗？”萧洵面色一沉，声音里已明显带了质问的语气。
月陵只得一跪，请罪道：“皇上息怒，奴才并无这个意思。”
他心中不由叹息，这皇上明知自己所言何意，却要跟自己绕这些关子，何必？
他跟了先帝多年，对皇上当年远走边关的因由多少心知肚明，更清楚皇上的这份情感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
广陵太妃对先帝一往情深，便是没有这层令人忌讳的身份，皇上也是不可能获得太妃的心，何必徒去招惹，平白让大家尴尬。
可这些话他却只能在心里说说，就算他有再大的胆子，也比谁都清楚，君王心最莫测。
哪怕皇上平素里对他再和善亲平，碰上他的逆鳞，下场也是危险。
而如今的广陵太妃，便是皇上的逆鳞。
他倒不怕丢了小命，可他月陵至今仍活着的最大理由就是遵从先帝遗愿，留在皇上身边助他平定这个天下，收拾好这片旧山河。
若因此等儿女情事误了皇上大好江山，他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管的。
“没有便好！”萧洵冷哼了一声，抬袖召他起来，淡淡道：“你起来吧，往后记得别替朕拉那些莺莺燕燕在眼前晃悠，晃得朕头疼。”
月陵有些委屈，忙向皇上解释道：“皇上误会了，月陵每日都跟在皇上身边，那些小主真不是奴才给您领来的。”
“那是怎么来的？”萧洵挑眉瞪他。
月陵无奈，叹道：“皇上，她们都是先帝宫中留下来的未曾宠幸过的妙龄女子，天曜历朝历代有先制，凡后宫中未满十八岁、未曾获得先帝幸召的女子，皆可留在后宫，任由皇上挑选。”
萧洵目光一深，悠悠道：“也就是说，他们都曾是皇兄的妃嫔？”
“正是！”
月陵点点头，心道皇上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当初敬事房可都是将这一个个的画像都亲自送到皇上跟前的，这些事情皇上就算再忙，总该也有些印象，怎的又重提一遍。
可看着皇上突然眉眼上扬的模样，他不觉暗道一声不妙，却还未来得及改口，便听皇上满意道：“虽然未曾幸召，可这名份还在，月陵你怎么不提醒朕记得多避避嫌，让她们无事别来朕的眼前转悠？”
“皇上……”
月陵额上开始沁出了汗意。
萧洵却再道：“在朕眼里，身份从来都不是羁绊。朕喜欢的那个人，不论她是何等身份，朕都不会在乎。朕在乎的，只是她的心里有没有朕。倘若有，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朕也要与她在一起。倘若没有，便是朕坐拥天下，也不会免强她分毫。月陵，你懂吗？”
“皇上……”
月陵怔怔抬头，早已说不出话来。
尽管皇上没有明说那人是谁，可他与皇上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位让皇上牵挂了十一年的特殊女子，还能有谁？
如今他只能庆幸，尽管皇上信誓旦旦，还好那位，是个守礼知节的主儿。
当年她未曾被他的赤诚之心打动而一心嫁给了让她一见倾心的先帝，那如今守着这层身份的障碍，便更是没那个可能了。
想想，皇上空劳牵挂了这么多年，至今仍不能忘怀，到也是颇令人叹息。
也罢，皇上爱折腾便让他折腾去吧，待几番下来浇灭了热情，他再替皇上寻觅一两个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之人，或许便能绝了那不该的心思吧。
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两道策马而行的身影像平空里卷肆而过的疾风，吹刮过后，地上只留下两排长长的马蹄印，正往着那杳无人间的天山雪岭飞快而去。
经过一路的疾赶，唐若华与苏墨终于穿越森林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雪域之地，顺利于次日中午之前，赶至这高耸如云的天山雪岭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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