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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沁瑶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他，可她掩在袖下的双掌早已紧握在拳，即使努力平复，身体仍是无法抑制地轻轻抖动。
叫她如何不气，要她如何不怒？
华儿是她唯一的亲妹妹，是如今唐家唯一的支撑，却因与自己容貌上的相像，就要从此卷入这晦暗深宫，成为萧洵对自己感情寄托的替代品。
倘若萧洵是真的爱上了华儿她还无话可说，要华儿因为这个荒谬的理由入宫，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萧洵摇摇头，怅然道：“你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朕对华儿，也是自小便打心里喜欢的。”
“是哪种喜欢，皇上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唐沁瑶冷着脸看他，指尖捏得几乎掐入肉里。
萧洵偏了头来看她，“皇嫂是不赞同吗？”
“请皇上恕罪，妾身无法赞同。”
唐沁瑶将身一俯，沉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纵他如今已贵为皇帝，可事关华儿终生幸福，她却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她。
见她一脸的怒色，萧洵悠悠一叹，再道：“朕承认，朕之所以想要纳华儿入宫，最大的原因是她与你长得太像，让朕一直难以割舍。但朕这也只是其中之一，华儿除了容貌出众，她的能力也超凡脱俗，是朕不可多得的后位人选。你说朕对她是感情的寄托也好，是你的替代也罢，她都是朕除你之外唯一能入得了眼的人，朕若纳她入宫，定不会亏待于她。”
唐沁瑶明显为之惊住，半晌才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美眸，震得连敬谓也忘了：“你……要封她为后？”
“是啊。”萧洵点了点头，同时一张俊脸微微泛了温柔之色，“朕特意封她为国卿，就是早就替她留了后路。皇后之选必须出身高贵，唐家遭此大劫，虽说最终平反，可仅仅是右相遗孤，地位终究有所欠缺无法与朕匹配。朕不能封一个出身平庸的女子为后，也不希望朕的皇后有个如同当初的苏家一般强大的背景牵制朕，只有华儿，她出身高贵又能力相当，只要再配上一个合适的身份便可以轻松登上皇后的高位，这样与我与她，皆是百利而无一害。”
“皇上既已打算好一切，又何须来妾身同不同意？”
他说得如此自然，且连动机都毫不隐瞒，也算是十分的坦诚了。
可正是如此，唐沁瑶才觉得心上像被一记重锤猛地砸中，分不清是怒是痛，有些不可遏制地愤恨起来。
他居然一早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封了华儿为国卿，竟是早就想过要将她立为皇后。
想起当初在晋王府中他对华儿的宠爱与倚重，她突然明白自己领悟得还是太迟了。
她一直以为这是萧洵对唐家的补偿，和对华儿的赏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心思深沉，连她都一直没有察觉。
此刻听他说清楚一切，她不由想起前两日他还费尽心机地前去寿安宫讨好自己和辰儿，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拒绝，他是不是还要一直这样游介于自己与华儿之间，将她们姐妹视为排解心烦的消遣？
“那皇嫂是同意了？”萧洵挑眉。
唐沁瑶眼底一片冰寒，冷冷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想要纳谁为后妾身无权过问，但如果那人是华儿，请恕妾身无法赞同。”
“哦，皇嫂这是何意？”
“华儿是妾身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她如今年已及笄，有她自己的思想，如果她不愿入宫，妾身不希望因皇上的一时私心，而毁了华儿一生。”
萧洵微微眯了眼，“皇嫂的意思，要朕不要强迫她入宫？”
唐沁瑶垂首不再看他，坚持道：“是！诚然皇上乃一国之君，这世上的女子若被您看中，不说封为皇后，哪怕只一个小小的名份也是她的福份。可华儿不同，她的性情比一般女子都要刚烈，这一点上，她与妾身亦是别无二致，妾身不希望皇上用帝王的身份来压制她，迫她入宫。”
听她说了这一大堆，萧洵“嗯”了一声，恍然道：“皇嫂的意思朕明白。皇嫂是希望朕不以皇帝身份来强迫华儿入宫，一切皆凭华儿意愿，就像当初皇嫂嫁给皇兄一般，纯因两情相悦互生喜欢。皇嫂放心，朕向来疼爱华儿，自舍不得强迫于她。皇嫂之前不还质问朕为何明知那苏墨与华儿有纠葛，朕还让他跟着华儿一道去了？”
见下面的人儿默不作答，萧洵也不介意，径自又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朕知那苏墨对华儿一往情深，为她甚至愿意背叛亲族，放弃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不惜一切帮她护她。朕也知道，华儿在此之前，曾对苏墨有过芳心暗许，可毕竟造化弄人，他二人之间偏隔了令人扼腕叹息的不解恩怨，今生怕是前缘难续。这次朕成全苏墨让他暗中保护华儿，一是因为朕相信他对华儿的安危看得比他自己还重，有他保护，朕可以放心。二来朕也想就此看看，华儿对苏墨是否可以真正放下，如果她能放下，那朕便依照先前的计划，择日纳她入宫。如果不能，那朕也不免强。朕素来不喜强人所难，这点皇嫂应该清楚，就像当初朕对你……嗨，往事已逝，不提也罢。”
说到后面，萧洵下意识地将话题打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了。
他的话，句句真诚毫无隐瞒，让唐沁瑶在明白他的真实想法后，终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但见萧洵那张俊美过人的面上扬着浅浅的笑意，可笑容却分明带着让人心疼的黯然与酸涩。
不知何故，看到这样的萧洵，再听他如此坦然地将一切和盘道出，唐沁瑶心底的那份怒气不知不觉悄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浓浓的怅然和无法排解的沉重。
她不知是因为他有了想要将对自己的感情移到华儿身上的原故，还是因为他不会用帝王的身份去强迫华儿进宫，总觉得一时间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又被满满的愁绪填满，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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