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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呼唤在门口响起,随后但见一个眉目端庄温和的中年妇人快步向着床边而来;人未至,泪先流,却又带着浓浓的欢喜流淌在眉间眼底,让唐若华心中一触,有温暖而柔软的情绪在心底化开,让她唇角一弯,朝那妇人投去了一记暖暖的笑容。
看着唐夫人人至床边,齐弈自觉地帮唐若华取了一块靠垫扶她靠着,人识趣地让到了一边。
眼看云哲竟毫无眼色地仍旧杵在床畔,齐弈只觉碍眼之极,干脆伸手拉了拉他,提醒道:“云哲,唐若华好不容易才醒,咱们让伯母先和她好好说说话吧。”
然而云哲却是动也未动,只是有些尴尬地朝刚至跟前的唐夫人看了一眼,便继续一声不吭地站在床畔。
“华儿?”
楚笙歌一眼便看到华儿此刻正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云护卫的手腕,即使看到自己过来,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不由迟疑地轻唤了一声。
怎知床上的少女却有些恍惚地仰起一张迷茫的小脸看着云哲,小声道:“云哲,她是谁?”
这极其小声的一问,惊得室内众人皆是面色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齐齐向她看了过来。
尤其是那个刚刚走来的和蔼夫人,她的表情明显地一惊,随后原本欢喜的神情猛地变得伤心欲绝,身体亦随之微微一晃,若非身旁跟着的那个丫头从旁及时将她扶住,险些便要栽跌下来。
看到她那么伤心难过的样子,唐若华心中也随之一疼,忙松开云哲想去帮忙,可以她此时的状态,起身都有些麻烦,又哪里能帮得了别人。
楚笙歌只觉心肠疼得都快打结了,面上更是泪如雨下,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那苏墨说过,华儿醒来或许会有些不同之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华儿居然失忆了,而且连她这个娘都不记得了。
尽管她知道这不能怪华儿,可是眼看着好端端的人儿出去了一趟便弄得半死不活地回来,如今又忘了自己,她怎能不伤心?
“您……不要哭了。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惹您伤心了?”在云哲的帮忙,唐若华小心地伸手拉过那妇人的衣袖,想要劝她不要伤心。
不知为何,看她如此伤心,她也跟着想哭。
她的声音怯怯的,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涩哑,听在众人的耳中十分的心疼,自然也让楚笙歌更心疼了。
她心知华儿如今是不记得自己了,可她拉着自己衣袖的动作还和从前一样,有着节奏地轻轻晃动着她的衣袖,分明是在安慰她。
这个认知让她又欣慰又心疼,忙捏着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上前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轻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再温柔地拉过她的手,将之紧紧地抓在手心,“华儿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娘亲啊……对不起,都怪娘不好,是娘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华儿,我的华儿……”
“娘亲?”这个称呼在唐若华齿间轻轻地辗转轻念,她努力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莫名的脸孔,想要从脑海中搜寻有关她的记忆。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总想不起来,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人,到底是何人?
“对不起,我不记得您……”
“傻孩子,你受伤了,能够醒来娘亲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不怪你,娘不怪你。”
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歉疚地看着自己,楚笙歌的心别提多痛了。
她一把将华儿抱到怀中,如同小时候抱着她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柔地轻声安慰着她。
唐若华也很自然地任她抱着,没有想要避开的抗拒。
尽管她无法想起这个妇人的身份,但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娘亲的感觉。
只是要唤一个自己没有印象的娘亲,她心中还是有些怪异感,便求救地抬头看向云哲,求证道:“云哲,她是我娘亲吗?”
“嗯,她是你娘亲。”
对她这种没由来的依赖和信任,云哲只觉一颗心都被喜悦填满,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浓浓的柔情。
唐若华这才放下心思,同样伸手轻轻回抱了身边的妇人,轻轻唤了一声:“娘。”
这略带生疏的称呼让楚笙歌才刚收起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用力抱了抱怀中的女儿,这才将她松开,“哎,娘在!华儿才刚醒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娘让太医过来帮你看看?”
唐若华摇了摇头。
她除了身体有些虚软无力,倒没觉出有哪里不舒服。
相反她很开心,她终于冲出那个漫无止境的黑暗天地了,终于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一切外界的感知,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就像鱼儿融入了水中,像鸟儿飞上了蓝天。
一切的感知都是那么的美好,让她贪恋,让她满足。
只是心中还有一丝隐隐的空缺,这空缺在先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彻底地感知了这个世界,那空缺便不自觉地扩张了开来,大有不填满不平息的架势。
于是她又扭头看向了云哲,鬼使神差地问道:“云哲,苏墨呢?”
这一下,在场的几人同时变了脸色,皆无比古怪的看着她,那神情活像见了鬼般难以形容。
云哲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原本春水般的俊眸闻声猛地变了颜色,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没有出声。
这下子唐若华不由急了,她上前一把抓住云哲的手,追问道:“苏墨呢,他没事吧?”
云哲冷不丁地被她柔软的小手抓了个正着,只觉俊脸一热,却没有将她的手推开,而是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眸子,低声应道:“他没事,我们都没事。”
如果说先前他还不确定她为何不记得别人单单只记得自己,从她问起苏墨的那一刻,他已经很快明白了过来。
她的记忆虽然出了问题,但她没将自己和苏墨给忘了。
对此,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如果她真的只记得自己,那该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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