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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笑着摇摇头，微微叹息道：“我笑你明知纸是包不住火，却还一味地隐瞒，其结果又能改变多少呢？”
“你……什么意思？”唐若华一怔。
苏墨一指之前唐若华被狐尾卷甩重重撞出的痕迹，那里她受伤吐出的血迹还在，幽幽道：“你们之前是在这里遇到狐妖的吧？从你受伤情况来看，应该不至于是你的神力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当时你和齐弈一起，想必对方挟以齐弈为手段，造成你应顾不暇吧？”
被他猜中，唐若华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你想说什么？”
“之前我们两方相遇时，齐弈说你们遇到了狐妖，加上见你受伤，我便猜到了这一出。可方才他又说，之前是云哲替你们拖住了狐妖，现在你不放心云哲，又要单独出来找他。唐若华，你素来重情重义，明知云哲落了单可能不是狐妖的对手，为何在遇到我们时，竟只字未提云哲有危险？”
“我……”见他扬眉逼问，唐若华目光闪了闪，才免强道：“我当时伤势颇重，身不由己……”
“哦？”苏墨从旁边向她走近几步，漫不经心道：“那后来在我帐中，大家相继说出自己今晚的遭遇，你为何仍是一字不提？”
他这般步步紧逼，其实心中已有明确的猜测，只差她一个亲口承认了。
“以你的性情，明知云哲有危险，而你亦未伤到不醒人事的地步，你如何肯磨磨蹭蹭，等应付了所有人，才打算悄无声息地独自来找？”
“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何必问个不休？”
唐若华有些拙败，似乎任何事情在他的面前，都能被他轻易识破。
见她终于放弃找借口，苏墨亦随之放柔了语气，轻叹道：“我也是刚刚才分析出来。对云哲是不是妖，我都没有太多的惊异。无论是我，是你，还是云哲，我们都拥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注定不同于这世间的其他人。就算不是妖，在某些人的眼中，我们也都是异类。只不过，当云哲明确了是妖的身份后，会被某些人所误解与排斥，但，这不代表我也会！”
看着他诚恳认真的神情，唐若华心底一动，不知不觉想起那晚云哲对自己说的话来。
她忽然明白了云哲为何会劝自己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原来在某些方面，他与苏墨都着极为相似的共同点。
“苏墨。”她忽然开口唤他的名字。
身前的男子俊眸一动，修长的身影如松竹般静止无息，定立在原地等着她的下文。
良久，才听她道：“你我之间，注定回不去了。”
“若华……”
只觉心房骤然一紧，随即痛楚扩散四溢，向着四肢百胲铺天盖地地袭卷开来。
这一声若华，将苏墨刻意掩藏了太久的感情，终于在这句话中暴露无疑。
可伴随而至的，是那种即将彻底失去的痛，痛得他五脏六腑骤紧，痛得他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声若华，仿佛隔了千年百年，将从前的一幕幕迅速拉回眼帘，熟悉得叫人心酸，也沉重得叫人心酸。
唐若华心颤了颤，嘴角微微牵起浅浅笑意，眼底的涩意，却控制不住地肆意弥漫开来。
到底，他没有像他说得那样轻松，当真放下了自己。
可，无论是与不是，她与他都注定没有未来。
云哲说得没错，她是该好好认清自己的感情，也好好做个了断了。
之前她试图以心中的仇恨冲淡那份不该的爱意，又用欠下恩情的借口，来淡化心中的感情……在仇恨面前，她做不到继续爱他；在感情面前，她又放不下仇恨。
一直以来，她都陷入了这样难以跳跃的两难怪圈，只有不停地告诫自己、欺骗自己，来让自己暂时放下。
而苏墨，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说放下便放下，爱恨随意、去留潇洒，让她确实误以为，放不下的只有自己。
可这一路的出生入死，千里相随，就算她再迟钝，某些感觉还是不会出错。
他说他对她已无感情，可每一次的出手相救总在第一时间，偏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什么奉君之命、受人所托……
呵，趁她失忆时将那枚代表彼此曾经情意的玉佩再度挂到她的脖子上，这又是受谁所托？
那日情不自禁的悄然一吻，又是何人所逼……
行军的路上，总是不期然地出现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总是恰地帮她指点不足，总是有意无意地，跟随着她，保护着她；这一切，又是受谁的指使？
苏墨……
她以为自己放不下的只是凤临，可不知何时，苏墨这两个字，亦早已刻印上心底，提不得，也碰不得。
尽管割舍不下，尽管不愿面对，可到底，该作一个了结了。
“如果我不放弃呢？”
山岭的风，吹得草木瑟瑟摇摆。
寂静的夜，只听苏墨不甘坚持。
唐若华紧了紧手心，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除非你我不在同一个世界，否则这一辈子，我们俩再无可能！”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头离开了这里。
她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注定此生无解，与其为了这份感情日夜煎熬，倒不如就此彻底地放开，让彼此都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从此相安无事。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墨依旧静静立在原地，动也未动。
“若华……”他于风中低浅呢喃，眸中，却写着无以更改的执着与坚定，“若你当真坚持，我便依你，又如何……”
一夜苦寻无果，天边的月色已彻底地消失无华，换成东方一道鱼肚白，无声无息地跃上天际。
回程的路上，如来时一样，唐若华与苏墨一前一后，依然是她在前静静行走，他在后面默默跟着。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一路上苏墨都再未说一句话，安静得就如同唐若华的影子。
天际下，云哲从不远的山道中走出，迎着破晓的第一道光线，静静候在路中央等着对面迎风而来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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