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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的气温比其他地方的要寒冷许多，先前在柳月苍背上还不觉得，一落地之后便感觉到凉飕飕的。
卫燕归裹紧了衣服慢慢走过草丛，走向有一片梅林的地方。
与村尾的那片梅林不同，这片梅林要稀疏许多，但也因为如此，才增添了几分冬天该有的冷清和寂寥。梅林之外是树丛，从村尾通向这里脚下是一条石板路，两边长满了野草。晚上虽然没有什么亮光，但半圆的月光将将能将路照清楚。她走得不快，手负了起来，露出一幅老气横秋的模样。
柳月苍跟着她，时刻注意着她的身影，嘴角渐渐地勾起一些弧度。
终于走到梅林里，卫燕归停下来转身看向柳月苍，朝他招了招手，说：“如果以后我们都辞官了，就来这样的地方建座院子，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殷红的花朵衬着她如雪的肌肤，柳月苍看得有几分呆愣。清冷的月色朦朦胧胧，像是一层薄薄的柔软的轻纱，罩住她的身影。他走过去，伸手掐住一枝梅枝往她头上压去，红花衬美人，她越是娇艳好看。他说：“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朝廷中的争权夺利？”
“不。”卫燕归仰头看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却不是在真心的笑，而是透着几分讽意，“我只是厌倦了被人当成工具一样使用，曾经我以为只有我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我的亲人和我的家族，所以我想尽办法往军营里挤去。可是我后来发现，当一个人被当权者当做工具利用来利用去的时候，他是不会顾及你的喜怒哀乐，甚至是生死存亡的。”
柳月苍知道她话中说的是什么意思，看来李霁和她夫人的事，以及后来她被强行要求出使南昭国的事，对她的打击不小。
可作为卫家的嫡女，她早该有这样的意识和觉悟了。
也不知道现在明白这些会不会太晚。
他低下头，心疼地捧住她的脸，肃然道：“不管朝中的事将来有什么走向，我相信你足够强大和勇敢，一定能坚持到最后，保护好你的家人。”
卫燕归看见他皱起眉头，眼底隐约闪过些什么，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忙不迭地道：“我肯定会的，可我也要你和我站在一条线上，月苍，你已经得到了我爹爹的认可，算是半个卫家人了。”
柳月苍会心一笑：“当然，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资格不去保护岳父岳母和妹妹？”
“噗！”柳月苍不说情话就罢了，有时候说起情话来真的叫人招教不住，卫燕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里的景色果然很美，所谓‘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大概也只有这里的梅花能有一番诗中的气氛和格调了。”
“难道说在村尾的梅花就没有吗？”
“非也。”卫燕归突然就和柳月苍咬文爵字了起来，“都是梅花，景色大致相同，只是那处的梅林是村民们特意种的，一棵紧挨着一棵。而这里的梅却是自己长的，东一棵西一棵，便更多了几分孤芳自赏的凄美味道。难道你不觉得赏梅，赏这样的梅才更有意境吗？”
柳月苍军人出身，身上自然少了卫燕归有的那份文韵和气质，浅浅地一笑，摇了摇头。
卫燕归看他不以为意的模样，低声地又说了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讲究，只是下午的时候有石燕儿在场，没法好好地欣赏罢了。”
说罢她就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更深处去了，那大氅在她身后划过一道迤逦的弧度。
柳月苍怔了好久，骤然就反应过来——她，吃醋了！
再追上去之时她蹲在地上，伸手在泉水里玩着水。石燕儿说得不错，梅林之后有一处泉池，只不过不深不宽，只有那么两米范围左右，水面很清澈，冒着一层氤氲的雾气。
卫燕归就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倾斜着身体将手放入水中。
她的大氅曳在地上，遮住了满地的落花，浸染了一身的寒气和花香。
似乎感觉到柳月苍追上来了，卫燕归转过头对他招了招手，“过来，你也来试试这水温。”这水温正好，而在家里浴池里的水就不够这样的温度，大约是因为经过了那么长一段引流导致所致。
她转过头来时的刹那，柳月苍心弦骤然波动了起来。
极少看到她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候，嘴角弯弯，笑意盈盈地！
他大步就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往水里搅了搅，果然觉得很暖很舒服。如果此处不是村民们常来之地，他都想脱了衣服直接跳入水中好好梳洗一番。这几天一直都忙忙碌碌的，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萌生，便强烈了起来。
旋即他抬头看了一眼泉水流出来的方向，看到半山腰上，乱石嶙峋之中有一处水流往前冲出，不由猜测，难道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泉池？
那一刻卫燕归与他同时抬头，似乎也萌生了这个想法。他再看过去之时，发现她小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然后就了然了。
鸳鸯浴这种东西卫燕归还没经历过，一想起来便觉得面红耳热。说起来她也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先前一身血汗交集，身上都臭烘烘的。方才柳月苍他又说自己有洁癖，自己就更想去洗个澡什么的。
可是她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想法，柳月苍就猛地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朝着半山腰上飞去了。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身体悬空的感觉十分不妙，她不由得抓紧了柳月苍的手臂。
不过这种感觉也是眨眼消息，再睁开眼时他们竟然到了一处山壁间。
她放眼往下看去，几乎能将整个村子的全貌收入眼中。
而怪石嶙峋的山壁间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可见此处并没有村民敢来。
脚下是一股汇聚的流水，水面上冒着一些雾气。
柳月苍道：“这里面应该有一处天然泉池，可以让我们梳洗一下。”
他说得那么委婉，既没有说一起洗，又或者是分开洗，所以卫燕归脸蛋不知不觉地又热了起来。
正犹豫间，他伸手过来握紧了她的，拉着她慢慢地往里面走去。
他的掌心常年握刀，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可却宽厚有力，能让卫燕归一下子就觉得安心起来。
走过嶙峋怪石，便看到一处不深不浅的泉池，水面清清亮亮的，十分透澈，清楚可见池底的东西。卫燕归还是个现代人的时候常常去泡温泉，泡的就是这样的池水。
柳月苍松开她的手，贴心道：“家里的泉水就是从这里引流回去的，但水温不高，我便没让你沐浴，而是只给你擦了擦脸。现在到了这里了，你看看要不要稍微洗一洗。你肩膀上有伤，不宜沾水，可我看池水的温度正好不会淹到你的肩膀，是合适的。”
“那你呢？”都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了自然没有打道回府的道理，可又不知道柳月苍是什么心思，卫燕归便要问上一句。
“我？”柳月苍笑了笑，“自然是到旁边给你把关了，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两人心知肚明，已经是晚上了，天气又这么冷，谁会突然出来。而且即便有人出门，也不可能来后山，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于是卫燕归便点了点头，目送柳月苍到了外面一块石头上坐下之后，悉悉率率地脱下了衣服。所幸的是刘大婶借给她穿的衣服好脱，并不怎么费力。
她一脱掉衣服之后便慢慢地走入了水中，水温慢慢浸过她的皮肤，传来一道道温热的感觉。很快，身体便温暖了起来。
她一面搓洗着身体一面看着坐在外面的柳月苍。
水中时而发出一两声哗啦的音节，正是她在戏水，柳月苍竟然觉得水声十分动听。不觉之中，他的眸子深邃了起来，比黑夜还要深上一些。
卫燕归其实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的，总怕突然就惊动了做得笔直一动不动的柳月苍。
水的深度正如柳月苍所说一般，不深不浅，刚好在她的胸口位置处。可中间似乎要深一点点，随着泉水一点点的漫延过她的身体，便越是想要多待一会，走得更深一点。于是她就往中间走去，岂料脚下突然踩到什么，让她一踉，倏地摔倒。
“啊……”落水之前她紧张地叫了起来。
“燕归。”柳月苍倏地提了一口气飞了过去，他也不管是不是会打湿自己的衣服，跳入水中就将她捞了起来。他的身高站在最中间，水也只在他胸口的位置，将卫燕归一捞起来，她的身体便刚刚浮出水面。
登时两个人便大眼瞪着小眼了起来。
虽然已经有夫妻之实，但是这么正儿八经地欣赏和被欣赏身体，都还是第一次。
卫燕归蓦地闭上了眼，柳月苍开始时有点吃愣，但是看到她闭上眼之后便勾起了嘴角，然后他低头看了过去。
虽然闭着眼但是也能感觉到他渐渐炙热的目光，卫燕归越是紧张了起来。骤然间她挣扎起来，跳了下去。
虽然落水的感觉不是太秒，但比起被柳月苍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身体，还是跳到水中去要好得多。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一跳下去，柳月苍的大掌就拖住了她的腰身，耳畔划过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还在乱动？就不怕被水淹了吗？”
虽然是责怪她的话，但语气却不夹杂一丝丝的怒火，反而撩拨了气氛。
卫燕归无奈地扑在他胸口，低声地道：“有你在，我怕什么？”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却不想由着这句话直接就将气氛给点燃了。
而她那个动作，可不就是在向柳月苍招式着什么。
随后发生的一切便很是顺其自然。
黑夜静悄悄的，村子里灯火渐次熄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万事万物都成为了他们情爱的见证者！
明月骤然间躲入了云层之中，似乎连它都觉得羞涩。
天地间越发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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