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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卫燕归着实太不正常了一些，不过倒是让人不再那么担心了。
开席间，卫燕茹觉得自己都可能没有卫燕归那么宽心，就单纯地问卫燕归：“阿姐，你不伤心了吗？”
这话说得卫宁差点就拿筷子戳卫燕茹的手背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非得要这么明显地去提醒她，她必须要时时刻刻为柳月苍担心吗？
但是卫宁还是忍住了。
卫宁他只是瞪着自己即将要成为皇后的的女儿。
卫燕归闻声，笑笑道：“二妹，你的措辞有点问题吧，你确定不是担心，而是伤心？”
卫燕茹一下子就怔了起来，随后她尴尬地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好看，“嗯，是错了，是担心吗？”
卫燕归看向了自己的肚子，道：“担心是担心，但是日子总是要过得吧，至少我要为了我和他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吧。”
大家看到卫燕归的动作，便不再问了。徐氏特意给卫燕归夹了几块鸡肉，又给她舀了一碗鸡汤凉着。
徐氏没有说话，但是动作却被卫燕归看在眼中，差点就湿了卫燕归的眼睛。
这顿饭吃下来，众人的心情总算是放开了一些，可是卫宁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卫燕归她会经常到大厅里来和他们吃饭吗？不，不会的。在他们从柳府搬回来卫府之后，她就很少到大厅里来用膳了，更多的时候她是窝在自己的玉兰院里用膳。
卫燕归她的心情就这么能放得开吗？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放宽心的。
而卫燕归的样子，看起来也太过平淡了，不像是一个要面对即将要死去心爱男人的女人。
饭后卫宁将卫燕朝叫去了书房。
书房内，卫宁对卫燕朝道：“这几日你看守的江樱雪，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卫燕朝不知道卫宁要表达什么，卫燕朝道：“没有。她眼睛都瞎了，她还能做什么。”
卫宁：“那你知道你妹妹每天都要见一次江樱雪，是为了什么嘛？”
卫燕朝道：“第一次是让她替柳月苍治伤；第二次，好像是狠狠地折辱了江樱雪一顿；第三次，像是在逼问江樱雪一些事情。”
卫宁的手指砰砰地往桌上敲击了两下，他道：“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杀江樱雪。”
卫燕朝道：“我觉得她可能在等。”
卫宁：“等什么？”
卫燕朝：“等到柳月苍苏醒或者是离开。”
卫宁：“所以你是觉得，她在等待一个情绪的爆发点嘛？如果柳月苍死了，那她就要江樱雪偿命，如果没死，那她就要让江樱雪时时刻刻知道，一旦柳月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能让江樱雪生不如死。”
卫燕朝道：“以她的性格，这是很有可能的。这也是我觉得危险的地方，今天我看她的表现太过平淡了，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我真怕真的柳月苍离去了她会情绪崩溃。”
卫宁：“……”
他看着窗外，许久，叹了声气，又道：“我倒是不认为她是因为这个见的江樱雪。”
卫燕朝惊讶道：“爹爹的意思是？”
卫宁继续道：“朝儿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原本，事情是应该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下去，利用谷笙，抓到江樱雪的。可是最后，为什么成了抓住江樱雪，而重伤了柳月苍呢？”
卫燕朝觉得很好解释：“那是因为江樱雪知道自己被设计了，插翅难逃了，所以就用蛊术控制了卫燕华，想杀了柳月苍。”
卫宁却道：“要这么解释，也无可厚非，但是为父不认为，这也是谷笙可以全身而退的理由。朝儿，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诡谲。”
卫燕朝倏地皱起眉，“是不是爹爹想多了？”
卫宁摇头：“不管怎么样，总之明天你二妹的婚礼你一定安排好护卫队，也要早点派人清理路上的障碍，谷笙还没有抓到，不可以掉以轻心。”
所以，卫宁是在怀疑明天皇上皇后的大婚，还会出现变故？卫燕朝登时有些明白，他点了点头，立刻下去继续安排明天的护卫。
同一时刻，卫燕归来到了卫燕华的依兰院，饭后的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就准备和卫燕华谈一谈天祁国的事。
曾经卫燕华同她交易过，她帮卫燕华养育卫燕华的孩子，并且还要送卫燕华去天祁国，而卫燕华帮她引出江樱雪来。但是没想到，到最后要去天祁国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既然要去，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而这些准备，只能有卫燕华来告诉自己。
一盘棋，很快地摆放在了她们的面前。
两姐妹各执一枚，由卫燕华先起了开场白，她道：“大姐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这么坐得住。”
卫燕归道：“不坐着难道要哭着，我要哭丧着个脸大家才觉得我是正常的吗？”
卫燕华一愣，将棋子搁下，道：“按照柳月苍目前的情况，你的确是要哭丧着个脸才算是正常的。”
卫燕归便笑了，“不是所有的难过和担心都写在脸上的。”说完她猛地放下棋子，啪地一声，很响亮。
卫燕华看着她棋子的位置，微微蹙了蹙眉，继续道：“下棋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人心平气和，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卫燕归道：“是啊，不过特意过来与你下棋，是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
卫燕华惊讶地问：“什么事？”
卫燕归道：“这两日我一直在审江樱雪，可是一直都没有逼问出谷笙的下落来。另外，虽然她人被我们抓住了，但是她要利用你计划我们卫家和顾寒等新臣之间矛盾的事依然没有解决掉。”
卫燕华慢慢地将棋子放在一个位置上，她的动作不如卫燕归的豪放，有些温柔。放下之后，她特意看了一眼这副局面，说道：“那大姐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我之前对大姐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只是想苟全一命，生下孩子。”
卫燕归从盒子里又拿出一枚棋子来，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似是心不在焉地道：“三妹，明天就是二妹的大婚了。”
卫燕华闻声，身体倏地一颤，她没有拿稳手里的棋子，让它哐当一声掉在了棋盘上。
卫燕华以为，顾寒要除掉她或者她孩子的事情，已经随着江樱雪的抓住而烟消云散了，没想到顾寒依然存着这个心思。
她担忧地看向卫燕归，猛地前倾身体，抓住了卫燕归的手，着急道：“大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卫燕归拍拍她的手，说道：“其实要让顾寒放过你也很简单。”
卫燕华听说有办法，坐直了身体，收回了手，“是什么办法？”
卫燕归道：“告诉顾寒谷笙的下落，并说明在二妹大婚之后，爹爹就会退隐朝堂，而我也会跟柳月苍会主动提出去镇守西北关。”
“什么？”听到这几个消息，卫燕华倏地瞪大了眼，显然，她很不相信最后这两件事。她美眸紧紧地看着卫燕归，好奇地问：“爹爹要退隐，这是真的假的？还有，你已经可以确定柳月苍不会死？”
卫燕归沉沉地点了下头，说着她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卫燕华就越是不解了，“大姐如何得知爹爹会隐退，如果顾寒得知我这是骗他的，日后肯定会被他报复。”
卫燕归道：“这是真的，爹爹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前几天有大夫来看柳月苍，我顺便问及了此事。此外，爹爹已经告诉了皇上这件事，而且皇上也已经应允。”
卫燕华美眸闪了闪，她手忙脚乱地从棋盒里抓起一小把的棋子来，很是震惊。
卫燕归就知道卫燕华会这么惊讶，又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上会答应不让我嫁去南昭国，还顶着顾寒等新臣那么大的压力非要娶二妹。”
卫燕华这才有些明白，她说道：“我就觉得很奇怪呢，原来是因为爹爹早已和皇上谈好了条件。”
卫燕归道：“爹爹做事一直都很周到，他早就知道，二妹是喜欢皇上的，而皇上也喜欢二妹。可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却只是一名普通的妃子。他要给，就会给自己女儿最好的，所以就去和皇上谈判了。等到明天大婚一过，爹爹就会向皇上交出自己的兵权，然后请辞。”
“明天？”卫燕华重复了一声。
“嗯。”卫燕归点头，她低头看去手下的棋盘，只见局面渐渐地有了些清晰，又道：“所以，只要你主动去找顾寒，告诉她这些，你和你的孩子就可以活命了。”
“可是，卫家要自动隐退，这是卫家的事。而我怀着的孩子是贺兰钰的，这是另外一回事。顾寒要做的，可是将前朝遗留下来的余孽都赶尽杀绝。”卫燕华咬着嘴角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可以用这些消息同顾寒交易啊，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从顾寒那得到活命的一线生机。此外，你还可以多额外奉送顾寒一个消息。”
“谷笙的下落？”
“如果顾寒可以抓到谷笙，严刑逼供，就知道谷笙告诉他你怀着贺兰钰的孩子的事，是想要做什么了。顾寒并不是一个昏聩残忍的臣子，相反，他是一个很为清越国着想，一心想要稳定朝纲的臣子。我想，如果你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是不可能再伤害你的孩子的。三妹，有些事求人不如求己，想要保命，最好是亲自出手。”卫燕归说着，又落下了一枚棋子。
卫燕华蹙着眉头，有些犹豫：“可万一我去见顾寒，是羊入虎口呢？”
卫燕归道：“那你就挑选着一个人多的机会去，让人看到你踏入了顾寒的府邸，这样，顾寒就不能杀了你吧。”
卫燕华点点头，可很快地，她又想起一件事，“我现在还被禁足着。”
卫燕归道：“只要你想，我可以让雁翎随时带你出去。”
卫燕华道：“那就明日下午吧，明天是二姐和皇上大婚的日子，早上的时候顾寒肯定在皇宫。”
卫燕归：“好，那就下午。”
卫燕华：“那谷笙的下落？”
卫燕归：“往天祁国的方向逃了。”
卫燕归将时间差来回地算了几遍，最终发现，如果卫燕华是明天下午告诉顾寒谷笙的下落的话，那么以顾寒快马加鞭去追捕谷笙的速度，应该会在西北关拦截到谷笙。
而这个时间，可能需要三四天天。
正好足以让江樱雪医治好柳月苍，也有可能让顾寒追到谷笙，救下自己。
这个谋划，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如果穆宸南的速度够快，带着自己可能三天就赶到了西北关，离开西北关进入天祁国境内了。如果顾寒的速度跟不上，那自己就只能任由穆宸南宰割。
她当然希望穆宸南的速度很慢，但是要穆宸南放缓速度，几乎不可能。
还有一种情况也有可能让她不会被顾寒给救下，那就是穆宸南选择的回国路线不是走西北关。她想的是走西北关路线最近，所以才大胆地猜测穆宸南走西北关。可如果不是，那也会和顾寒错过了。
刚才她对卫燕华说的有句话，不仅是对卫燕华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柳月苍命在旦夕，她又不能对任何人吐露一字半句自己和江樱雪的约定，所以只能这么做。
告诉顾寒，假意让他去追谷笙，实际上却是去追被穆宸南抓走的自己。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许她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以回到锦安城。
对卫燕华说完这些，一盘棋差不多也刚好落下帷幕，结果是她赢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几日之后赢下这盘棋的人，是不是也是自己。
这一天晚上，她久久地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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