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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等到想要坐顺丰牛车的时候，才发现银子……没了。
那车夫皱着眉看着江鱼，“八十文钱。”
连连在身上摸了许久，江鱼脸色越发尴尬，回忆起来才记起是之前有一个撞了自己的小乞丐……
仔细想想，连人家的样貌都不记得了，回去找也没用了！
这下惨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人还没到庆丰国呢，银子就没了。
银子虽然没了，但也不能打道回府，庆丰国是一定要去的，江鱼咬着唇，眼泪汪汪的看向那车夫。
“这位大叔，您就捎带着我们一程吧，刚刚被人偷了银子……我们……我们……”说着就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珊儿哭不出来就垂着头站在旁边，心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曾经叶淮木给她的银子她都没带出来，是因为江鱼提前交代的，毕竟两个女人身怀巨款走南闯北的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江鱼的也没带多少银子出来。
从铺子里抽出来的钱都被她藏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也还好没带，要真的带了，今日真是老本都被偷没了！
不过现下怎么办，银子都丢了，除了卖个可怜她还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怎料那老车夫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就要驱着牛走了，此时江鱼却是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上前一步就抱住那悬在下车夫的小腿，“大叔啊，您就发发善心，带我们俩一程吧！”
江鱼抱的死，也真实丝毫不娇柔造作了，实诚的就拖住那大叔的小腿，脚蹲着在地上勉强的能跟上车速。
此举就是珊儿也瞪大了眼睛，实在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便凑上前去，眨了眨眼，干巴巴道，“大叔您送我们一程……我……我给您跳支舞……”
诶？还有这种操作？
江鱼抬头看向珊儿，那马夫也看向她，嘴下“吁”了一声，止了马，憋了半天，“也行。”
他老钱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看过什么正了八经的舞呢！那都是有钱人家玩的，今儿他也开开眼！
可这小娘们长得忒丑，于是想了想，开口，“那什么，你把脸遮上吧，提前说好啊，要是跳的不好，我可不带你们的。”
江鱼松开大叔的腿，一脸憋了屎的表情看着珊儿，“你真跳吗？”
那马夫听江鱼这么说，立马开口道，“不跳！不跳老子可没时间在这等你们！”说着就要驾马离开。
珊儿赶忙道，“我跳！”
当真没想到，珊儿也会有一天为了坐马车以跳舞为工价，不仅江鱼没想到，其实珊儿也没想到。
她以往在清心苑的时候，一舞光是搭上的就不下百十两的银子，叶淮木也是因为她的一曲孔雀鸣才入了幕，那是她第一次跳舞，也是在清心苑的最后一次。
后来江鱼找舞姬去教千姿百宴的女人时，她曾经犹豫了许久才毛遂自荐，却是被江鱼拒绝了。
若是可以，珊儿真的一辈子不想捡起这些哄男人开心的东西，可今日为了百十文钱，在这城外，竟也折了腰。
且还被人要求遮脸跳，这……倒是叫她心里有些特别的感觉，有些羞耻，还有些几分爽快？
或许像江鱼那样完全抛开礼义廉耻，也就没有那么多枷锁了。
珊儿点了点头，满是‘雀斑’的颧骨向上推了推，想笑最后也是放弃了，接过江鱼从包袱里拿出来的帕子遮住了脸。
这是江鱼第一次见珊儿跳舞，她瞪圆了双眸，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有这样的珍珠，比起珊儿，之前她请的那舞姬简直就是弱爆了！
风儿轻柔的荡过珊儿的衣袖裙摆，粗布的衣裳生生出了些别样的飘逸，她举起双臂过了头顶，轻轻摆了摆腰，似柳絮一般顺着风儿摇摆了几分。
不止江鱼，那车夫也看呆了眼睛。
还有城外路过的人，皆都止步站在远处看向这边，也不走近，怕惊动了美人一般。
无曲，无声，珊儿忽然动了起来，双脚一跃，一脚轻盈的弯向后脑，腰力柔软到江鱼都为之叹服。
期间旋转，跳跃，回眸，连指尖儿都在舞蹈一般，整个人像是与天地间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自然，又翩然。
一舞毕，珊儿轻轻喘着气，虽然两人怕身材太好被人惦记所以在身上绑了不少的布条来调整身形，但珊儿站在那里，仍旧给人一种美到叫人叹息的感觉。
全场是珊儿最先有了动作的，她揭下脸上的面纱，羞涩的笑了笑，众人本就关注着她，这下心中皆暗暗可惜。
之前珊儿是在遮住脸开始跳舞的时候才被人注意的，所以看客都还想着，这样一个妙人儿得长成什么样子……
结果……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是那舞太过惊艳，尽管人长得不好，身材也一般，但还是有人颦颦回头，只是多看一眼也是多些叹息。
马夫沉默了一会儿，拧过头，倒也没有说话不算话，道，“上车吧。”
江鱼却是有些心疼的，珊儿虽然从清心苑出来的，但一直都是气质涵养颇佳的，就像是什么名门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老鸨为了让她卖个更好的价钱而培养出来，但也着实喜欢她那一身似水的柔情以及无处不显的雅贵。
一个青楼女子被养成这样，当真也是厉害，也怪不得珊儿能做头牌花魁。
而如今，却是为了八十文的车钱……
虽然自己死皮赖脸惯了，但仍然想保护好身边美好的东西，相处的两年里，珊儿对江鱼来说，也荣升为女神一样的人物。
对江鱼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可她的女神，现今可是受了委屈了……
江鱼心疼，但珊儿不觉着有什么，反而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江鱼，有些欢喜。
能帮上忙真的太好了，于是拉着江鱼坐上马车，笑的眉眼都弯了。
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江鱼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好呀。”甚至轻松的哼着歌，原来一个人能卸下伪装的活竟然这样好。
而且能帮上江鱼真的太好了，不用她一个人卑躬屈膝太好了，这就是有难同当吧……忽然生出些豪气，总而言之觉着自己有些酷！
还有，刚刚那一舞，怕是她此生最纯粹的舞蹈了，不为了勾引，不为了取悦，就只是单纯的为了……银子。
也挺好的。
江鱼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
“还好。”珊儿轻声回答道，止了哼唱的曲子。
“那我们来想点悲伤的事。”
珊儿一脸问号的看向她，等着下文，然后就听江鱼说，“我们如今身无分文了。”
那……还真是挺悲伤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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