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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看见了许多的画面。
有关数年之前……那时黑山寨还没散，他爹也还未死。
他从外归来，见到江鱼的时候躲在他爹的身后，露出一双汪了水的眸子。
那双眼睛就像山涧中通透的鹿，望过来的时候直接撞在人心上。
比他爹的水瓢撞的还要狠！
恍惚间，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他爹手怒目看着他，训斥着他为何才回去！
“你个龟儿子，现在才回来！”
爹……方阳眼睛一热，看着那逐渐清晰的身影。
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方阳只觉自己的胸腔里泛着凉，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反而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爹……
我回来了！
方阳逐渐勾起嘴角来，抱着自己头的手也松了开，重拳重脚之下丝毫没了反应。
虞欧巳的手下踢了半天见人一丝反应都没有了，才喘着粗气问了旁边的一句，“死了？”
“不知道。”另一个也停下了动作，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见状问话的人立即啐了口唾沫在地上，不想伸手去试，便龇牙吩咐道，“去找盆凉水来！”
“呃……是！”
一盆冷水之下，人仍旧是没有丝毫动作，显然是没了气儿的。
人已经死了，别说是冷水，就是辣椒水也不会把人泼醒，方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也没有一丝起伏。
……
教练场出，
方阳的头被人割下来悬在了木桩子上，以作警示。
薛大壮看着方阳几乎被打成猪头的脑袋，通红着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大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是说什么事情都由他处理吗？
怎么就死了……
他不信……他不信！
薛大壮瞪大眼睛看着前面挂着的人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他因为屏息而胸腔发疼，半天也喘不上一口气来。
“大壮，别太伤心了。”有与薛大壮和方阳都熟识的，轻轻拍了拍薛大壮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死不能复生，从华西国一路逃出来的时候，他便与老大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
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痛苦的。
他以为自己会大哭，却发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面上虽然还算平静，但心中却出现了一只猛兽疯狂的撕咬他，痛的使他血液也不流畅起来。
薛大壮浑身发冷，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立即去找虞欧巳去拼命，胳膊上的血管根根暴起。
许是因为人死了，所以他生前的话就格外的清晰。
第一次有黑山寨的弟兄死的时候，方老大曾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大壮，你冷静一些！”
一幕一幕的，好似又出现在眼前，方老大的话也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
方老爹死的时候，却也是方老大先安慰的他……“大壮，别哭了，我们还要继续走。”
他还在说过，“大壮，我们的恩还没报完，我们都不能死！”
“大壮……”
“大壮……”
他的话，以及他做过的事一点一点覆盖到了愤怒之上，使薛大壮猩红的眼睛逐渐安静下来，里面的恨意翻腾着沉淀着，一点一点化为平静。
虞欧巳，你且等着。
薛大壮握着拳头转身便离开，除了浑身上下泛着的冷意之外，整个人竟与往日没有太大的不同。
薛大壮因为为人憨实，所以有不少人与他关系都不错。
他们看着一言不发的薛大壮，心里虽然担心，但也都默契的没有说些什么，就连他手下的人，也都安静许多。
那一直站在方阳头颅旁的看守，冷笑着勾着嘴角，主子还担心这薛大壮会闹起来，现今看来应该不会了。
不管关系有多好的人，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也都会变得冷血无情！
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这薛大壮一滴眼泪都没掉，可也算是没什么人性了，估计是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吧……
啧，真可怜。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那紧闭双眼的人头，用手中的枪碰了一下，那头便在空中荡了荡。
一阵风后，方阳的长发几乎裹住了脸，替死人遮住了最后的自尊。
也替活着的人，遮住残忍的一面。
正在临县讲话的江鱼忽然觉着心中有些发慌，她看着下面已经逐渐聚拢的人，越发的心不在焉起来。
好在今日这围拢在她周围的都是蓝司带的兵。
没错，那近万的士兵全部都被化整为零在临县等着江鱼的到来，只要江鱼一带人过来敛兵，他们便会如同百姓一样逐渐围拢过来。
本一切都还顺利，但是等江鱼看见穿着粗布衣裳的蓝司的时候，表情着实是僵了一瞬。
很显然，蓝司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气质，只是一会儿工夫，虞欧巳的侍从就往他身上看了好几次了！
实在是太显眼了啊！
万一提前露馅了，可就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贴了个胡子就以为自己是易容了……
操不完的心让江鱼感到十分疲惫，蓝司带的人一共是八千左右，但此时下面围着的人却是有三四万人……
这样的人数令江鱼有些吃惊。
光是一个圣女的名头就叫人们如此趋之若鹜，这说明什么？
说明除了越泽县，周围的几个县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说别的，如果她此时站着的地方是凤城，恐怕就算是有越泽圣女的身份，也招不到这么多人来听她讲话……
还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心中虽然鄙夷，但忽悠的话仍旧不能少。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愿意与本圣女一同讨伐罪恶之源的人举起手来！让我看看，勇者何在？信徒何在！？”
江鱼慷慨激昂的喊道，帷帽的薄纱无风自动，为她平添了几分仙气。
周围跟着的人各个神色凌然，一手握着兵枪，气场强大弥漫整场。
玩的还是老套路，在讲话之前，江鱼就先做了几个小把戏镇场，所以就算后来她有些心不在焉也能撑足场子。
一切都顺利，下面的人就算看出端倪也没有什么，因为戏主要是给站在她周围的这些自己人演的。
只要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就好，只有这样，她和蓝司带着的人，才能将虞欧巳一网打尽！
布的局才算是真正的成了！
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县忽然出现八千多人必定会受到旁人的注意，下面那些振臂高呼身体强壮的汉子们，可都是废了大力气才站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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