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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要成为母亲的强烈心愿被自己亲手摧毁。她恨自己为什么那样不小心，偏偏在这个时候摔倒。
慕齐整天躺在卧室里，门窗紧闭，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陈禹川看着意志消沉，用被子蒙住头一声不吭的慕齐，很是心疼，也就忍着丧子之痛不再责怪慕齐的过失。
独处的时候，慕齐从抽屉取出一本画册，里边是她亲手为孩子设计的小衣服，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有好多样子。慕齐看着那些彩色铅笔勾勒出的图画，痛哭失声。
陈母虽然生她的气，但同为女人，毕竟不忍心，便过来拍拍她的背，也跟着掉下泪来，“没事没事过去了，以后还有机会，还会有的。”
明明是自己的错，可是大家都没有责怪自己，如果这时有人能冲出来责骂自己一通，或许心里反而能好受一些。
许是连着几天不吃东西的原因，慕齐一天天消瘦，脸色也不好，有时候在房间里自己大哭一场，竟晕了过去。
陈母感觉这样下去不太好，便打电话给儿子说，“禹川啊，你不忙就回来一趟，慕齐看起来情况不太对。”
“好，妈，麻烦你照顾她一下，我办完手头的事马上赶回去。”
过了几个钟头，陈禹川赶回家冲到卧室看到慕齐还是以往那个样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一动不动。只是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更虚弱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慕齐的手，温柔的说，“我陪你再去一次医院好不好。”
慕齐突然转过头，眼神不友好起来，甩开陈禹川的手，“我没病！为什么去医院！”
“好好好，别激动，我知道你没病，咱们只是去检查身体而已，其他什么都不做。”
慕齐咬紧嘴唇，没有出声。
陈禹川重握住她的手，好声好气的说，“去医院检查好了身体，就又可以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慕齐听了这话，眼神才柔和下来，过了半晌，点点头道，“那我去。”
陈禹川托着慕齐的后背将她扶起来，帮她换了身外套，甚至为她梳了梳头。
开车来到医院走了进去，刺鼻的消毒液味道和周遭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敲击着慕齐的心，提醒着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天。
陈禹川搀扶着慕齐在一排长椅坐下，小心翼翼的叮嘱她，“你在这里等一会，别乱走，我去挂号，马上回来。听话。”
坐着的人缓慢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转过身叹了口气，原本期待孩子降生的快乐转瞬就变成让人痛心的失去，慕齐还变成这个样子，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陈禹川排了好一阵的队，挂到一张专家号。按照指示路标带着慕齐来到大夫的办公室。
“你好，是她看吗，哪里不舒服？”坐诊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五十几岁女医生。
“是我……妻子。她前些天刚刚流产，最近这几天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我带她来做个检查。”
医生让慕齐坐下，大概查看了一番，皱了皱眉道，“流产了？去医院处理了吧，带病历了吗？拿给我看一下。”
“带了带了”。陈禹川将事先准备好的病历递到医生手里。
医生翻看了病历，淡淡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大碍，她最近情绪不稳定，饮食休息各方面跟不上，缺乏营养。带她散散心，让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正常的事。”
陈禹川听了医生的嘱咐放下心来，忙谢过医生，“谢谢您了，那我就带她回去休息了。”
“哎，等等，小伙子。本来我一个大夫不该多嘴，但是看这姑娘实在可怜，忍不住想叮嘱你几句。”
“没关系，您说。”
“生育是两个人的事，互相商量好再做决定，匆匆忙忙怀了孩子又不想要，自己吃药打掉。不说别的，这对身体的害处也很大啊。”
医生看陈禹川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又接着说，“呐，你看她这个病历上写着，子宫蜕膜变性坏死、宫颈软化、同时子宫收缩、迫使胚胎排出体外。这个吃药打胎的过程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出血时间长、出血多的副作用。而且药物流产有很强的适应症，私自买药的人如果不了解这些适应症，自己买药堕胎非常危险。”
医生说完这番话就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然后低下头继续看其他人的病历了。原本坐在一旁没有一丝表情的慕齐脸上写满了诧异。
慕齐沉默了一会，双手握拳，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音，“医生，您搞错了吧，我摔了一跤，孩子才没的。”
“我怎么会弄错呢，你看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啊。”医生拿手中的笔点了点桌上的纸，不耐烦道。
慕齐慌了神儿，抬头望了望陈禹川，对方空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过往的恶劣，没有面对她时的疼爱，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别处，仿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慕齐转过头试图再确认一次，“医生，您的意思是，我是因为吃了药而流产，并不是因为摔跤？”
“对啊，我都说了几遍了，你这是很明显的药物流产。通俗说，就是吃了堕胎的药。明白了吗，没事的话赶紧走吧，后边还有病人。”
慕齐站起身来，陈禹川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她紧跟着走了出去。发现对方点着了烟，站在楼梯口，背对着自己。
她慢慢的走过去，扯了扯男人的西服袖子，“禹川，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男人转过身来，最后深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的将烟蒂扔到垃圾桶，凑近慕齐的脸，烟气扑在她的脸上，“慕齐，你心够狠啊。”
“我知道你恨我，甚至恨透了我们陈家，却没想到你对自己肚里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禹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医生说的话我听得明白。怎么，敢做不敢当么。”
陈禹川眯起眼盯着慕齐，好像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
“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陈禹川没有说话，冷笑着摇摇头。
“禹川，我比任何人都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反正在你心里，我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对，没错，我心狠手辣，也伤害过你，可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呢？居然这么阴险。那是我的孩子！”
男人因为隐忍的暴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眶微微泛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微微带着哭腔。
慕齐竟无言以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过去试图触碰男人的脸，陈禹川厌恶的躲开了。
“禹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你对我好，我比谁都清楚。也不见得，我就不是真心对你。”
陈禹川又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嘴边迟迟没吸，捻灭丢进垃圾桶，在明明暗暗的烟雾里，低声说了句，“我怎么信你？你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慕齐看着男人绝情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缩成人群中的一个黑点直到消失不见。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仰头靠着墙壁，张开嘴竟哭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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