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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
“璐璐~”
高中毕业，两个好朋友待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见面的次数不知不觉就少了，大三之后由于张璐忙着出国的事，凌慕安忙着各种额外的补习，渐渐地连联系都不常有了，但浓厚的情谊还珍藏在彼此的心间，时隔几年后经久不衰，细胞里的思念和记挂在见面后嘭然复苏，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张开双臂紧紧地抱在一起。
孙允哲让在一旁也笑着，他听凌慕安不止一次提起过张璐，这回总算是见到真人，本以为是个高挑成熟的女生，没想到却长得娇小可人，那样子和霸气、张扬这类词语放在一起显得有些不搭，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么。
舒灏然没有立刻下车，这其中有许多原因，比如他没想到孙允哲会出现在这里，使得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又比如身旁的司机分明应该是他的人，但停车后眼里探究的光越来越明显，喉结上下动了几次，显得有些紧张；还比如安全带松开后，压覆的力道消失，持续整晚的胃痉挛忽然变得有些严重，差不多就要超出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对事态的思考和对疼痛的忍耐并驾齐驱，短短的几分钟，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无法动弹，疲乏成几何倍数增长，意识也跟着有些离散，所幸最后关头，抽绞的疼痛变得缓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想了出来。
和司机简单交代了几句，舒灏然打开车门，迈出长腿下了车，冬日里的夜风很冷，他不着痕迹拉紧大衣，放下了压着腹部的手，挺了挺背脊。逆着车前灯的光，他的面目不清，只有修长的轮廓挺直沉稳，凌慕安和孙允哲在看到他的瞬间，都明显愣了愣，最初温馨的气氛转眼被尴尬取代，张璐清了清嗓子，松开凌慕安，几步走到舒灏然身边，朝着发愣的二人勉强笑着介绍道：“那个，这位是舒氏酒店的二少舒灏然，今晚我和我爸一起参加舒氏酒店的年会，赶巧了让他送我过来……嗯，呵呵，我和他是小学同学，那个，小安也认识他。”
这番介绍大抵是对孙允哲说的，张璐是第一次见孙允哲，以前也从没听凌慕安提过，这样的见面颇有种凌慕安要介绍男朋友给她认识的架势，如果真是那样，她一定会被自己蠢哭，贸贸然带了舒灏然来，究竟是想唱哪出闹哪样？
孙允哲微微蹙眉，看了眼和张璐一同前来的舒灏然，又转头看了看凌慕安，听张璐的介绍应该并不知道舒凌二人的情侣关系，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让告诉，舒灏然也真够绝的。凌慕安则有点发懵，她自认智商有限，反应没那么快，舒灏然、孙允哲、张璐和她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她不知道这话儿该从哪一句说起，也不知道对舒灏然该是个什么表情？
“外面冷，我们去咖啡厅坐坐，上车。”打破僵局的是舒灏然，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只是朝凌慕安和孙允哲的方向略微颔首笑了笑。
“好好好，外面真的好冷~小安，快上车。”
凌慕安和孙允哲还愣着，张璐已经跳着脚，上前拉了凌慕安上车，经过舒灏然身边时，默契的两人视线相交，像是可以听到凌慕安问了句“怎么办”，舒灏然回了句“交给我”。两个女孩子上了车，孙允哲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似乎没什么上车的立场，脑海里满满当当都是刚刚在会场凌慕安替舒灏然说话的样子，既然他对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那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不一起去吗？”舒灏然见他不动，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孙允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直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面对面，从来都不是朋友。
舒灏然比孙允哲高，一上来就在气场上占了优势，孙允哲压根没想到舒灏然会走过来发出邀约，这种摆在台面上的大度绅士，或者说对他这个情敌存在的藐视，彻底激怒了他，新仇旧恨一股脑儿翻涌而出，身侧的拳头已经捏得死紧死紧。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呵，不妨告诉你，我今天是被小安邀请来，作为男伴一起参加这场年会的。”孙允哲向后退了一步，大半张脸退出了汽车车灯带来的光亮，显得有些阴沉，“小安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什么事都藏着掖着，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喜欢？舒灏然，我告诉你……”
“如果我是你，觉得不爽就直接动手揍人，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会编造谎言，制造那些无聊的误会……”舒灏然笑着打断孙允哲，一针见血，话锋犀利无比。
“你！”心口一虚，孙允哲如同被人狠狠打了脸，脑子一热，拳头就挥了过去！
“孙医生……”舒灏然身体微侧，先用后背挡住车里人的视线，紧接着抬手准确无误地接住孙允哲的拳头，并快速压在两人中间，“我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任何事变得卑鄙。”
“到底谁卑鄙？你这个混蛋，不给名分，让小安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孙允哲不服，挣扎着要抽回拳头，却奈何手腕被舒灏然钳制，根本挣脱不了。
“咳……还记得之前我被捅的那一刀吗？”舒灏然虽然完全占据上风，但腹背受敌加上他本身就不舒坦，一时间自然也有些吃不消，倾身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沉下眸子在孙允哲耳边说道：“你希望那一刀捅在安安身上吗？”
“……什么？你什么意思？！”孙允哲一愣，心里一慌，大脑迅速跟着舒灏然的话语运转，之后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他们俩在干嘛？”张璐向窗外探出了脑袋，看着迟迟没有上车的两个男人，只见他们有一半身子没入黑夜里，模模糊糊只看到舒灏然的背影。
“……”凌慕安没有说话，虽然她的心里已经快要急得发疯，但看着不认识的司机，她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能说话，就像之前的舒灏然那样，不能承认什么，也不能否认什么，她相信舒灏然会这样出现就一定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个时候的她必须沉得住气，不能添乱。
交给我。
这是他传递给她的讯息。
“不行，我去看看！”凌慕安沉得住气，张璐沉不住，眼前的状况太过诡异，由不得多想，她已经开门下了车。
“璐璐……”凌慕安稍微犹豫后，也跟着下了车，刚想快步跟上，却看到张璐停了下来。
张璐之所以停下，是因为一抬头正看到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但那样子实在不怎么好，孙允哲扶着舒灏然，舒灏然的脚步显得有些虚软，他的右手搭在孙允哲肩膀上，左手压着腹间，脸色在灯光下一片煞白。
“他好像有点不舒服，刚刚差点摔倒，还好我离他近……”走到汽车边上时，孙允哲对两个小姑娘解释道，紧接着看到司机下了车，“我是医生，刚刚给他初步检查了一下，应该是酒精刺激了肠胃，引起胃痉挛，而且有点发烧的样子。”
“对对，他今晚一直不太舒服……”张璐赶紧点头，帮着打开车门，孙允哲和那司机一人一边扶着舒灏然坐到后座上。
“……璐璐，你坐前面吧。”一直没说话的凌慕安，看了看孙允哲，又看了看舒灏然，然后示意孙允哲坐在后排中间，她坐在了孙允哲的身边。
“哦……”这样的安排再妥帖不过，张璐担心地在副驾座坐好，司机看了他们几人一眼，问了句要去哪里。
“去医院，意识都有点不清了，必须立刻去医院。”舒灏然白着脸靠着椅背，蔫在那里没怎么吭声，孙允哲接了腔，并且颇有些深意地看了眼凌慕安。
“嗯，当然要去医院，师傅，麻烦快开车吧~”张璐叹了口气，紧张地催促道。
于是一行原本要去咖啡厅的四个人，匆匆去了医院，同样是相对密闭的环境，病房和咖啡厅的包间其实效果也差不多，但满眼苍白和满鼻怪味的医院，又怎么能和暖意融融放着轻音乐的咖啡厅相提并论？
就诊、确诊、开处方、拿药、挂水……一通忙碌，舒灏然躺在病床上打发了司机回去，其他三个人跟柱子似的杵在病房里不动，司机再次看了他们几眼，也不好说什么，关门离开。
病房里一阵安静，孙允哲呼了口气，凌慕安还绷着，张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最终还是舒灏然支撑着坐起来，开腔和大家解释。
“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这一点现在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情况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恶劣，我和我哥是同父异母，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想杀我了。”舒灏然淡然地说着，看到三人脸上的愕然，最终柔和的目光落在凌慕安的脸上，“张璐，我十岁那年被枪击，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孙医生，我的左肺不好，那个旧疤就是拜那一枪所赐。”
“我的天……”张璐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孙允哲在一旁则是低下了头。
“所以，为了活下去，我只好表面假装一无是处，在爷爷的帮助下出了国，在国外用替身继续花天酒地，我本人则努力学了些本领，准备回来扬眉吐气。”舒灏然避重就轻，说些关键点，舍去细节。“张璐，我在这边要向你道歉，在英国的时候，安安瞒着你其实是在帮我，她一直左右为难，但我的真实情况不能暴露出来，只能让她一直瞒你瞒到今天。”
“……”张璐愣了愣，随即看向凌慕安，看到后者朝她点了点头。
“我和安安是恋人关系，但这个关系，目前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毕竟我摊上的不是普通后妈，我不希望安安遇到危险，我想两位也一定和我的想法一致。”舒灏然说到这里算是说完，事情基本明了，虽然不排除有风险，但总体而言，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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