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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发生，都发生了。
凌慕安把漂亮的荷包蛋盛进盘子里的时候，听到了舒灏然起床的动静，有那么一两秒，她像被定格了一样，在那里羞红了脸，动弹不得。酒劲已经过去，该清醒的全然清醒了，对于成为“他的女人”这个结果，她很开心也很满足，但对于整个过程，她直觉羞得没法见人。
舒灏然起床穿了衬衣和裤子，先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等到这些弄完，他走到客厅，凌慕安正在往碗里盛稀饭，那满脸的绯红如同朝霞的霞光，那紧张的模样如同小兔子遇到了大尾巴狼。舒灏然笑着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然后略微俯身环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轻喃了一声早安，凌慕安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连着耳根子一起红透了，她努力控制着没让手里的稀饭洒出来，害羞不已地应了声早安。
本以为舒灏然会有点生气，毕竟昨晚直闯浴室的行为着实有点过火，但似乎没有，舒灏然用亲昵的方式问完早安，就乐滋滋在她对面坐下，准备享用这顿看起来很不错的早餐。
“稀、稀饭还有点烫……”面对面吃着早饭，虽然舒灏然没有生气，但凌慕安还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昨晚的事……”舒灏然不紧不慢地开了腔，一针见血说到昨晚，凌慕安立刻绷紧了身体，竖起耳朵听他要说什么，“再次证明了我是个多么幸福的男人。”
“……”事情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前后落差和这样变相的夸赞，让她像是吃了蜜糖般，甜到了骨子里，“我、我昨晚……”
“你昨晚很美。”舒灏然笑着抬起眼睛，深邃的一潭眸光里，荡漾着清澈的涟漪，“只不过床头柜里的杜蕾斯去哪里了？为什么关键时刻我找不到它？”
“诶？杜蕾斯？你还找了那个？”凌慕安一愣，虽然昨晚全程晕晕乎乎，但并没觉得舒灏然有停下来过啊。
“你后来彻底醉了，我还算有那么一丁点的理智。”舒灏然的笑容里略微带了些无奈，想想从一开始的全线崩溃到关键时刻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丝清醒，再到抽屉里什么也没找到的惆怅以及凌慕安醉酒后的不安分让一切再也停不下来，这整个过程对于他来说，是跌宕起伏的，是百感交集的，是复杂而变化多端且无法控制的。
“那个我扔了，因为之前你说我不要跟阿胜学坏了，所以就扔了……”凌慕安老实交代，这样的因果实在让舒灏然哭笑不得。
“……好吧，看来是命中注定的了。”想要逃避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这其中有多少是巧合，多少是注定，舒灏然说不清，只知道接下来的考验或许更加严峻，“今天你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去请假。”
“其实我还好，本、本来以为会很疼……但好、好像还好。”凌慕安红着脸，结结巴巴说着自己的状态，“就是公司还有几件事我没处理完，不做好的话，我在家休息也不踏实。”
“嗯，那今天早点下班，晚上好好休息。”舒灏然没有勉强她什么，也没说太多怀不怀孕的事，他需要一点时间冷静思考，关于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以及那些重生前的事如果真的接连发生了要怎么办，还有，所谓退路在哪里？
医院。
舒旌宇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舒易辰，父子俩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气氛不觉有点尴尬。
这一觉舒旌宇做了许多噩梦，梦里的画面荒诞而杂乱，像是充斥着魑魅魍魉的地狱，又像是混沌无边的世界末日，他在其中奔逃，一边逃一边在身侧陌生狰狞的脸上找寻自己熟悉的人，却一个都没找到，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无论是他爱的，还是爱他的……
“我让妈回去休息了，她守了你一夜，看起来很累。”安静了一会儿后，舒易辰开了口，他不知道舒旌宇做了什么梦，也不想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思考太多，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一些准备好的话。
“嗯……”病床上的舒旌宇收拾起黯淡的神色，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舒易辰并不太在意舒旌宇的反应，而是沉着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从小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私生子’算是好听的叫法，小时候我听到最多的称呼是‘小杂种’，而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可是，即便如此，我的心里依旧对你充满了渴望，因为我妈爱你，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你的坏话，所有的教育都是希望我足够优秀，被你认可和称赞。”
“……”舒旌宇微微偏过头到另一边，不敢直视舒易辰的目光，有些事他心里一直明白，对白萍和舒易辰的愧疚，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这些年我和我妈既往不咎回到你的身边，受尽爷爷和灏然的冷言冷语，我们从来没有计较过。后来，爷爷去世，灏然在国外读书，那阵子舒氏几经动荡，是谁每天和你一起加班加点呕心沥血，风里来雨里去，一砖一瓦把舒氏堆砌成今天的模样？”舒旌宇瞥开视线，舒易辰也就懒得装出义愤填膺，他的嘴角带着冷笑，眼前的男人实在令他厌烦，既懦弱无能，又犹豫不决，他完全搞不懂他妈爱他什么，简直可笑至极！
[妈，既然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这样？现在舒氏的大权在我们手里，撕破脸的话，被扫地出门的是那个男人不是我们！话说回来，这不就是我们当初的目的？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让那个抛弃我们的男人，一无所有！]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易辰，我其他都可以答应你，但你爸是我失而复得的，我不能再失去他……不能……]
[妈！你清醒点！他抛弃我们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些年他对我们的好，完全是愧疚是补偿，他要是真的爱你，当年就不会不要你！妈，你别再傻了，趁现在他对舒灏然还有点影响，我们……]
[不行！他是你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将来肯定有很好的日子过……不，马强那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不要撕破脸……易辰，现在自乱阵脚撕破脸舒只会让舒灏然得逞，我们不能……不不，冷静点，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像舒旌宇这样心软耳根也软的男人，并不难对付，比如现在，他只不过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舒旌宇的神情已经表露出动容。
“马强是什么人你这几天应该有调查吧？他是我舅舅的兄弟，是道上混的、不好惹的人，他拿你做威胁，我妈能怎么样？除了委曲求全言听计从，她还有什么办法？”
白萍说了许多句话，只有一句话入了舒易辰的耳朵，那就是“会让舒灏然得逞”。这句话忽然点醒了他，让他看清了舒灏然欲擒故纵的伎俩，想明白了如果真的就这样和舒旌宇划清界限，反而是便宜了舒灏然。所以他收回了最初的打算，又一次压制了心底的狂躁，来做说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皆施地把舒旌宇继续牢牢地栓在身边。
“易辰，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舒旌宇侧着头垂下眼，眼底已经通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舒易辰故意抿起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要不然，你就和我妈离婚吧，反正不是第一次。我会和我妈一起离开，像你这样的父亲，我觉得有还不如没有。”
这句话半真半假，说到末了，就连舒易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饱含了几分真情实意。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细想过他对舒旌宇的感情，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也从没想过对舒灏然的态度，到底是希望将他毁灭，还是希望超越他得到他的认可……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重重关上，舒旌宇望着门口的方向，心里苦不堪言。
[旌宇，这个联姻对我们舒氏来说很重要，你不要让爸爸失望啊……]
为了不让舒氏出事，为了不让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父亲失望，他放弃了自己的爱情。那是一切错误的源头，一步错步步错，他就这样白白辜负了两个女人，伤害了两个孩子，而他自己又何曾好过，愧疚和自责让他想要珍惜，拼命珍惜，但每次都事与愿违，就像梦里那样，他的身边渐渐地谁也不剩了，只剩下他自己。
“老爷……”关上的门再次被推开，覃越斌恭敬地走进来，“刚刚大少爷怒气冲冲的样子，喊他也不理，你们吵架了？”
“老覃……”那这个人呢？这个人以后是不是也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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