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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很健康，前三个月过完，后期就稳定多了，孕妇要注意休息和营养，但也不要补充过多能量，否则分娩时会比较困难，总之定期产检，多听医生的建议，不出意外的话，每个妈妈都能生出健健康康的宝宝。”
医生的叮嘱，两个人一一记下，彩超片印出来，依旧由舒灏然抢着保管，据说他专门买了个漂亮盒子装这些片子，一个人私藏着，连凌慕安都还没找到机会观赏过。
“回去之后赶紧补觉听到没？”凌慕安看舒灏然一路拿着片子傻乐，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不想我在小安然面前说你是病人，你就得真正康复才行。”
“我知道，回去就睡。”舒灏然又看了眼手里的照片，再抬眼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门诊一楼，“你也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安居’的事大家都很辛苦，你别太逞强。”
“明白，这句也原封不动地送给你，好好休息~”两人相视而笑，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没人注意到这点小小的温馨，时光匆匆流转，仿佛又回到他们十岁那一年，同样是在医院里，同样的初心，一直不曾变过。
幸福荡漾在笑容里，多希望一辈子就这样，遵循着简单的轨迹，一起牵着手，到老、到死、到世界的尽头，再也不分离。
挥挥手，两人在医院大门口分开，阿峰送凌慕安回家，舒灏然则在保镖的视线护送下，回去病房楼，彩超片对折放在病号服宽大的口袋里，他的手也放在口袋里，反反复复摩挲着纸张的边缘，细细体味。总体而言心情很好，但隐隐也有些不安，按道理讲重生前的小安然没有长到这么大就因为意外流掉了，现在“过去”已经被改变，但心口没有疼痛感，虽说有可能是之前发作过了，毕竟每次发作也不是那么地一一对应，但也有可能……
舒灏然一边想着，一边坐电梯到了VIP病房楼层，抬起头远远就看到有人在病房门口等他，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又住院了？”舒易辰穿着裁剪修身的浅色西装和同色系的衬衣，没扣衬衣上面两颗扣子，也没打领带，那样子闲适优雅，透出几分散漫。这会儿他笔直地站在灯光下，带着温润的笑容，浑身笼罩着和暖的气息，让舒灏然不禁又想到了重生前那个被他定义为“最好哥哥”的舒易辰。
“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轻轻抬了抬手，阻止身后的保镖上前，舒灏然也勾起了笑容，拿下口罩，抬眼直面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有事吗？”
“嗯，有事。”分明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分明所有伪善已经人尽皆知，但收敛了戾气还是可以笑得人畜无害，舒易辰可以，舒灏然也可以，“是件你会感兴趣的事。”
“……那就进去坐吧。”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也看得出来舒易辰这次自信满满，舒灏然不着痕迹地稳了稳心神，先行一步往病房里走。
“好。”舒易辰点了点头，并不介意地跟着舒灏然和保镖一起走进病房，始终带着微笑，仿佛他今天来毫无敌意，真的只是来叙叙旧聊聊天。
“……”进了病房，舒灏然没有坐上病床，而是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舒易辰在旁边的三人沙发坐定，左右打量着病房，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像在酝酿着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停顿了一下。
不同于舒旌宇，也不同于白萍，兄弟俩之间其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追到根源上，这场伦理悲剧里，错的不是舒灏然，也不是舒易辰，但在一个个抉择的十字路口面前，两人分道扬镳，越走越远，再也无可挽回。
“你这里的条件比我那里好……”
“要说的是什么事？”
“怎么说呢……”
“直接说，不必绕弯子。”
不需要寒暄，假装的友好适可而止，舒灏然在笑，舒易辰也在笑，各笑各的，眼底都没什么温度，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直接说的话就只有一句，难得现在气氛还不错，我们兄弟俩聊一聊吧，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舒易辰微微垂眸，抿了抿嘴唇，随后不等舒灏然应声，接着说道：“偶尔想到‘手足相残’这个词，我还是挺遗憾的，假如没有那么多是非，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我应该会觉得很高兴。”
“……”舒灏然没有答话，事实上重生前他确实一直很幸福，因为有个眼前这样凡事帮着他护着他的哥哥。
“呵，可惜没有假如。”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多少唏嘘，舒易辰垂落的视线看到光洁的皮鞋上稍许的尘土，不觉皱了皱眉，“所以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一点也不高兴。”
“看得出来。”舒灏然笑着倾身，抽了桌上的面纸递给舒易辰，“擦擦吧，别把这里的地板弄脏了。”
“呵~”舒易辰稍微愣了愣，之后笑着接过抽纸，细细擦拭鞋子上的尘土，一边擦一边说道：“原本以为你是根花哨的朽木，没想到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虽然不想承认，但几个回合下来，你赢的次数确实比我多，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是很多次。”
“所以呢？”舒灏然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梢，比起歇斯底里的舒易辰，这样的他其实更加具有威胁性，“你是在害怕吗？”
“嗯，是有一点害怕。”舒易辰把脏掉的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抬了抬眼，望向舒灏然，“我不怕失去‘舒氏’，有没有爸爸也无所谓，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输给你，呵呵，说起来我们都流着爷爷和爸爸的血，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你在阳光下长大，我在臭水沟里挣扎，如果到了最后我还输给你，那我这辈子岂不就是个笑话？”
“……是的，或许就是个笑话。”舒灏然并没有让步的意思，也没有心软的打算，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理解舒易辰的痛苦，但不代表他可以原谅这对母子的所作所为，“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灏然，谁也不希望自己是个笑话……”舒易辰平和的表情渐渐有些破碎，唇畔勾起的笑容，显出了几分狰狞，“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只可惜，老天爷并不帮你~”
“……”舒灏然轻轻蹙眉，舒易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亮屏幕，显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的面前，问道：
“认识她吗？我亲爱的弟弟~”
凌慕安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孙虹的电话，这边“安居”的事一忙，她连着加班，就没怎么去秦志明的家吃晚饭，而之前秦志明和孙虹的摩擦她也差不多给忘了，现在时隔将近一个月，估计该是解决好了，至少听孙虹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去医院的，没上班。”
“啊？今天是孙阿姨的生日吗？抱歉，我都不知道……”
“好的，我很快就过去帮忙，嗯，没关系，我现在挺好的。”
挂断了电话，凌慕安让阿峰稍微绕个道去买礼物，虽说她和那个家总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但希望秦志明得到幸福，是她妈妈的，也是她的心愿。
“不好意思，麻烦你，我要买这个。”
孙虹是个朴素的女人，平时不化妆也不用奢侈品，凌慕安知道她的肩颈不太好，所以没怎么犹豫，就买了个几千块的智能按摩器当做生日礼物，途经玩具柜台，她又买了小松最喜欢的汽车人变形金刚，这才离开了商场。
“为什么这么着急？”一路上她的脚步很快，买东西也不停催促着营业员，阿峰在旁边看着一直没吭声，直到上了车才问道。
“因为孙阿姨马上要去接小松放学，我得赶去她家跟她做个交接，嗯，交接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凌慕安喘了喘，拿出随身带的杯子，喝了几口水，“你把我送到她家楼下就可以回去了，我应该会在她家吃完晚饭回去。”
“我在楼下等你。”阿峰看了眼后视镜，很直白地说完，然后专心开车。
“诶？不必等我了，秦叔叔家离我家就几步路，而且都是一个小区，没事的。”
“我在楼下等你，结束后送你回家。”
“……那，好吧。”
多说没用，凌慕安知道这些个保镖的脾气，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
“孙阿姨？抱歉，我已经尽量赶过来了。”时间有点紧，好在这会儿马路上很好开，汽车开到秦志明家楼下的时候，孙虹已经站在一楼等她，凌慕安赶紧下车，走到孙虹面前。
“不要紧，来得及，这样，炉子上炖着鸡汤，你帮我看着点，然后把红烧肉闷起来，差不多就这些，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弄。”孙虹看起来有点着急，凌慕安可以理解，毕竟接小孩子是不能迟到的，“呐，这是家里的钥匙，我走了，拜托你了！”
“好的，路上慢点，交给我没问题~”凌慕安目送孙虹骑着电动车离开，拿了钥匙上楼去，阿峰看她消失在楼道口，发动车子停去地下车库。
一切看起来毫无异样，直到钥匙在钥匙孔里转动。
防盗门的后面，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鸡汤的香味，也没有堆满食材的厨房，有的只是几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和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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