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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言回，不用了，湿的不多，没事。
第二条微信是来自“老司机”，他只说了四个字……到天台来。
抬起头，言小言刚好看到零治出门的背影，再瞅瞅手机上的时间，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外面下大雨去什么天台，她搞不懂但还是出去了。
在距离天台一门之隔的楼梯上，言小言见零治站在最中间的台阶上，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脱脚下的运动鞋。
“你叫我来干吗？”言小言拧着湿袖子。
“你快把外套脱了。鞋子也是。”
零治如此细心如此好心的举动让言小言心里一暖，他们学校的校服从外观上来说也的确不分男女款，但他们身高体型相差太多，并不能互换着穿。
没有听到回答，零治把脱下的校服丢给言小言。
言小言单手接住，低头，鼻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我的，你穿不了。”
“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你提醒我？”说话间，零治的鞋也脱了下来，“我书包里还有一套，鞋也是。”
零治训练强度极大，所以他的书包里总有备用衣物，但鞋子也……
“还愣着干什么，快换，马上就要上课了！”零治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双卷好的白袜子丢给言小言，“新的。”
言小言另一只手扬起握住飞来的袜子，“你怎么办？”
零治的脚边并没有出现第二双鞋，他穿着袜子跨下台阶，校服裤子边很长，长到几乎盖住他的脚，就这样走回去，别的同学应该不会发现。
可言小言心里却很不舒服，地面半干半湿，走道里也尽是沾水带泥的脚印，密密麻麻，走一圈，他的袜子和裤边肯定会脏会湿。
“你赶紧换吧。我先回教室了。”
犹豫间，零治已经从言小言身边走过了，她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步伐和节奏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笔直向前，姿势标准优美的宛若行走在T型台上的模特一样。
“真是傻瓜！”言小言鼓起腮帮子，眼睛有点酸涩，“不过，谢谢了！”
零治走后，言小言来到他刚才所站的位置迅速换上他的衣服和鞋袜，然后把自己的湿外套挂在门把手上，湿袜子、湿鞋子则搁在台阶上晾。
他的鞋子很大，穿进去鞋头空了大半截，迈步时，鞋子会发出奇怪的声响。
他的衣服也很大，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她只好把边往里面卷一半，免得其他同学看出异样来。
穿着他的衣服，穿着他的鞋，沿着他的脚印走过他所走的路，言小言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他。
那一刹，她好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她根本不会怪他，也不会求助他。可他却把一切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仅仅因为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她想，言如玉应该不会叮嘱他如此细微的事吧，即便叮嘱了，他不执行，也无人发现。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双手插袋，将大了几号的衣服勒紧，低着头，思考一些有的没的问题，进到教室，掠过所有目光与噪声，旁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领地。
可这世上有好心人，也自然有怀揣恶意的家伙。
刚才被言小言几句话堵得回不了嘴的女生，偷偷伸出一只脚绊了一下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她。
跌倒的过程很短暂，短到言小言来不及反应，等感到痛后，她已经趴在了地上，脸贴着地，鼻子彻底失去了知觉。
“哈哈哈哈哈哈……”
一向都是她把人揍趴下，如今轮到自己，言小言竟一时无法适应，没有人扶她，她能听到的只有笑声，全班同学都在嘲笑她。
想必，她现在的姿势一定狼狈至极，大概摔成了狗吃屎，她微微抬头，摸了摸鼻子，指腹间一片红。
她只有上火才会流鼻血，跌跤挨揍挂彩，这是她无法想象的事情。
嘀嗒！嘀嗒！
失觉之后是剧痛，被撞到的鼻子像坏了的水龙头，不断淌血，一滴一滴，滴的地上还有零治的校服袖子上，到处都是。
他把干净的衣服脱给她，她居然这么快就把它弄脏了，据说，血迹是不容易清洗的。
“言言，你没事吧？”看到言小言流鼻血，桑梓万分紧张地冲到她身边，也是唯一一个过来帮她的人。
“头仰起来。”桑梓一手扶起言小言，一手把手帕摁在她的脸上，“我带你去医务室。”
“去什么医务室啊！”从地上爬起来的言小言扯开止血的手帕，“桑梓，我问你，我是怎么摔的？我刚才在开小差，没注意。”
“是申深同学伸脚绊了你。”桑梓握着染满血的手帕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言小言用手背擦了擦鼻子，血迹在脸颊上带出一道鲜红的印记，申深，这个名字她记得，是和她一起值日的女同学。
“桑梓，你回座位去吧。我没事。”言小言搓搓手指，新鲜的血很浓很稠，触感并不好，还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言言，我们去医务室，你需要止血。”桑梓挽住言小言的胳膊拖着她走。
言小言抽出胳膊，“不想回座位，离远点也行。”
“言言，你想干什么？”
“听我的，别到时候伤到了你。”
“言……”
从她的语气和眼神判断，桑梓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但她说话的速度却跟不上她的动作，言小言的昵称她还没喊全，她本人就把申深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接着，在全班人的见证下，她一脚踹上申深的腰眼，让她也摔了个狗吃屎。
趴在地上的申深有点懵，她想爬起来，可手脚发软，挣扎了半天都没个结果，旁边的同学也没谁敢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言小言甩甩手上的血，走向倒地不起的申深，“摔得还不够重啊。都没流鼻血！”
“言言，不要。老师马上来了。”言小言的身手，桑梓清楚，她要动真格，整个班上，不，全校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别担心，我不会让她翘辫子，就想让她跟我一样。”言小言俯身揪住申深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这话不仅听得桑梓抖了三抖，之前嘲笑过言小言的同学也在同一时间收声闭嘴。
坐满人的教室安静得不像话，明明还没有上课，气氛却比上课还要沉重、吓人。
铃……
屏气凝神之际，上课铃声来袭，却没起到任何缓和作用，反而让众人陷入了更加冷寂的恐慌当中。
言小言瞥了一眼大门，外头已有脚步声传来，桑梓、全班同学以及被言小言揪住的申深也看向了那里，他们以为老师来了，她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谁知，言小言偏偏选在老师进门的瞬间动手。
第一节是英语课，班主任张颖刚迈进教室，就看见一位女同学被另外一位女同学踹飞，唇瓣蠕动间，被踹的女同学直直地撞在了教室的后黑板上。
“啊！”的一声尖叫传来，女同学翻着白眼趴在黑板上慢慢向地上滑落。
“啧！”言小言不爽地咂咂嘴，“骨头真硬，撞两次都没……”
“言言，别说了，老师来了！”桑梓上前几步，扯住言小言的衣角不让她再上前一步，当着老师的面打同学，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果同学出点什么意外，她不敢想象老师、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尽管不对的人并非是她。
“言小言，你在干什么？”杵在门口的张颖，双目瞪圆，眼神既震惊又生气，他握着讲义的手也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担任班主任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问题学生，但如此凶悍的女学生还是头一回遇到。
张颖表面上看起来严厉，但性子其实很温吞，几乎没怎么对学生发过脾气，可方才那一嗓子，颇有点嘶吼的味道在里面，他吓到了，他着急了。
言小言大大方方地转身，举起一只手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笑着对张颖说：“报告老师，是她先动手的，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面颊的血模糊了她好看的五官，但她那双在绯红映照下满含笑意的眼睛，却十分灵动与迷人，微弯的眼角、微弯的眉角、微弯的唇角，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无辜与无畏。
明明打了人，却那么的理直气壮。
明明受了伤，却那么的满不在乎。
“申深，你怎么样？”张颖险些迷失在言小言的表情里，回过神后，他立即赶到申深身边察看她的情况。
“老师，她要杀我，请打电话报警，呜呜呜……”撞疼了的申深在张颖的搀扶下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老师，请打120，我全身都好痛，呜呜呜……”
“桑梓，这节课自习，纪律由你负责。”张颖扶着申深走到言小言面前，“你们俩跟我去医务室。”
“是，老师。”言小言其实不想去医务室，她想去水池边洗脸，不过能逃一节英语课，那还是去吧。
张颖搀着一瘸一拐、哭得稀里哗啦的申深走在前面，言小言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
零治的新座位在第二组第三排，当言小言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掏出手帕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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