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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上交意向表了，言如玉也已经填好意见签完字，但文理科那栏依旧空白。
收传真时，她曾跟言如玉提了那么一嘴，财神爷大人却说书是她自己读，只能自己选。
二选一虽然比考试时的四选一或者多选要简单，可意义却大为不同。
做题错大不了丢分，文理科选错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读书这事，反正言小言都不喜欢，那她就用排除法，按照厌恶程度，文科绝对大于理科。
不过，没有两位学霸傍身，到时候有不会的题，她都不知道该去问谁。
如果追随学霸的脚步跳进理科的大坑，万一他们要不分在一个班，那作业考试还是白搭。
死磕数理化，还是走文学少女路线？
当文科生还是光荣地成为理科狗？
嘤嘤嘤，政史地毫无兴趣，物化生一窍不通，选哪个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有没有人来帮一帮她，难道真的只能抓阄了？
现在是傍晚，零治还在公司训练，家中只有言小言一个人，于是她便想把餐桌花瓶里插着的鲜花摘下来数单双。
本着一二不过三的原则，她数了数花瓶里的花，好家伙居然是双数四朵。
用三朵剩一朵，她不甘心。
四朵全用，她又怕二对二。
“哎……为什么选个文理科都这么艰难……”言小言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紧盯客厅的古董钟，时间是七点零七分，她开始跟着秒钟的走动读秒。
一秒文科，一秒理科，像睡不着数羊一样，数着数着就数乱了。
她又是不服输的人，数错了数岔了继续重头数，数着数着把学霸数回来了。
“你在干嘛？”零治一进门就看见言小言拿着一支笔隔空对着古董钟点来点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啊啊啊！你一说话，我又数错了！”言小言把笔丢到桌上，郁闷地瘫靠在椅子上对着零治翻白眼。
零治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走到言小言身边，当看到桌上那张文理分科意向表时，他马上明白过来，“干嘛整这么复杂？弄两根牙签几秒搞定。”
举棋不定，整什么都没用！
她之前所做的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你回来的正好，作为打扰我数秒的惩罚，这道选择题就交给你来做了。”言小言以蹩脚的借口把自己搞不定的事强行赖到了零治身上。
零治一脸懵逼，“哈？”
“我左手写不了字，你帮我填呗。”
“填什么？”
“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这可是你的意向表。”
言小言拉开身旁的椅子让零治坐下，“表的确是我的，可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在睡觉前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零治脱下书包坐到言小言身边，“你不是要选文科吗？”
言小言噘起嘴，捡起桌上的笔搁在鼻子与嘴中间，“桑梓和你都选了理科，我一个人孤零零在文科班，好没意思啊。”
“那就选理科。”
“我们学校一直都是理科生多过文科生，我怕和你们分不到一个班。”
“分到了一个班也还是要自己学。”
“话虽这么说，但好歹进程一样，老师布置什么作业，如果不会我可以及时问你们。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赶去学校求不认识的同学要作业抄。”
“其实，不论你选文科还是理科，碰到不会的我们都乐意教你。所以，别考虑那么多，选你喜欢和愿意学的吧。”
言小言嘴努努，笔掉了下来，“政史地，你们不学咋教我？”
零治捡起笔递给言小言，“那可以去补习班或者找家教。”
“在学校上课已经很痛苦了，休息时间还要去补习班，饶了我吧。”言小言不接笔，“家教以前又不是没找过，男女老少都说我不是学习的料，太伤自尊了。”
零治右手撑着下巴，左手转着手里的笔，“光是数学你已经很头大了，再同时学物化生，我感觉你会抓狂。”
言小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零治兴奋一笑，“要不，你也跟我一起选文科？”
“如果你早点说，我还可以答应你，但表我今天已经交了，改不了了。”零治遗憾地耸耸肩。
言小言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桑梓大学会念金融专业，所以选了理科。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打算读金融。”
“桑梓要继承家业，你难道想开公司当老板吗？你半只脚已经踏进娱乐圈了，以后出道，随便唱唱歌演演戏拍拍广告，收入分分钟吊打那些大老板。”
“能不能出道能不能红，谁也不知道。万一真的红了，能持续多长时间又是个未知数。所以在签约前，我已经决定不管演艺之路顺不顺，我都不会放弃学业。”
言小言双腿并拢踩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我真是好羡慕你们啊，桑梓有父母帮安排未来，你以后的人生也早早规划好了，我却连个文理科都定不下来。”
“玉姐怎么说？”
“自己的路自己选。”
“那你刚才让我选，是真心的还是一时气话？”
被问及，言小言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她看着意向表空白的那栏说道：“我其实很希望玉姐能告诉我一个答案，像从前那样态度强硬地对我说，我给你报了哪所小学中学，他们都有哪些好的地方，关系也已经找好了，九月一号跟我去报名。”
言小言声音不大，语速很快。
一字不漏地听完，零治乐得笑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有抖M倾向。”
“我心里其实也有抵触情绪，但我知道玉姐是为了我好。上高中之后，她觉得我长大了，许多事她都会让我自己选择，我挺高兴的，可碰到这种情况，我心里仍然渴望依靠她……”
“这些话，你对玉姐说过吗？”
“没有，我怕她笑话我。”
“那就不怕我笑话？”
“你笑话，我可以打你。”
“呵呵……你这是吃定我了？”
“不可以吗？”
说最后两句话时，两个人视线交汇。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他则在她眸里读出了一缕寂寞。
独自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感觉，零治很清楚。
因为年少，因为一无所有，因为孤立无援，他害怕过、彷徨过、焦急过、绝望过……
那时，比起祈求上天能掉下钱来，他更希望有个好心人能路过自己身边，向他伸出一只手，对他说一句话，或者留下一个眼神。
等着熬着求着祈祷着期待着，无数擦身而过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了他。
他仿佛成了一个被世人别世界所抛弃的可怜虫。
那种滋味，真的……
“帮你填可以。”零治好像在言小言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他努努嘴，点点头，抽过言小言压在手肘下面的那张意向表，“但你确定不会后悔？”
言小言搁在膝盖上的脸偏向零治那边，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你比我懂得多，如果是你选的，应该会适合我。”
高考决定命运，文理分科虽然不到那个程度，但言小言却把这么重要的决定权交给了自己，那说明她真的走投无路了，也说明自己在她心里是值得信任的人。
这令零治很高兴也很惶恐，于是他忍不住以揶揄的方式再次试探她的态度，“你不怕我报复，给你瞎填一个吗？”
言小言左手握拳，“不怕我揍扁你，你尽管瞎填。”
“呵……”零治轻笑出声，她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动不动就用这招来吓唬人，从前他还有点慌，久而久之竟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觉得她威胁人时的表情很可爱。
“好，那我填了哦。”零治摘下笔帽，渗着黑墨水的笔尖顿在空白栏的上方。
言小言好奇地凑过脑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笔尖。
等了几秒，零治在所选科类下面的括号里填上了一个“文”字。
四画，了了心结，定了命运。
那字，字迹娟秀，一笔不苟。
言小言很喜欢零治的字，不像自己，写得歪七八扭、龙飞凤舞。
“你也觉得，我适合文科？”对于零治的选择，言小言并未感到意外，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了。
零治搁下笔，把意向书递到言小言面前，“你很感性也很宅，文科作业相对理科较少，思考量也没有理科大，重在梳理，虽然记忆类的东西多，但好过你做题做到吐。”
“嗯嗯嗯，理科的题海战术，我一定会发疯。”
“高考可以任意选择外语，你喜欢日语也有基础，日语专业是个不错的出路。”
“什么？还可以选日语吗？”
“英俄日德法西班牙语六门语种任选。”
“你为毛不早说？我岂不是白学了一年英语！”言小言开心又愤怒地揪着零治的衣服摇来摇去。
“不算白学，大学毕业要英语四级，就当先打个基础了。”
“英语可以上了大学再考虑，日语也可以报班系统学，政史地我要怎么办？中国古代史我还有点兴趣，其余全搞不明白。还有地理，我觉得那应该划到理科去。”
“既然我帮你填了文科，你不会的我自然要教你。”
“你要自学政史地吗？”
“我也学文科不就好了。”
“你不是已经交表了吗？”
“明天我去找老师改一改。”
言小言一怔，她没想到零治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你真的要改？为什么？”
零治似乎早就料到了言小言会问，因此他淡定地答道：“金融专业文理生都能读，所以即使改了也不会打乱我的计划。再来，数物化生这些科目全教会你，我实在没信心，文科相对压力小一点。”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我说，咱们一起读文科吧这样的话？”零治弃理从文，言小言高兴归高兴，心中却同时产生了一些疑惑。
“我先开口，你会同意吗？”
言小言这人逆反心很强，如果零治当真这么说，她肯定会跟他对着干，所以他才故意先选了理科，然后等着她就范。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学霸选什么都无所谓，学渣就不一样了。”
“你……”
“本大爷答应过玉姐要好好监督你学习，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带你飞了。”
上次他已经用杜卡迪带自己飞过一次了，那种感觉真的像背后长了一对翅膀。
逆风飞行，所有的所有都被抛在身后，快乐极了，自由极了！
什么摩天轮、什么豪车、什么飞机、什么邮轮，都比不上它刺激。
言小言以为自己吃定了零治，实际上却是相反的。
她不想承认，但他刚才的话真的让她很感动，那看似充满预谋的举动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指引着迷路的她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大爷，我一定会好好抱紧你的大腿。到时，可要把我带到最高的天空看最美的风景哟。”言小言笑着向零治伸出了左手。
“云端风很大，千万别撒手。”零治回握言小言的手。
“死也不会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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