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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当艾伦耳边再度听到那熟悉的温柔声腔时,本能冲动竟在一瞬间去袭击理智，等回过神时候，他已经用力抱紧了对方。
“……！！！”
莱利斯的身体顿时十分僵硬，他没想到主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更糟糕的是……由于不久前双生子之间的感官共享的情况,令贴身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湿透.
为了避免自己使用斗气时的动静会影响到主人休息,他便将铠甲解下放置在一边等自然风干,却不想陷入这种处境中,进退两难。
眼下主人是几乎毫无阻碍地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仿佛那温热的呼吸都能穿透单薄的衣物，如同坠落而下的火种，直接点燃了他的心脏。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骑士长的呼吸也逐渐有些絮乱了起来。
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平日里总能克制到极致的理性,终于因为心爱之人的亲密贴近而被打破,无法强行维持平静。
“…………”
“…………”
艾伦正深刻体验着自己的身上所出现的异常,那属于爆发性的情绪波动。
本能正一步步越过理智,执行着还未考虑就先行动的特色。
可就这样紧紧抱着莱利斯好一会后，他才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重逢后，阿诺德总是执着想要聆听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属于生命跃动的象征……意味,活着。
少了平日如同壁垒般铠甲的隔离，只有健硕肌肉所保护的心脏,似乎连跃动的声响也变得更加精神。
这能让他能够亲身体会到莱利斯还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
可是……
艾伦心里再度泛起一阵酸苦。
他见证了属于莱利斯原本的一生，以及那个无论是失去还是迎接末日的绝望未来。
太痛了。
……这样不行。
艾伦知道自己的状态一定会被敏锐的莱利斯发现破绽。
他连忙想要尝试去调整情绪，可那一直被压抑的情感,此刻就像骤然崩塌的雪山一般奔涌而下,其中更渗透着许多情绪令自己都很陌生,他越是想掌握,越是会被它们一路推着走向未知的方向。
这大概就所谓的不可控吗？
“…………”
艾伦未曾注意自己的反常状态早就让骑士长有所察觉。
只是不想让主人更加紧张，莱利斯先强制调整好自己的失态后，才开始凝神思索主人身上所展现出的异样。
眼前主人那不顾一切想要留住自己的模样，给他一种错觉——主人害怕失去自己，或者说，自己真的对主人很重要。
……真是糟糕。
明明告诫自己不能产生更多的期待，为什么主人总能轻易打破。
“…主人。”
莱利斯稳定心神，微微垂下眼，将更多的情绪进行压制。
他一手轻轻按在了主人十分柔软的发顶上，用掌心温柔地抚摸起那已经历经骤变的银丝，低哑磁性地嗓音里带着安抚的试探。
“请告诉我，是我让你感到不安了么？”
与传递和缓声音的不同，骑士长内心却是急切地需要获取主人不安的根源，才能从中找到将其除去的办法。
显而易见，他本身就有最大的嫌疑。
“……！！！”
果然，听到自己的询问后，主人的呼吸出现了明显变化。
随即莱利斯看见主人抬起脸望着自己，眼中有些茫然无措，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被看穿了。
“我……”他低声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看起来……很难过吗？”
“是的。”
莱利斯回答的语气十分肯定，这让艾伦反而看起来更加失落，可也像是找回了一些冷静。
“…啊，这样……”
面对这样的艾伦，骑士长内心充满了担忧。
主人从未直接袒露真实的负面姿态，哪怕是不久前出现的性情改变，也只在他们保持了一种生涩的伪装……主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也一直为此努力。
可现在主人看起来，是完全无法控制好自己真实的情绪。
虽说这种情况有利有弊，但主人表现出异常的反应还是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
一直没有得到答复的情况让莱利斯心底的疑问更深，不过他不打算追问。
眼下主人反常的模样，似乎不是来自其他力量的影响，更像主人自身思想与情绪突发的异常变化。
“我………”
那来自不可言说的为难，让艾伦无意识咬紧了下唇。
他当然不会知道，封印已久的情感突然被拿回来，眼前又刚好与他身怀内疚的莱利斯碰面……多种情绪的爆发，又怎么能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化的呢？
那些莫名而复杂的心情混合在一起，也只是会让他更加紧张。
“主人，请你看着我。”
莱利斯望着主人的嘴唇被咬的有些泛白，他心疼地用指腹轻轻覆上，制止这样的行为，轻声提醒着对方。
“我就在这里。”
“……！”
沉稳的语调里透着有力的事实，这让艾伦感觉到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些柔和的抚慰。
……是啊。
这个世界的莱利斯不是一个人了，他所有重要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他的心跳是有力的。
——他就在我的身边。
清晰的意识到这点，银发红眸的人类一时间好像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为了能主动表达内心所想的希望。
“莱利斯……”
“是？”
“你……不可以为我牺牲。”
“…！”
“我不想。”他迟疑却坚强的态度不准！”
碧绿色的双眸满是错愕，主人很少会用这种别扭又强硬的态度命令自己。
这副模样好像自己真的去做了，让主人感到痛苦的事情。
以主人的性格，绝不会说出毫无逻辑的臆想，那么只能逐步验证。
或者说，主人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这种假设性的成立，才造成主人目前情绪失常的最大诱因。
……自己的死亡，是主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莱利斯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什么，他隐隐触碰到了一些关键。可看着主人的情况，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无论如何他也先要让主人的心情平复下来，其他的事情……慢慢来。
“…………”
这样不行。
艾伦不能在让莱利斯察觉到自己的不安了。
他开始保持安静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直到清晰感受来自精神和身体同步越来越顺利，才好像有些明白了小白所说的那个什么‘道具CD冷却’效果结束的含义。
自己虽然在意识不完整的情况借助了小白的帮助——利用对方系统道具作弊以完整的状态回到了现实，却没想到后遗症竟会这么严重。
哪怕他设想过许多当自己恢复完整的意识时，应该和他的骑士进行什么样的谈话，也本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莱利斯。
目前发生的一切是没有猜测到的，而越界的行为竟会导致自己的状况失态到这种程度。
明明在意识之海的时间里他能够很好控制，在面对世界意识也可以顺利调整情绪，实在没想到灵魂与现实的状态差距如此巨大。
“……啊，抱歉。”终于找回主控权的艾伦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的倦意。“忽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主人……”莱利斯摇摇头，他只在意对方的情况。“我更担心你的情况。”
“我……没什么事情。”
“主人，请告诉我。”骑士长必须坚持这个观点，才有可能结束主人的异常。“是我，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最大的可能性，是主人遭遇到来自黑暗力量的精神突袭，而自己作为攻击手段的关键。
“！！！”
被莱利斯持续追问的关键，几乎就要猜中正是能够让他动摇的关键，也恰好是艾伦不能说的秘密。
“不是的，我……”
艾伦不擅长说谎，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眼下的状态就算自己想要开口的解释，怕也只会变成更加不自然的状态。
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情让他欲言即止到了最后，还是什么也说出不来。
“…………”
似乎一直以来只要艾伦遇上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时候，他的骑士总能在恰当替自己的主人解除困境。
现在也是。
“…我明白了。”
看着艾伦为难的模样，莱利斯不再追问，他只是伸手将主人的掌心贴合在自己的脸侧，让主人能够直接从他的体温上得到更实质的确认。
“主人，或许你今夜的梦有些过长……也有些令人不适，可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些只是梦境的一次旅途。”
“我就在这里，我很好。”
“这才是真实的。”
………
……
…
原本絮乱的心情就这样一直被莱利斯的安抚的话语所引导，直至艾伦感受到自己的状态渐渐走向平静，他才终于轻轻扬起了唇角。
该说不愧是莱利斯吗？
仅仅用几句简单的说词就将他的失常和噩梦挂钩，还安抚了自己……他不能浪费对方费心为自己铺设的这个圆场。
“……嗯。”银发人类点点头，清浅的笑容中里带着一些释然。“的确是一个噩梦啊……”
没错，他不能被已经所发生的命运所影响。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那些悲痛的历史都只是一场场可以找回清醒的噩梦。
属于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
不能够被过去所影响，他必须要保护现在，避免重复的未来。
莱利斯在这里，就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真实。
....................
莱利斯将泛着热气的水杯递过去后，又温柔地将主人过长而凌乱的银发轻巧地用绸缎收拢起来——有个不喜欢收拾自己的法系弟弟，导致他一向很擅长打理法师标配的长发。
“主人，感觉怎么样？”
“嗯……”艾伦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肠胃都被温暖的感觉很舒服。“我好多了。”
不久前他利用契约灵魂共鸣的办法让自己被一部分属于莱利斯的冷静所影响，总算是可以将那絮乱的失控状态调整到了正常的程度。
接下来只要他的情绪起伏别太超过极限，应该就不会出现问题了。
“主人，是那股力量对你造成的影响？”
骑士长看向主人的目光里，是遮掩不住的关心。
“你从来没有做过噩梦。”
主人的体质很特殊，做梦是极为少见的现象。
可刚才的状态……不仅是精神遭到了影响，连身体都产生了异常。
“嗯……只有一部分，你应该知道那个力量时刻都在试图影响我的思考……不过，这个等一下再说。”
艾伦将杯子在床边柜放下，他不想耽误宝贵的时间，直接下达了指示。
“莱利斯，我需要‘绝对安全’隔离的环境。”
“是。”
得到命令的骑士长即刻拿起武器，当剑尖触碰地面的瞬间，整个房间内顿时张开了毫无破绽的守护结界——这是连艾伦不付出一些代价都无法打破的，由神圣之力所构造出的防御。
“做得好。”银发人类赞许地点头，随即用一种暗示的语言说道。“这样我才能……告诉你更多。”
“主人，你……”尽管收到了主人的提醒，莱利斯依然无法放心，他拧着眉心，也尝试同样的态度问道。“真的还好吗？”
“…啊，稍微摆脱了一些之前‘麻烦’的状态……”他没有任何打算否认自己的性格改变的意思。“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直都是我……”
艾伦不会为自己找任何的理由。
那些他做过的事情，所说过的话，他都会负责承担到底。
“我很清楚。”听到主人的话，莱利斯严肃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下来，他微微抿起唇角。“主人，我也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
银发人类下意识转过视线，内心为这句话而感到一种奇特的异常感。
有种明明是很奇怪……却又能够好像理解的错觉。
现在的艾伦还不清楚，解除身上的封印的同时也相当拿回了被夺走的情感，原本不太理解的情绪，现在好像都有了一种新的感受和理解方式。
更何况在莱利斯的面前，双方都拥有灵魂契约状态下，自己简直无所遁形——尽管他本来也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我……知道。”艾伦轻声回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的骑士遵守着自己曾经的指示，一路忠诚的追随在他的身侧。
这才能让艾伦哪怕是处于自认孤立无援，连自我也抵触的紧绷环境里，无时不刻提醒着他不是一个人，让他始终可以得到许些安慰，
……莱利斯，谢谢。
银发人类不会对他的骑士表达谢意，因为他知道莱利斯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安危，也只有早日摆脱麻烦的处境，对方才能真正放下心。
果然，下一刻对方就直入重点了。
“主人，你的样貌与魔力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否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面的影响？”
他在乎的只有主人的安危，无论主人变成什么模样。
“…啊，这个么？”
闻言，艾伦转头看向肩背的垂落的银发，刚才只在莱利斯的瞳孔倒印里有个大概的印象，现在他可是接近前世最原始的形容。
属于神族的银色，彻底被激发的魔力之源让他的头发变为法系的象征——长度和颜色都是对应魔力的浓度。
他意识到自己能够使用一些过去不能成功施展的魔法，可同时降低了他身为战士的强度。
原本的斗气被削弱，魔力却获得增强。
更简单去理解，那便是艾伦在解除封印后，由于过去抑制的魔力太狠而爆发，又被吸收的魔王之力影响，才导致他过量吸收直接强行从剑士被转职为了法师。
“…啊，暂时不会，你放心。”
艾伦当然不会让对方担心，也暂时不打算解释。
因为自己终于重新和莱利斯在现实见面，也处于没有被监视和记忆屏蔽的情况下，他想要弄清楚一件急切得到解答的疑问。
“莱利斯，有件事情……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回答。”
“是。”
“你……”
望着眼前的认真聆听的骑士长，艾伦迟疑了数秒，像是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莱利斯……恨过我吗？”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要亲自验证的事实。
“！”
没有想到主人会问出这样的话，尽管感到惊讶，莱利斯的目光也只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静静凝视主人数秒后，才像是从中确定了什么，便迅速恢复了正常，再度开口时，竟连语气都是那么平静。
“主人，你……还是知道了。”
自己那所想隐藏的过去，担心会让主人烦恼的真实身份，以及与银发贤者的交易。
迟早都会面对这一天，他很清楚，也做好了许多准备，更不会隐瞒。
“没错，我的确是神殿选择的圣剑继承者，与大贤者的约定是我心甘情愿做出的决定。”
当时自己并不知道少年勇者是大贤者的弟子，他只是做出了十最符合利益的思考，就算是不等价的交换，他宁可舍弃一步被安排好的命运，换取更稳定的环境……很合适。
“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主人，我不可能会怨恨你。”
如果没有遇上主人，他未来的命运是什么也好，莱利斯根本不关心。
“到不如说……主人，能够追随你走到至今的每刻，我都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决定走的每一步，也对未来的生活抱有期望。”
“……！”
骑士长的回答可以说是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让艾伦根本找不到他任何埋怨自己的地方，反而更多的是自责与感激。
……这不是他所真正需要的答案。
“可是……莱利斯，你或许被我无意中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擅自插手了你命运，这种事情……”
尽管想到那些可能性的结局，艾伦的笑容有些苦涩，但他依然相信对方会有更好一种的未来。
“比起我擅自胡乱猜测的结论，我更想听到你亲口所说的真实回答，别让我多想……好吗？”
他真的不希望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再次选择隐瞒真实的心情。
“主人……”
来自主人话中的信息，让莱利斯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我明白了。”
多余的安慰没有意义，骑士长轻轻合眼，开始迅速思考该怎样才能让主人彻底放下。
是的，他已经明确知道这件事情让主人感到非常不安，如果不好好解决的话，大概又会成为主人的心结……或许，之前邪恶的力量也是借此攻击主人，不可饶恕。
“主人，过去我没有选择。”
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他还未拥有理想前，就已经先被看不见的重重责任所束缚。
什么是活着的意义，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
“与你相遇后，我放弃了选择。”
失去了活下去的力气，那是来自灵魂的倦意，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确定弟弟获得新生的机会，母亲也安好，他已经没有了牵绊。
“是你亲手将一个未来交托给了我………”
那个雨夜，疲惫的灵魂得到了救赎，他被少年拥抱释放的暖意所迷惑。
“主人，是你让我有了温度。”
母亲说过，他的灵魂总是那么冰冷，似乎怎么样都没办法像战士那样真正的燃烧自我。
是艾伦让他从一个冷漠的怪物觉醒了身为骑士的信仰之心。
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拥有可以真正去选择、决定未来的机会。
“主人，我从未恨过您。”
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甚至在侍奉的日子里，他渐渐爱上主人，产生更多真正属于人的情感……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欲望。
“无论重复多少次，我都会将忠诚与灵魂都献给你。”
他想要报恩。
这是莱利斯真正第一次遵从自己内心，首次汹涌而现的极致渴望。
想要成为艾伦的骑士，为主人奉献一切，贯彻自己从未付出过的忠诚。
“所以……主人，请不要对我怀有任何的内疚，对阿诺德也是。”
他可以猜测，主人既然能产生这种想法，那么主人所在意的，不会仅仅是只对自己怀有想法。
对于他和弟弟，主人向来是一视同仁。
“或者，你可以从另一方面理解，我和阿诺德反而是因为你找到了身为骑士意义，才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为了彻底杜绝艾伦可能会产生其他臆想的担忧，莱利斯此时的神情庄重而严肃，态度更是十分坚决。
“主人，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也相信我可以承担一切结果的信心。”
听到这里，艾伦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莱利斯对自己所吐露的心情是多么的真挚。
“嗯……”
是啊，莱利斯以能够成为自己的骑士这件事而感到十分满足。
……太好了，他从没有被对方讨厌过。
这个事实足够让银发人类心满意足，也感到心中有什么像是被彻底放下了。
“更何况，主人……我希望你能记住，身为你的契约骑士，我们都是属于你的。”
察觉到主人脸上神情的变化，那双碧绿的眼眸迅速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爱意，转眼即逝。
莱利斯顿了顿，像是宣誓般承诺道。
“永远。”
....................
“……！！！”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艾伦却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发现对方眼中流露的神情，让他想起了不久前阿诺德对他的表白。
虽然莱利斯隐藏的很深，但自己没有错过……那是和阿诺德一样，充满炽热浓烈的情感。
双生子虽然性格完全不同，可是他们之间偶尔有一些细节是惊人的默契。
……需要确定吗？
他尝试询问自己的内心，很快就有了答案。
“莱利斯……”
艾伦决定弄清楚，他也这么做了。
比起黑骑士喜欢主动积极的性格，莱利斯一直都是处于极为被动的类型，所以也只能由自己进攻。
“阿诺德……他可以说是和我在一起，但并不属于认知的正常状态。”
他知道莱利斯也一直担心着阿诺德的情况，更何况双生子之间特殊感应，说不定也会让他受到一些状况，能够提早告知的话，可以避免更多的意外。
“他有一段时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才会不跟我们联系……不是故意拒绝回应我的，你不要怪他。”
银发青年不会忘记之前他们两兄弟打了一场的事情。
“恩。”
骑士长早已经感知到弟弟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实，眼下从主人这里获得了进一步的验证。
“他的情况算好……”艾伦苦笑了一下。“也不好。”
“是吗。”莱利斯的语气里却带着欣慰。“主人，你们都平安……那就够了。”
接连太多的变故让他们应接不暇，对他而言，只要弟弟还活着，那事情就不算糟糕。
“果然像是你会说的话……”艾伦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有些忧心地暗示道。“但是……莱利斯，他变了很多，唔……各方面都有。”
“主人，他和我一样，也能够为自己的选择做出承担。”
骑士长的话让银发人类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对方会和过去那样，先第一时间了解弟弟的情况，然后以帮助对方脱离麻烦为最有效的思考。
像是察觉到主人的疑问，莱利斯主动解答。
“我相信他既然能够找到你，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待在你的身边……这份决心和坚持，绝不在我之下。”
“莱利斯，你……和过去的想法不一样了呢。”
“是的，我也需要从反省中得到教训。”
骑士长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失，直视弟弟会下落不明的主要原因
“曾经我总是希望能够让他远离危险，可当我看见他在脱离了我的保护范围后，只会做出更多我无法控制的举动……”
如果不是他执意将弟弟推离，阿诺德也不会主动跑来被黑暗力量所重伤，更不用亲手去伤害主人，又被迫受到狄拉格的帮助……最终生死不明。
他对弟弟看重的爱护，正是导致自己忽略了弟弟也是会成长改变的最大根源。
人类的傲慢包含许多，是什么让他也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主人，我意识到自己替他做决定的行为，不仅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单方面让他背负一切的私欲。”
也是那天弟弟骤然失去联系给自己带来的痛楚，让莱利斯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放下一切，决议跟着主人一起奔赴地狱，那么被独自留下的阿诺德，又该面临怎样的痛苦？
换位思考的情况下，那种打击自己大概也无法做出想象，何况弟弟又是那么敏感的性格。
可他同样相信，失去了自己……阿诺德绝不会被伤痛击垮，他的弟弟是做得到足以撑起一切担当的男人，只不过当他最终了却心愿后，也同样会彻底放弃全部。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半身。
“我们都以爱为名，替他做出选择的行为……对他太不公平了。”
得出结论后，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莱利斯也会在和弟弟重逢后，郑重向他道歉。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阿诺德就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
“……你说的对。”
来自双生子之间的羁绊，让艾伦一直都很羡慕，所以完全可以接受对方的说词。
只是内心忍不住有些感慨，大家的心态和想法都有所改变了啊……当然包括他自身。
这算是进步，也是好事。
“不过莱利斯……”为了想要将话题变得轻松一些，银发人类故意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阿诺德没有你看着，某些方面任性起来……那我可真的管不住。”
“是吗。”莱利斯笑了一下。“那主人你先记着，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说教的。”
“哈。”艾伦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也是，他对你一直都没辙。”
这对兄弟的感情可是一直都让自己十分羡慕的存在。
“放心，我好像也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嗯，能让他稍微老实一阵子。”
想起自己成功让阿诺德乖乖妥协的惩罚过程，艾伦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些满意的。
“…………”
来自主人语气中透露里的那一点自豪，让莱利斯的眼神不太自然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也被牵连……那毫无抵抗的‘惩罚’。
犹豫了片刻，骑士长还是决定暂时什么都别问，给弟弟的尊严留下最后一点颜面——嗯，以及自己。
“莱利斯……”
“是。”
或许是从和自家骑士一直下来都称得上顺利的沟通中得到了安抚与信心。
艾伦觉得其他的事情，也应该可以好好开展了。
“阿诺德告诉我了，契约的真正含义。”
金红色的双眸望着他，尽量用正常平静的语气……去开启另一个特别的话题。
“所以，我们不仅仅是主仆的关系，还可以是恋人，又或者伴侣……对吗？”
“…是的。”莱利斯轻轻点头。“这取决与主人你的意识。”
然而他很快发现主人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了起来，似乎像是在害羞，可又不完全像。
不过他依旧认真聆听着主人那十分不连贯的话语。
“阿诺德说……他嗯…咳、爱我……是想要与我共度一生的爱，是呃……恋人之间的那种情感。”
艾伦也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己在面对莱利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感觉那么的……不习惯呢？
“…………”
莱利斯不意外，弟弟果然还是先表达爱意了。
任何时候他都能迅速明白自己的心情，也勇于面对选择后的结果……这点是自己永远也及不上的。
“主人，你会接受他么？”
相对于另一位术士同伴，他更私心倾向弟弟能够得到幸福。
“我……会考虑清楚。”
艾伦现在已经能够坦率的表态，也不会因为这类情况而感到惊慌了。
“只要我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现在我无法对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任何事情做出承诺。”
这点不仅是针对阿诺德，以及其他对自己同样抱有好感的同伴。
“…是吗。”
骑士长不说话了，他看起来像是在进行什么慎重的思考，这样的反应让艾伦更加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
“莱利斯，我之前问阿诺德，你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情……”
银发青年觉得自己表达的可能不够，又稍微补充了一句。“他告诉我，这种事情必须要亲自问你。”
听到这里的骑士长苦笑不已。
该说不愧是阿诺德吗？
弟弟无论什么时候都习惯将他们端上公平的天秤，他的骄傲绝不会允许自己变成只会满足私欲的存着。
也正是这份正值，总能轻易打动人心。
“莱利斯，可…以告诉我。”艾伦感到有些紧张也是一样的心情吗？”
骑士长没有试图掩盖，他一如既往的选择不会给主人带来麻烦的真实回答。
“…是的。”
可他的主人却摇摇头，看起来并不能接受他这种惯用方式。
“不是这样。”艾伦坐直了身体，语气也逐渐加重。“我想听的……嗯，是更加明确的答案，你这样的态度，让我没办法分辨。”
他知道不久前因为狄拉格的事情，自己有询问过莱利斯同样的问题。
可对方的回答无懈可击，根本挑不出毛病，这就更加无法确定其中真正的意义。
艾伦所了解的莱利斯，总是习惯将真正的想法有所保留，无时不刻都在抑制着自己的真实心情。
结合种种的疑点让他完全有理由可以猜测，莱利斯是不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烦恼，干脆杜绝一切会导致自己忧心分神的事情。
本该掩盖很好的真实，偏偏人类青年就是猜中了。
认真来说，如果不是来自阿诺德那激汹涌的爱意几乎将他的主人淹没，可能人类勇者一直到现在还被骑士长单方面谨慎的温柔所保护着。
“莱利斯，我知道你希望我不会被过多复杂的感情所影响心情，才会之前那么对我说……氪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逃避，任何事情都是，所以一时的任性我可以接受，但我不能一次次进行自我欺骗。”绯红色的双眸直视对方，他此刻的态度十分坚决。“你能够让我知道吗？如果绝对不行，那也请狠狠拒绝我……这是命令!”
“……！”
来自主人的发言，让金发骑士受到了一些精神冲击。
这恩施并存的针对方式，完全是莱利斯无法进行回避的攻击点。
无论是交际的话术，还是与人交流的技巧，主人都成长的……太快了。
自从跟随艾伦到达这个王国后，他就一直都很清楚主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是多么拼命的在学习，克服过去不擅长的弱势。
显而易见，莱利斯已经不能在用原来的方式应对。
这种变化让骑士长感到欣慰的同时，也让他自己再也无法欺骗自我，必须证实一直以来……他不敢主动对主人表明心意的真正缘由。
“莱利斯……？”
尽管他没等到自家骑士的回应，可艾伦敏锐察觉到莱利斯的气息变了。
“…………”
碧绿色的双眸静静凝视着对方，仿佛想将主人的模样深深印记在心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艾伦以为对方可能不会回答，自己打算重新接上话题时，骑士长开口了。
“主人……”莱利斯低声道。“我认为自己……并不能对你承认什么。”
“嗯？”
“阿诺德一直觉得我很没出息。”骑士长像是笑了一下，语气其中却泛着难以掩盖的自嘲。“我也觉得。”
“哈啊……？”
“主人，我……”莱利斯的表情有些悲伤。“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和阿诺德一样，有能够对你坦诚的资格。”
“莱利斯…？”
“或者，主人……如果说，从一开始我就是利用了你的温柔，擅自用手段束缚了你的灵魂，才能够和你走到今天的关系……”象征生命的绿眸略过一丝黯然。“你还会想要知道……我的心情？”
“利用……！？莱利斯，你到底再说什么？”艾伦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了。“你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主人，你说担心会夺走我的一切……”
微微握紧了掌心，莱利斯将眼睛合上，不愿意在暴露自己更多的情绪。
“可你知道吗，或许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你……”
“！！！！”
他已经无法在做出回答，骑士长陷入了沉默。
莱利斯知道自己当初不是爱上艾伦才会成为他的骑士，而是想要回报对方的恩情，毅然决定追随他的脚步。
无论用什么借口去修饰都改变不了，最开始他的目地只是下利用少年勇者对弟弟的温柔与怜悯，为阿诺德寻找一个可靠强大的未来——这种思想在早已经逐渐被吸引的过程中变味。
弟弟是不能理解的，为什么自己从不敢主动去接近主人，认为他在爱情面前是个胆小鬼。
可就算他们之间能够拥有感官同步，从没有真正被污染过的阿诺德，本质上依然十分单纯天真，根本无法理解有些情感能够达到多么扭曲疯狂的地步。
至少他的弟弟，无论如何遭遇什么样的结果，阿诺德都绝不可能有为了想要独占主人……甚至会出现想将主人囚禁隐藏起来的罪恶念头。
……他有。
那是比欲望还要可怕的，属于亵渎与污秽的深渊。
莱利斯更加清楚，也是自己从来没有给主人了解自己的空隙，让艾伦真正能够触碰他本性的机会。
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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