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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拉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住他的弟子,静静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
明明时间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消耗，可现在自己却是有了留恋
他的小艾伦……
可以的话，他宁愿就这样不放手,一直抱下去。
不希望发生任何臆想中会让自己感受到心碎的画面,更不愿意被弟子真正拒绝。
他是个胆小鬼。
不敢面对艾伦的失望,害怕会被艾伦所抗拒,更无法直视……自己对艾伦的真正心意。
连他的灵魂意识比自己勇敢多了。
……他真是个废物啊！
“老师，好紧啊。”
沉闷的声音从胸腔传出，大贤者下意识就放松了力度。
“……！！！”
被老师拥住后就一直保持安静，可艾伦觉得自己在不出声的话，很快庭院里就会多出一对连体雪人了。
“虽然我还能坚持,可我们一直不动的话……我们都要被雪埋起来了哦？”
“啊……！”
这时候银发贤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连法术防御都没开,竟然就这么抱着艾伦站在雪地里,导致两人都落上了一层白色的晶体。
他连忙放开弟子,更是急忙想要伸手去拍落对方身上的雪。
谁知道艾伦完全无视身上的雪花,竟然主动用力揽住恩师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说道。
“老师，我好想你啊……”
“！！！！”
艾伦从未这么想念老师。
属于老师身上的气息,依旧那么好闻……这是从他有自我意识起，就伴随着他整个世界的香气。
曾经他知道老师对自己非常重要,也会因为老师的态度而改变思考。
可当情感更深度的理解后，艾伦意识到老师对自己的意义……大概无法和任何心情相比的。
“…………”
格雷拉姆僵立当场。
哪怕银发贤者在这之前做好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却也对眼前的突发情况不知所措了起来。
本来他以为艾伦会在见到自己的一时间就皱起眉,对他流露出失望、厌恶、冷漠的情绪。
又可能是直接指责自己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
可现在他的小艾伦却这么依恋自己,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还说,好想自己？
“艾伦……”
银发贤者整个人站在原地,好像除了呆呆地呼唤着弟子的名字，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师，你看我……”
艾伦拿起自己的一束银发，和老师的一股交织在一起，喜悦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和你变得一样了。”
“……！！”
“真好啊。”他的声音里都是对这种变化的喜悦。“这让我感觉，自己和老师的关系……看起来也更加亲密了。”
幼年的艾伦曾经想过，如果老师是自己真正的亲人，那他的家也会是完整的。
只是老师从未让他独自感受到真正的孤独。
“艾伦……”银发贤者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这种变化不会影响你的安全……”
弟子的发色和眼睛变化，只是彻底释放元素后的一种现象。
“影响也没关系。”艾伦依旧在笑着。“老师，你应该知道……只要是我所喜欢的，我就不会害怕。”
“……！”
来自弟子话中的暗示，让大贤者浑身一震。
他的小艾伦用行动再告诉自己，他不介意自己对他做的一切，也以变得和自己相同而自豪。
大贤者很少会唾弃自己。
因为此刻满脑子都在乱窜着想说的话，可看到弟子的笑容，到最后，他只能傻傻地附和了一句。
“是啊，吾和你……变得一样的了……”
银发人类笑的更加开心。
很庆幸这段时候的学习，让自己掌握到一些交流的经验，现在他知道老师已经放下了紧绷的状态，被自己的节奏带着走了。
那么该怎么将老师拉进自己的世界，他需要做的……还有更多。
“老师……你也爱着我吗？”
艾伦打算一次性解决两件事情，那么就得对老师进行最直接的攻势，不能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
否则以老师的性格，大概意识到不对劲的那刻，肯定会因为害羞而逃跑的……嗯，小时候老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是想要和我，成为恋人的那种爱吗？”他再接再厉。“我想要知道，老师的真话。”
“………！！”
来自弟子的语出惊人，让被询问的大贤者完全无法反应。
不禁导致脑子卡着半晌，整个人也都无措了起来。
艾伦发现了？
是什么时候？
自己会被艾伦更讨厌吗？
艾伦……艾伦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竟然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老师所窥视，还是同性……
格雷拉姆未曾注意过。
那来自伦理的束缚，其实对自己的影响更大。
他害怕会被弟子真正厌恶，再也没有得到谅解的一天。
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这个……我、我……吾——！”
艾伦看着老师慌乱到说话都开始错乱的模样，就已经很明白了。
老师也是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性格……果然最像他。
他尝试用这段时间学会交流。
“那么，老师……你会担心我爱上别人吗？”
对艾伦来说，师徒关系并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虽然他在思考的时候，想到……如果对象是老师，好像会难以控制产生一些奇怪的负罪感。
当然，只是针对老师。
艾伦决定将这件事情先挑明，然后用更加可靠的情感去安抚老师的不安。
“老师，你对我很重要。”
“这个分量已经超越了我对其他感情的层次。”
“我们之间的羁绊，是无法被任何存在所取代的。”
在面对众多的心意前，让他现在抽空就会去整理考虑，尤其是老师的事情，让艾伦思索了很久。
他可以假想自己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恋人，不愿意失去兄弟，但永远不会去衡量老师对自己来说意味什么。
根本无法进行对比。
“是啊……”
因为他是养育艾伦长大的人，他们之间的亲情比什么都要牢不可破。
大贤者觉得嘴里有些泛苦，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如果他属于别人了……每次想到这里，格雷拉姆就痛的无法呼吸。
“虽然我拿回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但我好像还没办法理清楚自己的心情……我想老师你也是一样的吧？”
来自弟子轻柔的声音，仿佛能将他慌乱的情绪也安抚下来。
“我果然很像老师，很多地方都是。”
“艾伦，都是吾的错……”
“才不是，老师也没有过这种经验，怎么可能教我？”
银发人类不认同这点，他必须要纠正老师总是喜欢自我责备的思想。
“而且刚好有一件我们都不曾了解的事情，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来找到答案？”
“……！！！”
“老师，你觉得很惊讶吗？”
银发人类轻轻眨眼，打算将话题转向另一方向，才能方便自己的计划。
“如果你现在没有心情，我们就让这个问题暂时保留，等你愿意沟通后，我们在认真探讨一下吧。”
“……啊！”
大贤者发现自己的弟子不但变得能言善辩，也更加擅长触碰自己的内心了。
而自己……好像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老师，请你不要在为我这样勉强自己了。”艾伦轻叹。“你的不自信，也是因为我吧？”
“艾伦……”
“我很是认真的，请你正视这个问题。”
“…………”
看着一脸欲言即止，明明满怀心事，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的恩师。
艾伦很清楚。
对付老师的方法，只有自己才能做到，也只能是自己。
他要保护老师，那必须要做的事情……现在就要。
....................
艾伦记忆中的老师，对自己总是十分温柔。
虽然由于灵魂分割后的不稳定的性格异变，加上总爱做出不靠谱的言行，让他下意识会觉得……老师需要自己照顾，没有自己是不行的。
可无论老师做什么，他都是为了自己，也一直都尊重他的决定。
而面对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老师也从未真正勉强过自己。
到最后，明明身为保护者，却还会担忧真心对待的弟子因此而责怪误会自己……
“不值得啊，老师……”
目光中是难以掩盖的自责，艾伦为自己的恩师一直以来的付出而感到心疼。
“你不该为了我，牺牲属于你生命的任何一部分。”
还未学会模仿其他人的情感之前，艾伦的世界里只有老师教导的一切。
老师的声音坚定温柔，老师的拥抱让人安心。
老师对他来说，是幼年记忆里唯一能够感受温度的存在，也更是让他有机会去感知这个世界的原因。
——吾爱着你啊，小艾伦，这份情感就是吾去尝试……所得到的，只属于吾的情感。
——你会正常的长大，你会理解你想要理解的所有，你会拥有只属于你的一切，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全部。
——艾伦，记住，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
如果没有老师，艾伦不会是现在的艾伦。
哪怕老师总是说自己的灵魂是属于他，这也是事实。
如果没有老师将自身灵魂中的魔力供养着自己仅剩的碎片，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艾伦的诞生。
“老师，我需要你。”艾伦直言自己的立场。“你的安危，也会决定我接下来思考的方向。”
“！！！！”
“而且你都帮了菲里德那么久。”
银发人类微微侧头，用一种像是商量、又有点亲昵的语气说道。
“现在……也来帮帮我吧？”
“艾伦……”
他是那么不自信，可声音无法抑制的期望与不安。
“吾……真的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当然啊！”
艾伦拉开老师纤细却有力的白皙手腕，在自己曾经留下的守护者之印落下一吻。
银发人类身体一震。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是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小时候不就约好了吗？”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艾伦拉过老师的衣袖，将对方手腕上那曾经自己所留的守护者之印激活。
“老师，我会保护你的。”
浅紫色的眼眸浮现一层他无法理解的雾气，甚至连视线也模糊了。
格雷拉姆想起了幼时的艾伦，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老师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和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建立连接，不可以吗？
——老师，我不会后悔。
——只要是老师的愿望，我都会替老师完成。
——老师，你愿意让我守护你吗？
守护者之印，链接两个生命的印记，一旦刻上就不能消除，除非一方消失。
“艾伦……”银发贤者的表情十分悲伤，他不在有所顾虑，而是将内心的挣扎全数。“就算我……对你做过那些事情，还自私的从菲里德手里将你留在身边……你也愿意，接受这样我吗？”
从他知道艾伦记忆解封的那刻，内心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我喜欢老师，也知道你是为了我……背负了太多。”
从世界意识得到的信息，让艾伦很清楚老师为了能够让他平安的活着，付出了多少难以想象的代价。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师一直以来的守护，他或许根本无法走到现在。
“不管老师对我做什么，老师，你从未真正伤害过我的心……我都知道的。”
还总是为了自己的任性，而一再妥协。
他其实潜意识里一直理所当然知道自己被老师毫无底线的爱着，才能够从小到大都活的那么自信。
“如果一定要得到我谅解，才能够让老师放下心中的压力……”
银发人类发自内心地说道。
“那我决定原谅你了……老师。”
“……！！”
当艾伦再次被无声的老师用力抱住后，他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果然啊。
老师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句话。
....................
艾伦成功对自家老师进行了安抚，可他的目地还没有完全达到。
至少老师只是不在对他抱有彷徨的念头，还没有对自己决定表态立场……这太容易被菲里德给忽悠回去了。
他思考目前可以打动老师的情况，最终锁定了一个。
“老师，我现在的状态，是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才能勉强维持的。”
“什么——！？”
闻言，银发贤者仔细检查了弟子的身体，果然是另一种自己从未解除过的力量。
他本来多问几句，可弟子没有给他机会。
“老师，我不想在让‘它’擅自行动了。”艾伦说。“你能帮我吗？”
“你需要吾做什么？”
“就是将我的灵魂用结界封锁起来。”他毫不犹疑地说。“不要给任何人有掠夺的机会。”
“！！！！”
大贤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弟子竟然能够对自己这么狠！
“不——不行！！！”他连忙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对你来说，一会很疼的……！”
没有人比最擅长结界的自己清楚，将这份力量用在人体身上会造成什么结果。
曾经为了分割灵魂的时候他也这么做过，当时背负的压力和剧烈疼痛，远远会超越生命能够承受的极限，让他不得不。
作为神族都会因为那种痛苦而不得不强制压下，而艾伦的身体更加敏所感知到的伤害也会是难以想象的程度。
自己无法忍受心爱的弟子去承受那些……绝对不行！
“疼痛的话，总比失去自我要好，对吗？”
“可……！”
“老师，我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机会伤害到你们。”艾伦的态度很坚定，那已经发生的意外就是警示。“如果再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只会比死亡更加痛苦吧？”
谁会比格雷拉姆更了解弟子是多么倔强的灵魂？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家伙，心爱的弟子又怎么会因为自责而出现空隙，让阴影者得逞。
“艾伦……吾，做不到……”
那绝世的姿容上满是为难的挣扎，让任何人看到都会为之心疼，想要亲手拂去对方的痛苦，更不愿在见到他为难。
艾伦也不忍心。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让老师清楚，获得他的承诺，否则未来很多事情都有可能会再次发生不稳定的因素。
“老师，我已经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啊。”
大贤者很清楚弟子至今为了人类所做的一切，以及他可能还要做的事情
可他更希望艾伦可以学会自私，而不是将无私贯彻到底。
“艾伦，不值得。”
“值得的。”
“情感是你可以拥有的完整，但吾不希望它会成为你的全部。”
大贤者从来不希望弟子成为英雄，艾伦却一直愿意为理想而去战斗。
“可如果人类没有情感，那么我和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艾伦，你和那些……！”
家伙怎么可能一样。
“是一样的。”艾伦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是那般坚持。“老师，生命都是一样的啊。”
为什么总要区分呢？
身为神族的老师，本应该也是理所当然将其他种族视为蝼蚁吧？
可艾伦很清楚，老师和菲里德是完全不同的。
哪怕是他看不上的存在，只要他答应了，他就会遵守做出的承诺，对人的态度也从不会影响自己所做的事情。
那么强大又美丽，明明是天上不可触碰的天人，却为了自己而走下了云端。
这也是为什么神圣殿堂中，会有圣殿的神官们宁可区分划派，也对他义无反顾追捧的最大原因。
“老师，你教过我的，不是吗？”
艾伦很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所学的经验，让他也能够强压住心软的冲动。
利用理智和感情作为武器，试图打动老师的坚持。
“情感有时候是生命最丰富的一部分……有时候，也有可能是生命的全部。”
“老师，你既然决定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活着，那么也请尊重我……以人类的姿态去做自己想要的目标。”
“这次换我来争取自己的未来。”艾伦说。“老师，我也想要成为你真正的骄傲。”
“不要在为我痛苦，让我成为你心里唯一的阴影，甚至我的本身也能够作为伤害到你的一种威胁。”
“老师，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
格雷拉姆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小艾伦，什么时候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可以吗？老师。”
艾伦再度扯着老师的衣袖，绯红色的眼眸中满是请求的目光，他坚持得到一个回答。
“请帮帮我。”
“……！！！”
到底该怎样才能拒绝的了啊！
他的小艾伦，用这样的姿态恳求着……
心中的天枰彻底倾斜，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自己输了。
“…好。”
大贤者紧紧搂住心爱的弟子，决定将这次选择权全部交给对方。
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他不会再让自己继续远离在艾伦的身边。
只要是艾伦的理想，自己就会为他达成的。
“太好了。”
银发人类这才真正安心，不过他需要和老师达成合作的方式。
只有彼此付出相等的代价，那才能够让给自己更加心安理得的依赖老师的力量。
“那老师需要我做出什么回报？”
“别让自己在受伤了……”大贤者低声道。“然后……”
“艾伦，请你尽情利用吾吧……”
“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之后，吾只会听你的。”
只要能够为他的小艾伦奉献，无论是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嗯，好。”
没有犹豫地应声，艾伦知道老师对自己的内疚已经深刻入骨。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老师所能退让和接受的最大极限。
“那就说好了。”
他闭上眼睛，靠在恩师温暖的怀抱里，拥抱着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的存在。
是老师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也是老师教会他如何理解生命。
“老师要好好的活着，得保护自己……那样才能有机会替我做更多的事情，在我没有放弃之前，老师也绝对不能放弃。”
“…好。”
他也下定决心，要和菲里德彻底结束合作。
这一世，格雷拉姆只属于艾伦。
哪怕面临永远堕落的结局，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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