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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罗同司无界一同离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神界,莲心自然也知道了。让她觉得遗憾的是摩西罗似乎从来没有将无望海当成家,离开的时候也不曾回来看一眼。
无望海的荷花再不像从前一般生机勃勃,它们也变得像普通的荷花一般,荷花池淤泥腥臭,荷花开始经历夏荣秋枯冬凋。
无望海本就没有什么拜访者,这么一来更是门庭冷落。莲心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这几千年来她没见着几位访客。
这一天莲心依旧像往常一样打扫宫宇,她低着头,沿着荷花池长长的过道一点点的扫着,时辰尚早,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过道尽头的台阶上。
四下无风,十里荷花池回荡着扫帚擦过地面的声音,唰唰唰——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莲心耳中,那是一阵极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移来,若不是莲心道行高深根本无法察觉。
纵然不知来人是谁,莲心还是心头一颤,手中动作停下她抬头望着脚步传来的方向。
就在她影子的尽头,台阶之前走着一个人,他身后云雾翻滚,他素白的衣衫像定格的云烟,清晰耀眼。他慢慢的沿着荷花池走来,手扶着池边的白玉栏杆,目光轻轻的落在荷花池里,许是看到荷花开得正好,他嘴角也噙着一丝笑。
终于来人了,却不是主子,莲心有些失望,却也不忘和对方打招呼。“藏雪,多日不见啊。”
藏雪也没有注意到莲心,骤然听到有人唤他不由浑身一震。循声望去那人粉衣如霞,笑容温暖,并不是那人,心中突然升起的希望跌落谷底,他勉强撑着才维持住那丝笑容。“莲心仙子好,藏雪冒失闯入,望仙子恕罪。”
“无望海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难得藏雪大人看得起,莲心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怪罪。”莲心微微一笑,提着扫帚走过去,与藏雪并肩而站,望着开得正好的荷花不无失落的道。
“物是人非真让人伤感,难为仙子有心,日日打扫。”藏雪看着莲心手中的扫帚又看看那纤尘不染的玉栏杆道。
“无望海是莲心的家,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莲心悠悠一叹,望着空落落的院子道,“藏雪大人来得正好,莲心一直想问问那日祸水地宫大战的情形,两位主人为何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作为神界上神,主人为何要随无界殿下去呢?”
藏雪虽未亲眼目睹那场大战,个中细节却了然于心,听莲心这么问他倒是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莲心竟然连摩西罗为何跟司无界走都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无望海一直与神界隔绝,虽然摩西罗上神不是会去神界拜访天母,但神界却鲜有人来此。“莲心知道洪荒时代的七彩火凤凰吗?”
“是那仙禽之长,展翅便能颠覆天地的火凤凰?”莲心有些奇怪藏雪为何要问起这个。
“摩西罗上神就是那只凤凰,她听令于司无界,见证过天地的初开,也经历了那次洪荒的毁灭。几亿年的光阴,所以在她心中她是火凤凰多过花神。”
“所以她随殿下离去了,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莲心的那丝失落更加强烈了,她望着藏雪久久才挤出一丝笑容,“听说公主伤得很重,是何人下的手?”
整场大战中藏雪最不愿想的就是伊祈月的事情,那些关于她重伤的言语时时刻刻在他脑海中回绕,让他无法正常思考。苍荼突然出现,龙邪命悬一线,伊祈月为护龙邪,力战尊师,死门被折断,生死未卜。
藏雪知道苍荼会重生,也知道那少年龙邪不是寻常小辈,但伊祈月被折断死门,而且是被苍荼,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不敢相信,所以他只是大概的道:“据说是被苍荼上神。”
“苍荼上神?”莲心手中扫帚掉落,睁着一双浑圆的眼睛看着藏雪。“怎么可能是苍荼上神?他是公主的师父,一百多年他对公主的照顾与关怀不必主人少。”
藏雪如何不知道呢,那个男子于他亦是恩人,他记得还不曾见那少女面时便听那男子时常提起伊祈月这个名。
他说,我虽不曾与她说,但是我收了她做徒弟,那么他年她便可以打着他的名号,无论神界魔都鬼域人间没人敢动得了她。
他也说,生则百毒无害,死而万邪退散,他其实想护她不生不死,无忧无伤。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伊祈月的那种爱护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于徒弟的爱护,可他自己一直以为他是将她当成烽芜。对她的庇护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肯在她面前流露半分。因此藏雪时常会听伊祈月抱怨,师父总是这样冷冷冰冰的吗,藏雪可曾见他笑过?我见他唯一的一次笑容便是在他的桃花屋里,他坐在花下抚琴的时候,望着远处山尖的雪发笑。还说这雪像极了极北的雪。
藏雪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时常见到苍荼笑,每当伊祈月在远处练功的时候苍荼都会远远的望着她,眼里含着温和的笑。只是这笑意清浅,伊祈月看不见。
“藏雪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苍荼上神为何会对公主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折断死门?”
“啊?”听到莲心询问藏雪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尴尬的笑了笑。“藏雪走神,让仙子见笑了。”
莲心摇摇头,眼中尽是宽容。“藏雪大人想公主了吧,所以才会来这里?”
想她……么?藏雪在心里问了一句。按理来说,凤骨一出现他就不应该与伊祈月有什么交集了。他之所以会接近伊祈月,在她身边守护了一千多年无非是因为以为她是烽芜。
几千年前极北雪山里,他被烽芜所救,从此,他对那个魔族公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他自认为这情感与伊祈月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当得知她法力被废,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没了方寸,那种心念俱灰的心情他至今还记得。狐善于魅惑,对于自己的情感也是比一般的生灵要敏感得多。他这样的情绪他自己知道伊祈月在他心里是不一般的。想清楚这些他不禁冲莲心一笑。“是想她了,没了她的无望海冷清得可怕。”
“公主被主人押扣在宫殿中的时候她一直想着你会来救她,可最终你没有来,而我也不敢出手,最后公主滴血破了禁锢,捆仙索吸食了她的灵力与血气。”莲心想着那日那少女不顾一切冲破禁锢的情形,心中不免自责。“其实如果我勇敢一点出手相助,公主绝不可能受那么重的伤,三界之内没有神能伤她至斯,便是苍荼上神也不能。”
藏雪一怔,想起那日在狼牙谷看到她的情形。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损耗了灵力,可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藏雪依然记得她看到他的样子,眼光一下子就亮了,比起对旁人那种冷漠疏离不同,她对他完全是信任的,将性命托付的信任。可是他却没有对得起她的信任,带着另一个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扮演看客的角色。那一刻她应该有多恨他呢?“我们都不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上神从小就教导她自救,可她却还是会相信那么几个人,她大概没有想到就是那么几个人会伤害她吧。”
“好在无界殿下是护着她的,也不枉她逆天舍命一场。”莲心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于那个少女而言,为一人与整个神界为敌实在不是稀奇事,她很早就被神界排除在外,神界对她来说没什么可以值得留念的。
“你说的不错,光是这一点我对他的看法倒是可以改观很多很多了。”
“藏雪与无界殿下有私怨?”莲心讶异非常,一个小小狐仙与至神之主会有什么过节,这狐仙大人似乎对无界殿下怨恨很深呢。
“都是些旧事了,要不是他催动那次天劫我狐狸一族依旧是三界最有灵气的物种,哪会像现在这样落到被人辱骂的地步。”藏雪虽是仙却也时常被人扣上善变媚主的帽子,所有人提到狐狸都是不屑一顾的神情,而在几亿年前狐狸是兽中最高贵最优雅最聪明的物种。若不是那次天劫若不是司无界……
他恨那个神,恨不得他灰飞烟灭!
“我听说那次天劫是盘古大帝怕神兽仙禽力量太强大故而请求无界殿下。而无界殿下自己也毁灭了,他视神兽仙禽为友,舍不得他们遭罪,故而陪死……”
“所以他是个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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