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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后洪荒纪事 > 第35章 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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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高之点,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又曰清静天,是离地最高之天。传说有帝释天主居于其中,一般的神很少去往清净天。摩西罗不曾到过清净天,她只是偶尔在司无界的话语里听到这个名,从司无界的片语之中她知道,清净天与它的名字无二,清净无物。裳绝草是她后来才听司无界说起的灵物,所以在她心里,三十三天就是一片混沌的荒凉,然后一株不知形状的仙草长在其中。

    和六重天只有至神才能到一样的道理,三十三天只有绝少的神才能到达。

    混沌初生时的那些神兽仙禽化作原身可飞上三十三天。

    摩西罗化成七彩火凤凰,从九重天顶的寂湟缝隙里飞了出去。

    寂湟缝隙,是九重天通向更高的三十三天的必经之路。是一道由火焰组成的巨大裂缝,期间的烈火能将一切焚为灰烬,然而凤凰之能,浴火重生。摩西罗便是由这道裂缝之中诞生出来的。

    谁也不知道这位曾经的仙禽之主,振翅能颠覆天地的火凤凰冒着浴火之险去三十三天做什么,连她自己甚至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那男子吩咐她便依从,已经成了习惯。

    从很多很多年以前起……

    不知道是多少亿年前,摩西罗诞生于天地之间。

    她是这天地间最早诞生的仙禽,有着极为漂亮的七色羽毛,一双巨大的翅膀,一旦扑腾隐天蔽日。她张着她那双翅膀在天地间足足飞舞了七七四十九日,直将祸河之水掀起几丈之高,祸水决堤,人间水患。

    那是人间的第一次水患,那时候人间还不曾有人类,只是那样的滔天大水也足以将所有的事物淹没殆尽。

    身在九天之上的摩西罗并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不知道自己的一双翅膀有那么巨大的力量,她甚至也不懂得如何幻化成人形。没有神教她这些,她只是烈火中降生的灵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灵力。她依旧在天界翱翔,历经九九八十一天。

    这一天她扑展着翅膀沿着祸水一路飞上了祸水之源。当飞到这水的尽头,云雾散尽之后一片嫣红的花林出现在她面前。

    摩西罗从不曾见过这花,状如眼,生黑边的花。头一次她缓住了去势,盘旋在花林之上,凝着一双碧色的眼睛观察着花林。灼灼嫣红的花如同绵延不觉的血液,凄绝美绝。她一圈一圈的飞着不曾注意到自己宽大的羽翼竟然将那花瓣扑腾得满天都是。

    好一场花雨,花雨之中这七彩凤凰翩翩起舞。而乍然响起的笛声更是锦上添花,为这一支舞配上了有声的乐。凤凰天生能歌能舞精通音律,这笛声是她降生之后听过最美的旋律,她忘记了旋转,停在虚空之中,试图寻找出那笛声的来源。

    可天幕被落花铺满,她除了那一片红色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直到那笛声渐渐熄了,她依旧不曾找到那笛声所在。

    “生于寂湟缝隙的烈火中,降生时狂风作,发声??牛?试环锘恕F卟视鸨糖嘌郏?懦嵋黄丝烧谔臁D芨枘芪瑁?粝秩思湓蛱煜绿?健!鼻迩逅厮氐纳?舸幽锹?旎ㄓ昀锎?隼矗?鸱锘苏A苏Q劬Γ?抗獯┕?苫ǹ吹交ㄓ曛械囊患艉煲隆

    是个男子,红衣猎猎的秀丽男子。他立在一束花枝之上,衣带当风。花雨本就是极致的红,这红衣却比那花雨还要夺目妖娆,凤凰静静的凝着那红衣的身影,半晌后看到他握于手中的七彩笛子。

    “现人间便天下平的凤凰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男子轻轻旋转着笛子,似无意的说道。

    凤凰眼光一沉,心中不免气岔。“你是谁,为何要这么说,我生得难道不够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男子回答的干脆,黑眸中带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既然好看,你怎么说不该是这个样子呢?”凤凰旋转着翅膀,抖落身上的花瓣,望定男子道。

    “既是祥瑞之仙物就该有祥瑞的样子,应该是一舞天下安,而非一舞人间患。”男子面上云淡风轻,手指抚着那七彩笛子道,“你可知你降生的这九九八十一日,人间已经被滔天洪水淹没了。”

    “被洪水淹没?”凤凰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根本不敢相信这以事实。

    男子微微点头,目光中尽是宽容悲悯。“原来你竟不知,本尊想来也是这样的,浴火降生之物必然被焚去了所有邪念,至纯至善之物,不可能兴风作浪的。”

    “我只是太无聊了,所以在天上到处看看,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火凤凰回想起自己这几日的行程,除了盘旋观景她根本没有做其他事情,怎么可能弄得人间水患呢?,可是这男子又不像是说笑。“你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本尊,司无界。”男子幽幽开口,以笛子为笔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你在寂湟缝隙里孕育了一亿年,灵力强大超过了天地的承载,天地初生受不得你那双巨大的羽翼。你张翅天河之水便尽数倾泻到人间。”

    “他们叫你无界殿下吧?”火凤凰望着男子素静的红衣,轻轻开口,碧眼中一片疑惑。她听说,这男子是三界八荒唯一的尊者;她听说,这男子心系天下忧及四海;她听说,这男子是神的准则是这个时代的权威……

    这样的人物一定生得端庄威仪,铁面无私的;一定是残暴善战,杀伐果绝的。

    为何,不一样呢?

    为何他这般好看,如同日月一样光芒璀璨。

    为何他这般温和,如同漫天花雨,气息都带着香。

    也许他不是那个无界殿下吧,也许司无界并不是无界殿下。她心中这么想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男子。

    她已经不再扑腾翅膀,如一只巨大的风筝飘浮在花海之上,那羽翼煽动的大风没有了,花雨落尽花海回到了她初见时候的平静,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男子的表情。

    浅笑一直不曾褪去,男子立在花枝上望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三界的神都尊我一声殿下。”

    “你会毁了我么,我听说你的咒天笛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火凤凰知道她酿成了大错,将人界毁成那样,她毁了也难以恕罪。

    “这么漂亮的凤凰,本尊舍不得。”男子轻笑着说,末了将笛子横在唇边。“都说凤凰善舞,本尊不曾见识。凤凰,再为本尊跳最后一支舞吧。”

    最后,一支舞吗?火凤凰怔了一怔,他下的是杀伐令吧。这么温柔她不忍拒绝。“好。”

    笛声从他唇边缓缓淌出,如他的人一般美好,散落在花林上空,碎了一地温柔。火凤凰张开翅膀,踏着音律在花间翩翩起舞。花瓣再一次扬起,像被北风吹来的一夜雪。

    这是凤凰最用心的一支舞,她用尽所有的气力跟着那音律的节奏,舞到天幕昏沉。她所有的心思的放在舞步上,没有注意到祸水已经重新变得平静起来。直到那一支曲子终结,她已然不是那凤凰的模样,而是幻化成人。

    司无界收起笛子,微笑着端详着她,“凤凰的舞跳的真好。”

    “你是花神大人吧?”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细细的声音,像天界那些胆小的仙娥禀报事情。摩西罗一怔,将思绪从遥远的洪荒拉回来,目光落到那声音发出之处。

    昏黄的虚空之中一株立着一株一尺来高的植物,雪白的根雪白的茎,雪白的叶子雪白的花。和其他的植物不同,它的花是一张人脸,深深浅浅的勾勒的五官,好似一个雪雕成的娃娃,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摩西罗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生在三十三天,又能张口说话的,大概就是裳绝草吧。她想了想,点头道:“我是花神摩西罗,你是裳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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