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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那人正靠在柱子上呆呆看着她，猛然见她转身他不由一愣，脸颊上无端的就涂了一抹红，他结结巴巴的问道：“怎么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伊祈月轻轻笑了起来，拍掉手上的雨水，拢衣向他走去。
司无界望着她走来，等到她走到面前的时候便牵手将她带进了怀里。胸膛贴着她瘦削的后背，他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含糊不清。“你很喜欢淋雨么，冷不冷？”
男子的气息吞吐在伊祈月的脖颈间，发丝被气息拂动挠得她脖子发痒。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还在无望海的时候喜欢淋雨，没想到这九重天上也会下雨。”
“也许是裳绝草情绪有了变化吧，这九重天上的天气都取决于她的脸色。”司无界幽幽说着，末了将脸埋进少女湿润的发间。
伊祈月也和摩西罗一样，以为那草是开紫色小花的裳绝草，却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身体渐渐被身后的怀抱捂暖，感觉身上这些天竟不疼了，除了左臂不能大动法力施展不出以外她没有任何不适。当下觉得奇怪，转头问身后那人。“我这些天感觉甚好，似乎这伤处正慢慢愈合。”
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话，伊祈月大致肯定了心中猜想，“是你用了什么法子吧，不然死门被毁是不可能这么轻松的。”
少女清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愁苦，司无界似乎能看到她颦起的眉，当下笼了笼她的手道：“你无事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你操心的。”
“阿邪，你知道吗，我并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我希望与你肩并肩的站在九重天上，为你驱散阴霾，阻挡一切风险。”伊祈月轻轻说着，嘴角情不自禁的绽出一丝笑容，那笑带着凄苦与无奈，延伸到眼里，打湿了眼眶。
司无界的手被伊祈月不小心滴落的泪水砸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几乎是暴力的将伊祈月扳过来，望着她泪水汪汪的眼睛道：“你又难受了吗，刚刚不是说不疼吗？”
伊祈月低了眉眼，落落漠漠的道：“身上的疼没什么，心里的难过却是抑制不住的。阿邪我最不想的就是成为你的负累。”
面对着这梨花带雨的娇艳少女，司无界却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摩西罗说过这少女绝少哭泣，便是被逼到绝处的时候也不会示弱，可现在就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她居然在他面前潸然泪下。她究竟将他摆在如何至高无上得位置啊！
想着，司无界忍不住心疼起来，将女子带进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你从来都不是负累，你是我心头的血，掌中的纹，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可是……”
“乖，不要在想了，听殿外花开的声音。”司无界揉了揉女子的头发，温和无比的哄道。
伊祈月不再说什么，心中的那丝不祥之感若有若无，顷刻又消失了。
殿外雨声沙沙，能听到花瓣擦破空气的声音，祸水流淌的声音从花林里传来，声声如叹息。司无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少女的后背，耐心得如同哄一个不肯睡去的娇气孩子。壁灯的光斜斜照来，照着那张清丽逼人的脸，嘴角的弧度依旧没变，笑着，只是眼中带了些冷意。衣袂划破的声音越来越近，混合在雨声和花落声中一般的神听不到。他却从这声息里听出了玄铁的利气。
衣袂破空声在宫殿之外停住，仿佛在掂量思考什么，良久没有动静。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司无界错觉那人是否已经离开时一道寒光从正门扑来。
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司无界敛着眸能清楚的看到那道寒光交织着紫色如一张巨大的网迎面铺来，目标竟是怀中的伊祈月。
司无界脸色一暗，左手轻轻挥出一道环，将那寒光连同大片的紫色定住。寒光堪堪停在离伊祈月三寸的地方，寒光的另一头是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司无界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手的主人，语气染了一丝愤怒。“凤凰，够了！”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么严苛的语气同她说话呢，摩西罗眉尖折了一折，最终还是笑了起来。对于他，她从来都是这样，除了笑便再也不知道摆其他表情了。“殿下。”
伊祈月听到利器破空的声音，又听到司无界的这一声斥责，心忽然凉了一截，即便司无界的怀抱那般温暖。
很少有人知道身为花神的摩西罗有着剑出必杀的精准剑术，那样的剑术不以法力为依托，便是生而为人，也是一流的剑法。伊祈月可以想象她的剑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定格在她背心后，只是她不明白这一击必杀的缘由。“母亲，为什么？”
“月儿，母亲不知道如何同你解释，但是母亲这样做一定也是你心知所想。”摩西罗垂着眸子轻轻的说着，没人能看到她眼底的那丝挣扎，连同悲伤的话都说得那般清淡。
很多时候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如此相像，隐忍坚强，不言爱恨不露声色。
摩西罗如何能告诉她呢，裳绝草可以救她的命，裳绝草一毁三界就会大乱，封印的洪荒神兽会重生，他们会来找司无界复仇？
不，她不能说，但是她也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当她扑腾着翅膀再一次穿过寂湟缝隙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无界殿下再一次消失在她面前。为了这个心愿，她什么都可以做。
“凤凰，本尊知道你这一路辛苦了，本尊感念你的辛劳，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这么做！”
男子黑漆漆的眼眸中涌起滔天怒意，一改向来清淡散漫的口气，望着摩西罗冷森森的警告道。
摩西罗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心中仿佛被人用刀刮了一道口子，她疼得颤了一下。抬起头来时悲伤已然被温柔掩去，她直直的望进那双黑瞳里。“如果凤凰这般做了，殿下会如何处置凤凰呢？”
“毁了你。”不带丝毫迟疑的，男子吐出三个字。
摩西罗苦苦支撑的平静假象终于瓦解，她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司无界冷然看着她。这个向来温婉文秀的女子这一刻似乎老了几百岁。
正待发问却见那女子笑了起来，眼中依旧事细碎的裂痕，她这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月儿是凤凰的女儿，殿下也算是凤凰的女婿了吧，见殿下这般待月儿好，凤凰很是，开心……”
竟是这样吗？司无界匪夷所思的看了摩西罗一眼，不曾看到其他情绪他便轻轻笑了起来。
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从来都是居上位的男子居然为了这声女婿笑得如此欢欣。摩西罗想着想着，心又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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