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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俪正喝着豆浆，“我们已进入东海，在海平面以下一百五十米的深度，时速七十公里，明天早上能到长江口，然后再坐小潜艇去审州。虽然比坐飞机慢得多，但这么走安全又保密。”
何均惊道：“这么深！难怪我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胸口像压着块石头。”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不必担心，这潜艇下潜到两千米深都没事。”周俪看上去十分从容。
“两千米！谁说没事？万一呢？命可只有一条。”何均显得烦躁起来，对桌上的食物也失去了兴趣，“俪姐，既然在海里，我们应该吃点海鲜啊，龙虾有没有。”
周俪撇嘴道：“不行，你吃龙虾会得荨麻疹。”
“哦？真的吗？”何均想起几次皮肤长风疹的经历，确实是跟吃酒席有关。他又问：“看来你对医学很有研究，你有没有研究过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有什么大毛病吗？我大概能活到几岁？”
周俪说道：“你的身体大部分都很健康。当然一些小毛病还是会有的，比如你一直都有轻微的便秘，你的左边鼻腔里有个小的鼻息肉，你自己可能还感觉不到。”
何均皱眉头道：“那你怎么不帮我治疗哟，说好的肝胆相照呢。”
周俪夹了几片菜叶到何均碗里，说道：“这个问题嘛，情况就比较复杂了。首先，我是奉命要保护你的，这其中包括肉体和精神两方面。既要保护你的精神世界健康愉快，更要保护你的身体，使你所有的器官不被破坏。治疗和破坏，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是类似的行为，都是对你身体器官的改动，所以我不会轻易去治疗你的。当然我也不会教条地看待这个问题，如果生了大病，明显能通过治疗而康复的，我当然会让你接受治疗。总之，我对生命医学的了解其实还很有限，这些小毛病到底该不该治，怎么治疗才不会引起其他更糟糕的连锁反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何均把碗推到一边，“真是可怕，被你这么一分析，我都感觉自己就是一块肉啊。对我的身体，你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吗？”
周俪把西红柿炒蛋挪到何均近前，“嗯，是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我做过一件跟你很有关系的大事，我要跟你坦白。那就是你的妹妹，虽然她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的养父母之前没能生育，是因为你养父的生殖系统受了外伤，只有一侧睾丸具有生育功能，但是输精管又有损伤，我让小机器人接通了他的输精管。这样你就有了妹妹，她可以和你作伴说话，你家里也不会整天静悄悄的。”
何均默默地听完，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做善事不留名啊，其他的善事呢，还有吗？”
周俪补充道：“我还让你养母在山上挖到过一小坛金子，这样你的生活能过得富足些，这你也不知道吧。”
“呵，可真有你的，万分感谢。”何均拾起筷子，胡乱把饭扒拉完，就离开了餐厅。
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的还是昨天的新闻，何均把音量开大了几格，为的是让周围显得热闹些，可这样也丝毫不能改善他的焦虑。他想到关于自己的生活，过去的和将来的，一切仿佛都是沮丧的。何均一时间猛地站起身来，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站起来要干嘛。然后他又跌回沙发，不耐烦地关掉电视，闭上眼睛。
迷糊了一阵子，等到何均睁开眼，他发现这里是一个无人的小客厅，四周安静得像是自己聋了一样。他突然感觉到心慌，四处张望着去寻找窗户。失望的他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一个潜艇里，外面是不知道多少深的海水。何均只能不停地抖腿，却摆脱不了那种恐慌。
幸好周俪走了过来，她像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淋淋的。何均一把抓住周俪的手，拉她过来，并把她推倒在沙发上，自己也扑了上去。何均还是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像抓住游泳圈一样按住周俪。
“怎么啦？”周俪并没有对他的举动显出惊慌。
何均问道：“你怎么都不害怕，你……有想过有一天会死吗？”
“没想过啊，想那个干嘛？”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像我们这样不正常的人，肯定比街上那些普通人死得快。”何均把头埋在沙发里。
“你年纪还小，心理素质不高也是正常的。要不，我们上浮到海面，去外面透透气？”周俪建议道。
何均想了想，放开了周俪，“还是不要了，万一被人发现，还更麻烦。我自己克服一下吧，你看我这人，真没用。”
周俪起身摸了摸何均的头，然后她拉着何均让他站起来，两个人就面对面那么站着。突然周俪把套头衫一掀，上半身就裸露了出来。何均又被她迅速脱掉了上衣，等周俪抱住他的时候，他才浑身一哆嗦，百感交集全都涌了上来。
何均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样？”
“我当然知道，沈嘉瑜，你抱她的时候，是很高兴的。”
何均身上肌肉一紧，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怨恨，他把手伸进周俪穿的七分裤背后，贴着她的肌肤，去抓她腰下的丰腴。渐渐地，何均觉察到自己体内像有一股狂野的力量正从躯壳深处萌发出来。
当他把手移到周俪身前，去解她裤子上的纽扣时，周俪一把推开了他。何均还要上前抱她，周俪挣扎道：“不，不，不，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说你能满足我的所有愿望吗？我现在就想跟你上床。”何均凑过去想亲她。
周俪不住往后退，“那样不行，那样会伤害到你的。”
何均像是被激怒了，“什么伤害，你已经伤害到我了，你怎么知道沈嘉瑜的事，我还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周俪冷冷地说道。
何均愣住了，然后转身就走，咆哮道：“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你真的有毛病！有毛病！”
周俪边把衣服捡起来穿上，边说道：“你先静一静，思考一下，你到底不满意在什么地方？”
何均立即说道：“我当然不满意！没有你，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表现挺好，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我甚至还有些自豪感。但我错了，完全错了。自从你像变了个人一样，跟个神仙似的，呼风唤雨，还这样那样对我好，虽然我没道理不接受，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刚开始我还有点兴奋，但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我迟早要完蛋，迟早要完蛋！”
“为什么要完蛋？你怎么会这样想？”周俪蹲坐到地上，抱着膝盖。
何均大声喊道：“因为你把我当作一个废物！天上突然掉下来个你，你把我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做人还有什么骄傲？我甚至都怀疑，我的成长有多少是你帮我完成的，我到底算不算是个有独立能力的人？还是，我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傻瓜？我告诉你，我不要做木偶，我不想被你支配！”
周俪呆了一下，说道：“那如果我一直瞒着你，只是在背后偷偷帮你，从来都不让你看出任何破绽，你会更开心吗？”
“那我更不要，你凭什么替我做事，我能力不行就不行，我乐意！你如果躲在背后搞我，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何均不知道自己的面目已经狰狞。
周俪起身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何均喘着粗气，仰头想要平复怨愤却不能。他去往走廊，随便找了一间有浴室的房间，打开洗澡的喷淋头，冷水从他头顶浇灌下来。被流水带走了燥热，何均感觉舒服了一点，脱掉湿衣服，他光着身子扑倒在一张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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