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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呀，你怀孕了吗？”
“这我哪里能确定，没那么容易的，不过——你这么努力，也有可能就是了。”Lisa调皮地眨了眨眼。
何均瘫坐在床上，又慢慢俯下身子，把脸埋进双掌里，像在床上给Lisa磕了个头，片刻后他扬起头来，冲Lisa似笑非笑地看，然后又磕下头去。第三次抬头的时候，Lisa不耐烦地揪起他的耳朵，问道：“你抽风了吗，还不睡觉？”
何均吃痛，只好乖乖仰躺下来，“真了不起，Lisa。”
“哪里真了不起了？”她蠕动身躯，把臀部垫在何均的大腿上，“你让我靠一会儿，这样舒服点。”
何均把被单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我是说，生孩子这件事，实实在在是了不起，不管这世界上有没有玛莎，反正我现在还没见过，但我知道，小孩子是女人和男人一起生出来的，小孩长大了又变成女人和男人，就又可以生孩子，周而复始，从很早很早以前，一直到今天，现在的我们，都是这么产生的，未来也是这样。这样运行起来的好处，嗯……总之多得数不完。光明，嗯，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光明啊。而且很幸运的是，生孩子之前，我们还能顺便谈个恋爱什么的，多开心呐。”
Lisa说道：“是啊，生育能解决人类的种种问题，比如疾病和衰老的问题，还能让人类的力量和智慧得到扩张，再把陈旧的思想通通更新掉。”
何均点头道：“对，对，我没你总结得这么好，反正这一切就像一套完美的规则，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规则，不管我们高兴或者愤怒，它都在那里，想起来都让人颤抖。”
“那你的颤抖是因为高兴还是愤怒？”Lisa问了个让何均感到奇怪的问题。
“我刚才的意思是说那种被征服的感觉，怎么会有人真的感到愤怒？”何均反问道。
“当然有啦，有些男人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爱上一个女人，然后跟她生了孩子，建立家庭，最后男人又发现所有的爱都是假象，都是脑子里的化学反应，好像自己被骗了一样。”Lisa推着何均的脑袋，似乎认定了他也会这么想。
何均愤愤不平道：“要我说，这些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太自以为是了吧，跟玛莎比，一个人顶多就是个细胞而已，不听话的细胞就是癌症。”
“但现在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科学越是发达，真相越来越清晰，人就越容易走上反对自己的道路。你说呢，这种问题怎么解决？”Lisa的脸上显出一丝隐忧。
“这——太大逆不道了吧。就像氢气遇到氧气，就会变成水。”何均两只手握成两个球在空中乱舞乱比划，“那是上帝的规则，氢气会感到不公平吗，氢气连思考的权利都没有。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像你说的那些人，就该让他们哪凉快哪呆着去，既然他们那么纠结，不想要后代，那未来的世界就是属于我们和我们的孩子的。”
“嗯，玛莎不会像创造宇宙的神明那样冷酷，玛莎，或者一个小小的个人，大家都是智慧体，智慧和智慧之间应该彼此尊重。如果少数人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只要他们是无害的，玛莎也会像你说的那样，尊重他们，随他们去。如果还有人反对，觉得生儿育女是没有意义的，那他们就是不尊重玛莎，不尊重玛莎到现在为止所做的所有努力。”Lisa边说边思考，不经意间，臀部从何均腿上滑了下来。
这下何均得了自由，翻身来抱Lisa，“我知道，我知道，玛莎绝对是伟大了，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那我们还是聊一聊孩子取什么名字的问题吧。”
Lisa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何均的鼻子，很快就治住了他，“哎呀，我这是在给你打预防针呢，你们男人的思想，经常是自由散漫的，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女人和孩子都给忘了，所以你要听我把话说完。这个，站在宇宙的角度上看，我们有机智慧体，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为了让这个奇迹变得更多更强，玛莎想了很多办法。”何均又再次发起偷袭，Lisa索性让他得逞了，但她的言语仍在继续，“玛莎不可能亲自生养这么多聪明的孩子，她把智慧和能力传递给人类，还给我们创造了最好的成长环境，所有其他的动物植物都为人类让道，我们可以吃它们，驯养它们，把它们的尸体做成各种工具，但玛莎的愿望是，人类要肩负起多生育孩子的使命。”
“女娲！”何均脑中灵光一现，便急吼吼嚷道，“哈哈，我怎么早没想到，女娲捏黄土造人啊，Lisa，你听过女娲没？”
Lisa回道：“听说过，各个民族关于自己起源的传说，很多都跟神明有关，怎么啦？”
“我大中华文明果然博大精深，老早就把起源问题解决了，而且还非常正确。你说古代人怎么会这么聪明，还是，你们眷社哪位前辈，喝醉了酒，说漏了嘴？”何均一脸笑呵呵的。
Lisa被他感染，也是喜盈盈地笑，“都用不着我们眷社的人拿着大喇叭，到处去跟人家说。人呐，对未知的事情，总是要找出个理由，哪怕编个故事安慰一下自己也好，故事多了，总会碰上一个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何均继续自由发挥道：“我们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生得最多，贡献最大，所以玛莎，哦不，是女娲娘娘，才把实话告诉我们了。”
“喔，你们中华文明确实曾经是世界最强，不过我们欧洲民族的脑子似乎更擅长逻辑思维。”Lisa手指点点自己的头，展现出关怀的微笑。
“是是是，那我们的孩子岂不是强强联合，绝世无双。”何均正开心地把玩着她的长发，将其围在下巴上，便有了一嘴络腮胡子。
Lisa双手捧起何均的脸，“你这么高兴，看来你是喜欢孩子的。”
“当然咯，像我这种没志气干不了大事的人，还不得多利用利用玛莎给的恩泽，生一堆孩子，只要能生出几个天才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何均渐渐沉吟了下来，“Lisa，我可能太激动了，说话不着边际，但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忧。我自己现在都还没站稳脚跟，孩子的扶养怎么办，你，我也不知道你明天会去哪里——这样吧，如果你没时间带孩子的话，就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好好照顾他的。”
Lisa揉搓着自己的肚子，“这你不用担心，生孩子带孩子，这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你们男人不适合干这个，男人应该去流血流汗，去发明创造，去征服天地。可能我这也是老思想了，不过玛莎就是这么设计人类的，你睁开眼看看我们的身体，事实就很清楚了。”
“那，我能做点什么呢，为了孩子。”何均有些躺不住了，迅速坐起身子，“Lisa，我能向你借点钱吗？我想开家小公司。”
Lisa答道：“要借多少？少了我可不借。”
何均眼神笃定，“具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会很快向你提交商业计划书的。还有，我想向你借个人。”
“是谁，薛?吗？”
“呵呵，你怎么猜到的，我想能跟薛?这么聪明的朋友一起合作，这公司肯定是不会亏本的。”何均握了下拳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
“眷社里面，你还能认识几个人，也就是我那可怜的孙子了，自从他母亲走了之后，他一直都很忧郁，快带他干点事情去。”Lisa露出慈祥的目光。
“那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何均伸出五指。
Lisa与他击掌相应，“可以睡觉了吗？”
何均没有躺下，他使劲按压着自己的膝盖，半晌才忸怩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纽约，我——可以去看你吗？”
Lisa觉察到他的难过，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何均，我只能保证现在的我是爱你的，我对你的感情，可以用我想和你生孩子来证明。至于将来的事情，这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们必定是不会成为丈夫和妻子的。我还很讨厌离别时的那种感觉，所以我可能会突然离开，你要做好这个准备。”
何均的心在狂跳，在他亲耳听到Lisa真的要走的时候，他勉强维持住笑，“可是，我现在有点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Lisa安慰道：“我不是不可替代的，你试着再去找其他的女人，一样也会产生爱情。甚至你的那个沈嘉瑜，她离开你，现在可能已经后悔极了，眼泪都哭干了，你不会心疼吗？”
何均不以为然道：“她才不会呢，她可会享受生活了。不像你，多么有担当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魅力，我已经被你融化了。”
Lisa一阵开心，但马上又板起脸来，“那，如果我们陷在这感情里，我每天为你洗衣服做饭，等着你回来，慢慢我的魅力就消失了呀，你还会爱我吗？我宁愿让你永远记得爱我，也不想让你过得太舒服。”
何均故作愤愤，“哼，都说爱情是毒药，果然没错。”
Lisa一边让何均躺下，一边柔声道：“我不是一样也中毒了吗，你也很有魅力啊，你给我的感觉，嗯……怎么说呢，有点像中国的牙糖，我在街上吃过，粘粘的，很甜，但其实是挺硬的，买糖的大爷要用剪刀才能切下一块来。”
何均枕着枕头说道：“是麦芽糖吧，发芽的小麦做的，不叫牙糖，我小的时候，基本每家学校门口都有。”
Lisa闭上眼睛，随手关灯，“哦，那时候我看到那种白色的一条，我问：’大爷，你卖的是什么？’他就说：‘卖牙糖。’”
“我怎么会是麦芽糖，为什么不是棒棒糖，我不是很棒吗？”何均又在矫情。
Lisa断言道：“你就是麦芽糖，我不管，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小麦芽’。”
何均觉得太草率，“别呀，起名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瞎起哄，我们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
Lisa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玩呢。”
何均也受到影响，一样的打哈欠，于是不再说话。那个叫小麦芽的娃娃，自从刚刚有了名字，便在何均脑中鲜活起来。在Lisa肚子里，它现在可能正发着芽，玲珑剔透的，蠢蠢欲动。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眨眼间小娃娃破壳而出，她或者他，围着一条红绫，睁着大眼睛，嘴里“嗯嗯、啊啊”，手指着一个方向，不知想要什么。何均就此睡着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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