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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议室里，凌秋和徐小町面对面坐着，氛围轻松。
凌秋问：“来视觉这么久，有什么感想？”
徐小町答：“我觉得很好呀，同事们都像是家人一样，尤其是主编你，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凌秋手指紧了紧，恨不得把手里的咖啡泼在徐小町脸上。
凌秋又问：“你觉得，视觉有什么方面是值得改进的吗？”
徐小町一本正经答：“有有有，赞助商给的产品放在仓库太浪费，很多化妆品都快过期了，要不是我……”
凌秋蹭一下站起来，对着徐小町一顿暴击。
徐小町疯狂逃窜，“哎呀，主编别打我啊啊啊……”
凌秋撒气似的翻动手里的评估表，纸张哗啦啦响，然后一下子翻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上，“上个月你被人抓到上班途中翘班三次，有目击证人说，你是去产品库拿试用装了？”
徐小町供认不讳，“昂，您不是记我罚款了嘛。”
“那你罚的款呢？”
“呃，忘了……要不然我用试用装抵扣吧？”
“你给我滚出去！”凌秋指着门的方向，结束了这一场史上最短的评估，“把夏天给我叫进来。”
夏天进来，看见脸色阴沉的凌秋，脚步一顿。
心里默默道：以后再也不要让徐小町打头阵了，很危险。
“主编。”
“恩，坐。”凌秋手一托，示意夏天坐在对面。
和夏天的谈话时间也不算太长，总共不超过十五分钟，但显然比上一段谈话要平稳很多。
夏天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凌秋在说，而他只是简略回答，附和，或是沉默，嗓音浑厚，不骄不躁。
凌秋停下手中的笔，直视夏天的眼睛，“这些年你倒是沉着了很多，还记得你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吗，同事们都以为你是来收保护费的。”
记得，那时候人人看他不顺眼，避他如恶虎猛兽，明里暗里的闲言碎语多了去了，然而他并未放在心上。
别人的眼光，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这是谈话以来，夏天主动问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会选择他进入视觉？
那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在工作期间，撞见一名男模把女助理强行拖进试衣间，企图侵犯。
夏天二话不说，上去就对男模一通暴揍，差点把对方的手给拧断。
男模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开始背地里耍手段。
以至于，夏天被雪藏了好几年。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时你知道那个男模是邵氏集团的公子爷，你还会出手吗？”凌秋唇角带笑，眼里蕴着大智慧的芒光。
说起来，当初夏天能轻而易举的被一个行业雪藏，那一定是惹到了刺头。
那名男模，邵枫，后台强硬，说白了，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和资本家作对。
夏天却是没有半点犹豫，“会。”
那时的他，只会考虑惩奸除恶。
答案在凌秋的意料之中，她莞尔一笑，“夏天，我喜欢你坚守的原则，你做了其他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打人事件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以前的夏天脾气火爆，不管三七二十一，遇到不爽的事情就用拳头解决。
现在的夏天，经过打磨过后的脾性，收敛，沉稳，有分寸。
凌秋不再担心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因为她知道，夏天在成长，他会以更好的方式去解决。
————
“主编，晚上出去喝酒蹦迪吗？”现在坐在凌秋面前的，是容倩。
褪去和夏天谈话时的紧绷，凌秋完全放松，背脊软塌塌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架着扶手，一只手在转笔。
“老了，蹦不动。”
“蹦迪不分年龄，只分场合，五十岁往前的在迪厅蹦，五十岁往后的在广场蹦，你知道有句话叫作‘生命不在于静止，而在于运动’吗。”
凌秋睨她一眼，“怎么，最近的局又多起来了？”
“昂，结交人脉，互换资源，往往都是在这样的局里产生的，喝了一杯酒以后大家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有事都好商量。”容倩翘起了二郎腿，嫣然一笑，“还好，我这是乐在其中。”
要换成凌秋，可能就是请别人去喝茶了，还谈什么生意，谈人生理想好了。
凌秋跟着笑了，“能把工作变成是一种乐趣，就说明你离女强人的道路不远了。”
忽而，她想到了上回姚安茗的提议。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倘若自己真的决定去F市开荒，那么视觉怎么办，《Pluto》怎么办，谁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做下一任主编？
这些问题在脑海里萦绕。
此刻，看着容倩的一腔热血，她忽然觉得，要找到一个能做好本职工作的人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一个不光领导力强，还真正热爱这份工作的人。
容倩，或许可以。
“容倩，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容倩微怔，目光一滞，若有所思地望着凌秋。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如果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想，我是没有理由会拒绝的，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凌秋不自觉认可地点点头，又听她继续说道，“同样，我希望某一天主编遇到更好的机会时，也要抓住它，不要迟疑，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凌秋的思绪，在容倩带着几分祝福和期许的言辞里，慢慢沦陷。
————
唐艺彤休产假未归，程铎成为了最后一个接受评估的对象。
坐在凌秋对面的程铎，褪去了初入公司的生涩，黑边方框眼镜下的那双眸子，直直盯着凌秋，丝毫不怯场。
“小铎你进公司也有一年了吧。”凌秋手执钢笔，笔尖在光滑的木质桌面上敲了敲。
“算上实习期的话，是的。”
“你进步的速度比同期进来的同事要快很多，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面试场上，你连头都不敢抬。”凌秋的声线带着轻松的笑意。
程铎含蓄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第一场面试，我本来以为，主编你不会注意到我。”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表现得那么差，居然还能收到offer。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的伯乐，凌秋。
“不过……”程铎的话音拉长，话锋一转，“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程铎见到凌秋的时候，在进公司的更早之前。
凌秋略有诧异，“啊？那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你在Z大取景拍摄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一句话，把凌秋和程铎都带入了回忆。
三年前，凌秋为了给《Pluto》拍摄一期校园写真的主题，向母校借了几个景，但是在拍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模特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在运动场拍摄的时候，有好几个不安分的学生，用手机偷拍后传到了校园网上。
后来，一大群学生蜂拥而至，围堵了现场，不光导致拍摄暂停，还对女明星造成了安全威胁。
工作人员和校方都出动驱散，但是无果。
最后，是凌秋亲自出面交涉。
她对那些同学说，学校逸夫楼前面有设点，凭借本人的学生证进行信息登记，届时可以领取女明星的签名照，限量五百份。
然后，大家立马转移阵地，跑去排队登记了。
凌秋凭借机智的头脑成功化解了当时的混乱场面，当然，女明星额外多出来的工作量，也是由她来买单的。
回归现实。
“你也是那群围观群众的一员？”
程铎摇摇头，“我是帮你们工作组扛器材的。”
“哦。”凌秋想起来了，当时转战好几个场地，笨重的器材是很难搬运的，所以召了几个学生来当“临时工”。
“当时我就在想，主编能镇定自若地应付那种场面，解决别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这种能力，很让我钦佩。”
程铎眼里的芒光追随着凌秋，已有三年，从校园，到职场。
于程铎而言，凌秋的存在就像是狂风中屹立不倒的气质，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
有她在的地方，总叫人感到心安。
“所以你来视觉应聘，也是因为我？”凌秋不禁想自恋一下。
程铎却没有犹豫的郑重点头，“对。”
“我希望能跟上你的脚步，直到有一天，不再只是做你身后的影子。”他想，和凌秋并肩，抵抗狂风。
凌秋沉默了，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不过，被人当作标杆也好，至少把一个人才引入了正途，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你一直做得很好，很快就能比我做的更好。”
程铎粲然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有些犹豫，却开始开了口，“主编，我有件事想和你汇报一下，恩，也不是汇报，是私事。”
“今天的谈话就是朋友之间的，畅所欲言。”
“前段时间，有一家杂志公司私下约我谈过，想让我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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