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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倪?早就知道。
她在这里等着凌秋呢。
“愣着做什么？”倪?娇俏的面容上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欢迎我吗？好歹是熟人做你顶头，总比你重新摸底把握上司喜恶来得好吧。”
倪?喜什么？
俞铮？
总之，个人情感上，倪?是不会喜欢她凌秋的。
“不应该是你欢迎我吗？”凌秋笑盈盈踱步走到倪?面前，丝绒底的长靴跟踩在办公室光洁的地面上，清脆而果决。
她伸手拉过转椅，背脊挺直，端坐在倪?面前，眸子清澈而明亮，倒叫对方不敢逼视。
“好说，”倪?也不含糊，她低头拨弄电话，喊秘书叫人集合，“我这就带你看看新同事。”
凌秋暗暗松了口气，却听倪?语带锋芒地道，“我知道你还带了小跟班来，凌秋，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这里是新杂志社，我可养不起多余的闲人。”
说的是程铎。
“人往高处走，程铎是看重F市区的新发展。你留不住他，是你的损失。”她傲然转身，推门出去恰好见到程铎略显焦灼地站在门外。
“我刚听说……”他虽然戴着隐形，但食指还是扶了扶鼻梁上不存在的镜架，“总裁是倪?？”
“别怕，我跟你共进退。”
凌秋拍了拍程铎肩膀，心头霎时开朗：F市这局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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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成员们分列两排，气氛有些肃穆。
倪?开腔叫底下人自我介绍，凌秋略扫过一眼，果然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众女将倒是都气质各异。
正对她面前的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圆脸长卷发，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混搭，lo裙＋汉服，织金妆花长袄搭配传统的海崖纹的明制马面裙，上衣活泼娇俏，下裙端庄优雅，倒搭配得很是得体。
汉服女孩边上是个短发女郎，细长的脖颈上扣着一圈黑蕾丝质地的chocker，发色是极致出挑的深紫色。
烟熏眼影，露肩装，却因她硬朗而深刻的五官丝毫不显得性感，妥妥的帅气。
一冷一热倒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两人冷不防抬头同时看着凌秋。
凌秋轻咳了几声，程铎会意立刻站起来暖场，“我是程铎，在《pluto》的时候是采编组的，主要负责素材采集。”
圆脸姑娘的目光游移到程铎身上，低声赞了句，“坐办公室的呀？你外形条件这么好，我以为是挖过来做模特的呢。”
她眯眸的模样有七八分像姚安茗，凌秋一下记起来，“你是姚薇薇？”
姚薇薇也不客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子零食来分给凌秋，“是，姚安茗是我姑姑，我毕业回国就在这里安家了，现在做的是发行，以后多照顾啊，这个给你们吃。”
倪?还没开口阻止，身旁的短发女率先斜她一眼，姚薇薇有点委屈，“你不吃也别瞪我啊。”
凌秋轻笑，样子像，行事风格倒是不太像姚安茗。
短发女紧接着道，“言夏，负责摄影的。”
女摄影？
凌秋不由地高看短发女一眼，敢情这凌冽的气质是跑外场跑出来的。
她伸出手去，客套又公式化地跟言夏握了握，好家伙，手臂上还有肌肉，比徐小町的小嫩手有力量多了。
凌秋缓了缓，看向会议室中这些陌生的面孔，心中一时翻涌。
几年前，她也曾这样抱着极大的热情和希望来到《pluto》。
这一次的起点更高，应当珍惜。
倪?百无聊赖地等待凌秋发言，她是领导，本来就应该最后总结。
“我是凌秋，你们以后的主编。不过坦白讲，我们的路不会好走。国风的杂志市场还没打开呢，锦墨的销量成绩一直不好看，是个很可怕的信号。”
凌秋语惊四座，倪?一个激灵站起来，猛瞪了她一眼。
有这样的吗？
她新请来的主编，一上岗就唱衰她家杂志社。
“不好走就不走了？”言夏被凌秋的高调猛然刺中，神情间不由地流露出些许讥讽，“凌主编原来是做时装杂志的，可能不太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国风的东西本来就是渗透型的，有审美门槛，非要把小众做大，只会变味。”
凌秋言辞犀利，“不做大盈利，靠爱发电吗？”
“我们从锦墨初创就在，不就是靠爱发电吗？请问，凌主编你想花多久时间提高销量？”言夏从位子上站起身，双手交叠在胸，“给你半年够吗？”
倪?看着激动的言夏，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快意，再看凌秋似乎有些落于下风。
可下一秒，那个女人淡淡答道，“三个月。我没那么多时间。”
姚薇薇和程铎不由地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凌秋可能是被言夏逼得有点上头。
三个月就完成怎么可能？
就在这要紧的关头，倪?忽然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刀，“如果完不成呢？”
“我把主编的位置让出来，给原本要晋升的人。”凌秋的目光直刺言夏，对方居然也不闪不避。
正如她临走时推荐容倩做主编一样，锦墨杂志社的主编之位一直空悬，不可能没有备胎。
如今看来，言夏应该就是一号种子选手才对。
而凌秋莫名的空降，自然会引爆她的愤怒。
“不过呢，”凌秋话锋一转，“这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姚薇薇举起手来，一直围观神仙打架，她早就想发言了，“放心，放心，我和言夏肯定会好好辅助你的。”
“好说，三个月而已。”言夏似乎已经笃定凌秋无法完成任务。
初见的会议，就在凌秋和言夏冰冷的对峙中尴尬结束了。
有戏看了，倪?的心头暗暗略过一丝畅快。
为工作如此忙碌的凌秋，俞铮估计多半是联系不上了。
——————
Z市的俞铮比往常还要更忙碌一些。
工作得太过热情，葛见洲和童童难免地认定老大是在通过工作进行自虐。
好消解一些跟女朋友异地的相思之苦。
“我……请求今天早点下班。”童童小心翼翼地对俞铮申请调休。
后者头也不抬，“嗯，要约会早点去。”
童童大惊，“老大，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喷香水了，耳钉也换了，唇膏好像颜色也不一样了。”俞铮答得漫不经心，“看来不是应付相亲。”
那股香气，俞铮在凌秋身上闻过，据她说是新年大热的斩什么香来着。
“哇，老大，你品味变好了！这是我新入的斩男香。”童童简直对凌秋潜移默化的改造能力简直佩服。
“闻着不错，名字不吉利。”
俞铮忽然幽怨，斩不斩男他不知道，至少凌秋是俘获了他的心，却又无情地离开了。
没错，是无情地！
童童察觉到俞铮陡然变化的情绪，仿佛是被母亲留在家里没奶吃的孩子，又仿佛是丈夫去修筑长城的孟姜女。
总之，孤独、凄凉还有点孩子气。
而俞铮的至暗时刻，其实是他结束工作，回到家以后。
凌秋不在了，她还有些东西没收拾走，但在这个空间里，已经没有她的气味了。
无论是香水、化妆品、沐浴露、洗发水，还是她身上原本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全部都消失了。
原来习惯是这样的可怕。
初见时让他极度不自在的味道们，如今都成为他魂牵梦萦的思念。
俞铮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想给凌秋打个电话，手机却正进来一通来电。
正是凌秋！
他有些激动地接起来，对面却只是淡淡地，“下班了？”
俞铮只好答，“嗯，你呢？”
“在酒店了。”凌秋瘫在沙发上，尽量让自己语调显得云淡风轻些，“那……没事我挂了？”
问句，显然是期待他先说点什么。
俞铮努力措辞，颇为真诚开口，“我——”
只说了一个字，手机自动关机了。
俞铮：……
女朋友不在，他连手机什么时候低电量都没察觉了。
异地恋，诸事不顺。
俞铮挠头，凌秋走的第一天，想她。
靠！居然挂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凌秋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手机埋进沙发缝隙里永不超生。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把手机挖了出来，再打过去，关机了。
看来只是没电了。
凌秋叹息，俞铮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
一夜无好眠。
次日清晨，凌秋顶着两个黑眼圈面对程铎的质疑。
“怎么不可能完成？”
她抬眼，越过电脑屏幕，看着面前略显焦灼的程铎，“我又没说完成多少，就是只提零点几的销量，也是提高啊。”
程铎回味过来，惊呼道，“你作弊啊。”
他说罢，又赶紧捂上嘴，小声地嘀咕了句，“还以为你一时想不开呢。”
凌秋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你放心，你再不好好干活，我走之前绝对会把你一波带走。”
程铎：……
凌秋估计昨晚没睡好，脾气很炸裂。
他丝毫不怀疑凌秋说到做到，于是赶紧端正态度，“来之前锦墨所有的资料我已经梳理过一遍，明天我们去国风展应该没问题。”
“我可没说跟你去。”凌秋认真看向程铎，“你去跟言夏，看看她那边需要什么。顺便出去帮我把姚薇薇叫进来。”
程铎有些失望，“你要跟她去？”
“先换身行头。”
凌秋将电脑屏幕扭转过来给程铎看，上面正有一套凌秋挑好的新战衣。
是锦墨独立设计的新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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