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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过得飞快，眼看他离开的日子眼看到了倒计时。
凌秋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他黏在一起，以至于晚上舍不得睡觉，第二天不得不厚涂一倍粉底来遮盖眼底下的青黛色。
姚薇薇脸上的八卦溢于言表，只得贡献出自己几倍的加浓咖啡给凌秋。
程铎表现得分外乖巧，仿佛他的暗恋已经胎死腹中，与人无尤。
状态最差的其实是倪?，她已经连着几日难忍暴怒，也分不清究竟是被凌秋和俞铮的狗粮惹怒，还是进来工作进展上有诸多不顺。
这日，开会后，倪?接了个电话，阴冷的气场压得全员不敢说话。
凌秋正掩面想偷偷打会儿瞌睡，倪?没来由的大怒，生生把手机砸到了地上，屏幕顿时粉碎，十足的劲道让触底的机身又弹回来，飞到了凌秋怀里。
凌秋一个激灵往后缩，惊恐地抬头瞪着倪?，“炸、炸弹？”
周围一片笑声，程铎推了推凌秋提醒了声，“别睡了，快醒醒。”
凌秋哪里还睡得着，只是少见倪?如此失态盛怒，一时有些无措。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你们先出去吧。”
无论为着什么，都总要保全总编的面子才好。
言夏耸耸肩，只是拉着姚薇薇等人迅速出去，但后者却并不肯当真离去，只是堆在门口听墙。
待会议室清空后，倪?背影依然僵直，挺立在窗前一言不发。
“倪?，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清了？”凌秋坐在原位，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难道俞铮对她的刺激当真如此之大，究竟要断舍离几次才够？
倪?满面忧思，一听她这话，却不禁笑出声，“不是这事，你误会了。”
凌秋松了口气，转而当真紧张起来。
“锦墨……出什么情况了？”
能让倪?如此反应的，必然是大事。
倪?咬了咬下唇，“你今晚陪我去见见杨总。”
杨麟，是负责浮韵出版的出版商，同时也包揽下了H市大半的出版业，是个颇有几分势力的中年土豪。
锦墨之前的出版都跟他有合作关系，每年的产量波动并不大，像浮韵这样的新增刊物的确是需要额外签约的，但一般来说只要定了合同，都能好好产出且执行。
浮韵的第一期属于试行本，提前跟杨麟的出版社签了试行合约、第一期的数据不错，因而倪?马不停蹄地要签正式的合约。
而杨麟却毫无理由地犹豫了。
“浮韵第二期的出版有问题？”凌秋对工作上的难题极其敏感。
倪?点头，眉宇微蹙，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杨麟做事一向干脆，也言而有信，忽然反口多半是遭外力弹压了，那么在H市能跟锦墨齐头的杂志社还能有谁呢？
果然，到了晚饭时分，倪?领着凌秋同去跟杨麟谈判。
地点选在城区中最为高档的日料店，环境清幽雅致，最适合长谈风雅之事，以及如何为风雅之事付单的买卖。
凌秋走在倪?前面，正准备拉开包间的木门，却发现隔壁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探头去半开的门前看了看，杨麟早就坐在里面开席了，而在他对面端坐的人，竟然是乔颂。
倪?几步跟上，张口想问却被凌秋拉住了。
她看清眼前的情况，怒得气血上涌，“果然是乔颂在搞鬼！”
“那你觉得杨麟是什么意思呢？”
凌秋猜想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今晚杨麟没拒绝赴宴，其中似乎还有另一番安排。
两人在门口站得久了，煞是显眼。
隔间内的乔颂忽然起身朝这边看来，凌秋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
“是凌主编啊，别站着了，进来吧。”他面上带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欢快地招呼两人。
看来是鸿门宴。
凌秋和倪?两人对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入座。
杨麟老持稳重，只对进门的倪?微微点头以示热情，他见人齐了，率先开口道，“这事是这样，乔颂托我把你们一起叫出来一趟，之前国风展，闹得不太好看……”
那件事威力甚深，新来的凌秋一战成名，而本来名声就不太好的乔颂简直沦为业界笑柄。
连带着《七颂》也被人群嘲。
尤其是女人，她们始终是纸质杂志的有力消费者，开罪她们，就等于自砸饭碗。
是以‘浮韵’第一期的成绩稍稍能看，而七颂上个月的销量却显得比较艰难了。
杨麟轻咳几声，“始终是一个圈子的，做事不用太绝。倪?，这你母亲应该教过你吧，今天趁人都在，你们道个歉，在找人写波通稿洗洗，这事儿就算完了。”
凌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要她们道歉？
那天在现场，可是倪?被乔颂毫无道理地嘲弄，最后被她逼得主动道歉逃跑的！
“杨叔叔是个公道人，那天的事说到底不就是一两句说差了吗？到底也不是我的错，大概是凌主编太敏感了吧，这对我造成的名誉损失，不可估计呀。”乔颂面上很是得意。
“如果我不道歉呢？”凌秋冷笑几声，“杨总是打算不给锦墨和浮韵继续出版了？杨总好大的面子！”
杨麟没想到凌秋问得如此直接，“也不是这样说……我跟乔颂的父亲是世交，如果你们执意要他背着这个骂名，那我只怕很难继续跟你们合作浮韵的出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凌秋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恨不得把满桌的吃食都掀翻在乔颂跟那老匹夫的身上。
倪?却摁住了她躁动的手。
她昂头，霎时目光清明，“那天的事，我的确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杨叔叔，趁着你也在，我应该把话说开了……”
“那天我就不应该让凌秋为我出头，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乔颂对我的形体指手画脚了。”
倪?将杯盏重重压在桌上，绛红色的液体喷溅到雪白的桌面上，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早在他嘴贱的第一次，我就该教他做人！”
“我妈妈同意我放手去做杂志，总不会是为了让我给无赖低头的吧？”
倪?掷地有声，一字一句仿佛打在乔颂的脸上。
杨麟面色如土，“年轻人别为了一时意气……”
“我倒是我要提醒杨总不要为了一时面子，浮韵系列你可以不跟我们签约，但是锦墨的主刊的出版合同，我们是白纸黑字写明的。”
凌秋冷然出声，一把将杨麟的发威给打断了，“你想替人出头，也要先问问你们公司的法务吃不吃得住！”
谁都知道倪?的后台是倪琴女士，她家的法务团不是好惹的，哪个单独拎出来都都杨麟喝一壶的。
乔颂气得发疯，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
倪?看也不看她，只身拉着凌秋离场，两人不停地走着，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直到了外面，凌秋才觉得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你真不怕他搞些花样来耽误锦墨？浮韵换了出版商如果出版不了呢？”她静静问道，本以为倪?会低头服软。
“怕。”
倪?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甜，“但如果我道歉，不就等于打脸你说的话吗？”
她认可凌秋的观点，至少她们做的杂志，不应该加重女性的形体焦虑，这与她的初心有所违背。
“那接下来就得给浮韵在找个出版商了。”
凌秋长叹一口气，希望程铎那边找流量小生来出别册的进度能跟上，看在小鲜肉的份上，应该会有新的出版商窜头跟她们合作。
跟倪?道别后，凌秋终于到家。
她如同经历一场战争，浑身酸痛无力，肚子还空空，开门就直接靠在俞铮肩头。
还有三日，他就要回Z市了。
俞铮哄小孩般抱着她，“累了？”
凌秋长叹一口气，暂时将工作的事抛下，肆无忌惮在他的臂膀间撒娇打滚，“愿世间没有贱／人。”
俞铮忍俊不禁，依他的经验看来，很难。
生活很匆忙，工作很多，好在他们还拥有彼此。
——————
很快到了俞铮要走的当日，凌秋请了一天假，亲自从他去机场。
从家门口出发起，她便很是依依惜别，三步一回头，五步一亲亲，简直两人恋爱里的高糖时刻。
俞铮从她口袋里偷拿出来钥匙，“不能让你开车了，免得你老是分心看我。”
凌秋埋头在他怀里，猛嗅几口男人身上的味道，“这几天也开够了……”
不够，实际上怎么够呢。
他不来还好，一来简直把凌秋身上的恋爱细胞又重新唤起，只怕剩下的异地日子更难捱了。
俞铮启动车辆，徐徐上路，正开到半途，车子陡然缓慢，随即不动了。
凌秋从座椅上一下跳起来，警觉道，“怎么了？”
这车是倪?最近给她配的，她还没开几次，怎么就出毛病了。
她正兀自郁闷，忽见得路边的两个交警过来巡查，高呼着，“这里不能停车。”
凌秋连忙下车来解释，“我车坏啦，正想法子修呢。”
背后的车辆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惹得凌秋十分不快，她侧头去找俞铮，却发现男人从驾驶位上消失了？
奇怪，人呢？
凌秋在车后隐约看到俞铮的身影，却不知他在倒腾些什么。
她慢慢绕后，心口突突地跳动着。
女人，对浪漫的惊喜，总有察觉的天赋。
耳边刮噪的喇叭声忽然音调一转，变成了悠扬的音乐，身旁的交警摘下了工帽，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礼炮。
在漫天金闪闪的碎屑中，凌秋见到俞铮单膝跪地，手上举着礼盒里有一枚正发光的钻戒。
是……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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