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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彤诧异，擦去眼泪，视觉恢复清晰。她看了看秦妍，她也呆住了：秦妍满脸迷茫，僵着一动不动，似乎灵魂离开了肉体。
吴彤不敢轻易叫唤秦妍。她的双腿因为颤抖还未恢复走路的能力，她只得用发抖的双臂支撑着地板，缓缓向后挪动身体，尽量与秦妍拉开距离。她一边挪移身体，一边暗暗祈求尽快恢复体力。她的眼睛紧盯着秦妍，时刻担心秦妍扑过来。幸好，秦妍呆呆坐着，似乎掉了魂，一动不动。
琴声放缓，节奏平稳。海平如镜，一轮皎洁如银的圆月悬挂上空正中。秦妍泛舟海上，无限惬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秦妍抱着吴彤坐在小舟上，思绪放飞于宇宙：能与身边的人共享这美好时刻，今生无憾啊！
呼！一股巨大的海风拂乱了秦妍的思绪。秦妍向前望，前方远处隐约呈现一道细长的形似白练的闪光银带，逆着海水流向而来，由远向近缓慢推来。银带激荡出闪闪银波，闪烁不定地刺激着秦妍的双眼。
“秦妍，暴风浪就要来了，你的小船只能容一个人，你把你的朋友扔下海吧！不然，你们都活不了。”
秦妍大惊，目光所到之处，果然看到那银带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越来越近，浪花则越溅越高，潮水的轰鸣声充斥耳膜。
小舟激烈振荡。秦妍感觉身体摇摇摆摆，慌忙伸手抓住小舟上一根木柱。她另一只手抱住吴彤。小舟激烈晃动，两个人身体的重量推压得她握住木柱的手钻心般痛，估计已经磨破皮肤了。快翻船了！前后左右都不着岸！怎么办？
“笨蛋！赶快推她下海！不然，你也会淹死的！”
秦妍一阵慌乱，抱住吴彤的手略略放松，小舟猛然一摇。“啊！”吴彤惊叫，身体倒下，在小舟上一滚。小舟失去平衡，一侧进水。吴彤的半边身子掉进海里。
“救命！”吴彤死死抓住小舟。她这一举动，使小舟严重失衡。
“秦妍，赶快踩她的手，让她掉进海里！快沉了！”
“不要！秦妍，救我！”吴彤死死抓住，脸蛋神情痛苦，一双美丽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妍，泪水汪汪。
就快沉了！自己快要葬身大海了！滔天恐惧拽住了秦妍的心。她才17岁，青春朝气，许许多多美好的事情还未体验过，她不想这么快就死。她缓缓抬起脚。
“对啊！快踩！”
秦妍一脚踩下去。
“啊！”吴彤痛得叫起来，一只手松开了，身体向下沉了一些，大部分已泡浸在海水里。冰冷的海水，就像魔鬼一样渐渐吸走她身体的生命气息。她根据海水下那部分身体已失去了知觉，成了累赘。
“再踩她另一只手！快！”
秦妍抬起脚，准备再跺下去。这一跺，吴彤的手必然松开，必定掉进海里。她一掉进去，自己就有生还的希望，想到这里，秦妍的脚开始向下。
“不要！秦妍，求求你！”吴彤哀求。
秦妍的脚僵住，她低头看吴彤。
月光下，吴彤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彤彤……”秦妍轻念吴彤的名字，欲言又止。她的脚放下来了。
吴彤欣慰地一笑：“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秦妍呐喊一声，一拔，好像拔萝卜一样将吴彤拔出海面，重新扯回到小舟上。两个女生躺在小舟上，气喘吁吁。
“混蛋！你这样会把自己的命也搭上的！”
“不，不，我不管，我决不丢下彤彤！”秦妍坚定地回应。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决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你错了！人虽然有自私丑恶的一面，但也有伟大善良的一面！古往今来，不少人为了所爱的人、为了人间正义，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秦妍站了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是的！你这是错的！人活着，不但要为自己，也要为别人！”
“嘿嘿！你是不是爱上那妞了？”
秦妍脸一红，语塞，无言以对。
“嘿嘿，刚才你不就想对那妞做那事吗？想做就做吧，为什么半途而废？”
“我，我不可以那样做。她，她是我的好姊妹。”
“哼！什么好姊妹！你不是一直想干那事吗？”
秦妍气急：“我没有！是你用妖术控制我、强迫我！”
“混账！我只是帮助你更清楚地了解你自己的内心需要！至于你选择干什么，我根本不能干涉！人本质上就是禽兽！只不过人类作茧自缚，搞出什么法律、道德、社会准则一类的东西来作贱自己、压抑自己。如果没有了那些混账的东西，人活得不是更痛快吗？”
秦妍震惊：“你，你到底是谁？”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声音交谈。
“你不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
那声音爆发狂笑，然后，冷冷地说：“我就是最真实的你，我藏在你内心深处，一直被你用虚伪的东西软禁着。你若不释放我，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你永远都不会快乐！”
“不！我不认识你！你是坏蛋！你教人做坏事！”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你曾经甚至现在一直渴望做的吗？你不想生存下去？你不想得到那妞的身体？”
“我……”秦妍又语塞了。事实上，她有过这些念头。随即，她心头大震：“你，你是心魔？”
海面平伏下来。刚才的惊涛骇浪似乎从未发生。皎洁的圆月银光更炽。秦妍觉得筋疲力尽，脚一软，瘫坐在小舟木板上。
那声音又响起，似乎带着一丝遗憾：“哎，也许你现在还太单纯，等你社会阅历多了，你就会变得成熟，就会明白听从我的话才是快乐之本。”
琴声似有似无，断断续续。周围的景色开始淡化。秦妍和吴彤互相搀扶。当她们站起来的时候，一切幻境彻底消失了。琴房里，灯光暗淡且柔和。两个女生就站在钢琴前。钢琴盖已经盖好，一张字条放在上面。
秦妍拿起字条，字条上写着：秦妍，吴彤，我琴魔从心里佩服你们。你们的友谊比我们天皇族的墙壁更坚固，你们在急难面前还顾念对方。尤其是秦妍，你本有同性恋情结，对吴彤有着性方面的欲望，我尝试通过催眠解除社会准则的限制、释放你的欲望，但在善恶关头，你因为爱选择了善，你没有随自己的欲望而为。以前，我一直深信人与禽兽无异，你给我看到了人类的善良和美好。天皇神认为人还是有善良的一面，所以不愿意我们随意杀人，看到你们，我总算信服天皇神的看法。今晚之事，望保密！从今以后，天皇族再不干扰你们的生活。落款是：琴魔。
天皇族？天皇神？秦妍和吴彤如堕五里雾中。良久，秦妍从思绪中走出来，不经意间发现吴彤的左手有个鞋印，那印伤及肌肤，沁出丝丝鲜血。原来在催眠幻境中，自己真的踩了吴彤一脚。
吴彤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如一尊玉雕。
秦妍想起自己刚才对吴彤的一系列性侵犯行为，竟不敢叫醒吴彤，也静静地站着，默默陪伴着吴彤。
空气如凝固了一般，一切都静止了。
半晌，吴彤抬起头，喃喃自语：“天皇族？天皇神？再不干扰我们的生活？”这天皇族是什么来头？天皇神又是什么？还未浮出水面，还未看清面目，他们就要销声匿迹了？好奇、遗憾又有些安慰，吴彤的心情道不清说不明。一切诡异的事情从此终结了？如梦一般，还未看清梦境，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那个恐怖的心魔还会出现吗？
心魔？其实人类自己的内心深处不就住着一个心魔吗？它时刻寻找机会，激动人类犯罪、挑战法律和道德。它比外面的魔鬼、邪灵和污鬼更可怕。如《圣经》记载，人类始祖亚当夏娃在魔鬼的诱惑下偷食了禁果，罪就入了人类的心，从那时起，人类就有了罪性，那罪性可以说是心魔，一出生就有犯罪的倾向，只不过社会准则和国家法律强制着人类，使人类的言行受到一定的约束。其实，若抛开了社会准则，割断束缚人类本性的道德和法律绳索，人类的所作所为恐怕连禽兽都不如。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在人类社会、人类历史上，多少人为了金钱、地位、权力、美色，不惜杀害自己的血肉至亲？说白了，有时人真的禽兽不如。
“彤彤。”秦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慢慢地，慢慢地，吴彤转过脸来，对着秦妍。
秦妍的心快跳出体外，她低下头，躲避吴彤的目光。
“秦妍，谢谢你！”
啊！秦妍抬起头，吴彤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睛透出盈盈泪光，使人心驰神荡。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一直都是好姊妹。刚才，你在危急时刻宁可冒着生命危险都不愿意抛弃我，我能认识你这样的好姊妹，三生有幸。”说着，吴彤一扑，抱住了秦妍。秦妍的身体柔软温暖，散发着淡淡芬芳，吴彤心中凄然：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又是我的闺蜜，我不能任由她错下去。我得帮助她纠正性取向。
秦妍茫然，双臂机械化抬起，抱住吴彤。
“好了，我们该回宿舍了。出来这么久，说不定她们担心着呢！”
两人把字条撕得粉碎，手挽手离开琴房。
这时，天色大白，远方的天空金黄一片，颇有佛光普照的味道。吴彤来到七楼大阳台上，扶着栏杆眺望。一个人影在金色的云朵上飘浮。上次在宿舍她就看到类似景象，难道又出现幻觉？她定睛远望，没错，是有一个人影飘浮在金云之上。那人影似脚触金黄色浮云，又似高飘在其上。他缓缓坐下，成打坐姿态，然后双手合十，似老僧打坐。他的身后金光豪放，他的周围却是柔和的霞光。然后，金光逐渐强烈，最后，竟渐渐幻发出一尊佛像，似是如来佛祖的金像。人影双手结印，佛像金光耀眼，刺得吴彤双眼发痛。吴彤用手指斜斜遮挡眼睛，拽了一下秦妍：“秦妍，你看那边！”
秦妍眼望远方。
“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在天空上打坐。”
秦妍扑哧一笑：“是的，那朵云很美。”
“不是云呀，是……”话说到一半，吴彤愣住了，远方有一朵金光闪闪的云，云状似佛像，就占据在刚才人影所在的位置，人影就消失了。
幻觉？两次都是幻觉？吴彤揉了揉眼睛，感觉不可思议。她的视力一向很好，怎么会两度产生相同的幻觉？
起床铃声响了，广播室里播出老掉牙的歌曲，吴彤伸了伸懒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是的，新的作业、新的功课又来了。”
吴彤莞尔一笑：“熬吧，熬过了三年，考一间好大学。”
“嗯，回课室吧！”
转过身，两个女生带着青春朝气的微笑，缓缓走向楼梯。她们前脚离开，远方的佛状金云就散去，一个清晰的人影悬浮半空，周围的云彩都消散了，只有独孤的人影悬浮着。人影打坐结印，如来佛祖的金像缩小、缩小，金光淡化、淡化，最后，所有金光似被空气稀释，成了淡淡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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