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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如何不知道,叶予虽不与他说起侯爷的身体情况,可他那样一个耳聪目明的人,见叶予每晚到昧旦之时,房间里还有说话声和捣药声时,他就知道,那是叶予在替她爹配药。
侯府有侯爷在,才撑着侯府屹立不倒,侯爷身体不适的情况,是不能走漏风声的,除了太子知晓,就是叶予知道,再一个就是苏落每晚都趴叶予窗户,才知道的。
如今侯爷手握兵权,又加上功高震主,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老臣老将,被皇帝‘杯酒释兵权’了,几个拥护宗室子弟立储东宫的大臣,也已经被架空了权力,侯爷终究是侯爷,皇帝再想动他,也得三思而后行。
所以侯爷身体不适,切不可让圣上知道,若是圣上知道了,必然以侯爷修养身体为由,架空了侯爷的兵权。
苏落声音极淡,“侯爷身体不适,是你要将叶予送往齐梁和亲的理由吗?叶予若是和亲了,你就能如愿以偿保住太子之位么?”
侯爷身体不适,自然不能亲自领兵打仗,这是叶予夜色下自言自语时,被苏落无意间听到的,即便不能带兵打仗,哪怕日后没了叶家兵权,也不能以叶予和亲,来保住太子之位。
东宫里,能听见外面风雨声,落叶树枝掉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寝宫里只有苏落微带寒意的声音,还有太子斟酌的语气。
“小予,那外面趴窗户的人,是谁?”许义躺着,望着楠木漆红的、镂空花纹的桌案边上的叶予,还在侍弄药粉,她则时不时指导一下。
“府里的夫人们!”叶予一心配药粉,马上就端了手上的捣药罐,捧给许义看,“你看这个药粉,和原先的止血藤配在一起,是否有希望?”
“止血藤是外用的,内服效果不行,你再换换,用边上那个尖圆的叶子的植株!”许义支着头,侧卧着看,又问道,“我不是问今天的外面趴着,我是问平日里,是谁呀?”
叶予听着声音阴阳怪气,若是以前,她必然会同她一道玩笑,只是眼下,她忙着制药,手上的医书都翻不过来,却也正经道,“那自然也是那些夫人们!”
许义急了,“我自然不是问你那些无事可做的夫人们,窗户外面还趴着一个,是谁?”叶予瞧了一眼,自顾自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每晚忙完了都出去,我知道是见苏落。”
叶予也没想到,这些夫人们竟每晚都派了人来趴她的窗户。
“孩子,你洗洗睡吧!少来八卦我的事情!”
许义拉过被子,自言自语,“行吧!你也早些睡,这样熬下去,你怎么吃得消?”
东宫里,太子道,“我不愿意叶予和亲齐梁,那虎狼之地,我如何放心得下?”
“你无需不放心,不管去不去和亲,她都不会嫁入齐梁,太子不必那样操心!”苏落言语冷漠。
太子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醋意,苏落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打小与苏落相识,一身本领,几乎有一半是从苏落这处学来的,他从小就把叶予当亲妹妹看待,从没想过多余的事情。
太子却没想到,叶予是他的亲妹妹,而他竟是从侯府抱去宫里的嫡长子,却做了宫里的太子。
良久,太子才道,“叶予,是我嫡亲的妹妹……一样,”
苏落眼里眸光深邃三分,神色却未变,要等太子继续说完。
太子继续道,“你能这样护着她,自然是最好的,和亲齐梁之事,尚且在密谈中,皇后娘娘病重,无法议事。所以到如今,和亲之事,还只是皇帝在试探我的口气。”
“叶予带了大夫回了京城,可除了你这样的,能夜缒而入的人,最近这段日子里,叶予她们这样的官眷已经无法入宫来。听闻明日里,可入宫来,如若母后病愈,此事或许能有周旋。”
皇后娘娘病卧在床,一切事物都由贵妃娘娘着手,统领后宫,她几回拖着病弱的身子,问了几回皇帝,关于和亲之事,可皇帝都顾左而言他,总是避而不答。
夜黑风高之时,叶予离了房间,迎面就碰上了林子里突然出来的苏落。
叶予蹭在苏落衣襟边上,鼻尖传来丝丝缕缕的温热,伴随着淡淡的风雨味道。
叶予轻轻侧开头,要迈步退开一些,顺口声音沙哑道,“那边有人。”
苏落宽厚修长的手,往叶予腰间一扣,她来不及反应,一手支走苏落衣襟上,仰头间,额发轻飘,细微地触到了苏落鼻翼间,只听得苏落低声问她,“夜间着凉了?”
叶予摇摇头,再微低着,“时局纷乱,朝廷尚未平息易储之事,想必齐梁又开始据兵在西境,许多权臣,尤其是能带兵打仗的,都已经陆陆续续被调入各地的纷争的战事地方了,若不然,就是被释兵权。”
她抬了眼眸,眸光里水汽氤氲,声音里依旧带着些许沙哑,多了几分柔意,“苏落,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会不会也要走?”说话时,声音几乎细到如流水潺潺,还带着些许醉意。
叶予瞬时搂了下滑的叶予,看着她脸颊边,又开始不自觉地泛红,苏落声音低沉还温然,“你喝酒了?”
眸色里将叶予已经全然融化了,微微蹙眉,顺手将叶予又往上捞了捞,将叶予的力气,几乎全拢到了自己身上,“还喝了不少?”
叶予嘴角勾了一抹淡笑,仔细端详着苏落的轮廓,若有若无的几缕光影,漏在他修长的剑眉间,宛若清风明月般美好。
她看了良久,才松开了支在苏落身上的手,一时保持着一个动作,手酸。
她下意识地环上苏落,“苏落,你怎么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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