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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师兄看见蝶衣这副样子，还真是有几分怪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从自己的袖兜里掏出了手绢，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剑锋。
“外面是有周曦的人吗？”
江慕辰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柔声问道。
蝶衣轻轻皱了皱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师兄的眼睛。师傅在天有灵，看见你我这样定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是你跟周曦说了宸妃的事情？”
“是。”蝶衣把剑收入了剑鞘之中，一脸沉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二人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峙，只不过上次在江南城的山庄之中，处境完全不同。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并且周曦和苏婉柔算是仇人，对于深爱着苏婉柔的他来说，自己的身份也一定让他甚是为难。
“放置宸妃尸首的密室。师兄绝对想不到是谁建造的。”
蝶衣轻笑，努力做出的笑容却是丝毫不达眼底，看上去甚是别扭。
“嗯？”他轻轻的挑了挑眉，让自己去忽视掉蝶衣身上的血渍，几番眼巡视下来，确认了她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口，都是别人的血液溅到她衣服上，心下也略微有些放了心。
“先皇。”
先皇？江慕辰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光亮，所以说，其实先皇是知晓一切的人。他知道宸妃为何而死，却是无法替她沉冤得雪，只是将她的尸首暗暗藏在这皇宫之中。
所以周曦年幼的时候，在江南城并未受到什么伤害，都是因为有先皇在暗地里庇佑了。
“凤仪宫里发生的有些事情，师兄想必也不知道吧。苏家是杀害了宸妃的仇人。”
蝶衣的视线微微的打量了一下这密道，地上被衣服所覆盖的女子是?淑妃，看她已经平坦了的小腹，孩子应该是早产了，地上一滩血水也应该是她的了。
自己的师兄竟然未歇斯底里的前来问罪，所以苏婉柔是逃了。
“所以呢？周曦要取苏婉柔的性命？”江慕辰心下便是冒出了几分警惕的看着蝶衣，“你要为他除掉苏婉柔吗？”
蝶衣的心里没由来的一疼，被自己的师兄用这般质疑的眼神看着还真是令人心伤。
同门师兄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跟着师傅相依为命，后面一个从医一个从武，也算是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却是因为苏婉柔都齐齐聚集在了宫中，还要面对现在这种两难的对峙。
对于江慕辰来说，一面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血亲的师妹，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对蝶衣而言何尝也不是极其难以抉择，一面是周曦的命令，一面是师兄。
要割舍哪一方，都是带着血肉剥离一般的疼痛。
怨不得天地怨不得神灵，只能怨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我要除掉她何其简单。”
蝶衣轻笑，她看见江慕辰的眉头在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略微舒展了几分。
是啊，苏婉柔又不会武功，而蝶衣常年伴随在苏婉柔的左右，要除掉苏婉柔，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蝶衣却是一直都没有动手，按照周曦都已经带人逼宫了的性子，定是不会因为一个蝶衣就放过苏家的。
一切看来，只能是蝶衣选择了违背周曦的意指。
“放她走了你会出事吗？外面有叶年朔的人，你能保证抽身而退？”
看着自己的师妹为了一个根本心里没有她的男子效命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面临着出去兵刃相搏的场景，江慕辰再一次为她感到不值。
“若是不能抽身而退，蝶衣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叶年朔的羽翼丰满，可是周曦却是有耶律的支撑。他区区一个朝臣，敌得过一个国家的支援？”
“耶律？”
江慕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年来和亲的耶律竟然是跟周曦之间有所关联。那耶律成娶走了周亦姝，还送来两位公主和亲，如此大的割舍，竟然就是为了谋取周煜的信任？
“嗯。今日周曦带来的不仅仅是他多年以来在江南城培养的兵马，还有耶律的人马。”
“耶律凭什么要帮助周曦？”
蝶衣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兄你常年混于江湖，这点事情蝶衣以为你是清楚的。当年耶律成是谋反了耶律本来的王，才得到耶律的江山。
而当时的耶律恰好就是跟周曦相识，为故交。周曦为其谋划，作为军事才助他拿下了耶律。
事到如今局势转变，变成周曦要夺宫，你觉得这等恩情，耶律王是报答，还是不报答？
将一个百事疑心的君王换成一个和自己多年以来都是至交的君王，不是更有利于自己国家对外的发展吗？”
江慕辰不语，面前这个平静的叙说一切的蝶衣根本就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师妹了，全然没有了那股子天真之气。
“那你留下来之后，周曦夺得了江山，你要如何？他若是得不到。你又如何是好？”
“他不会得不到。”
蝶衣忽然开口，满眼都写满了坚定，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男子的脸，她信任他。
他多年以来暗地里蛰伏，就是为了这一天，哪怕是天地巨变，她也要站着看他走上君王之位。
“蝶衣，他心里只有柳暮烟。”
说罢，江慕辰对着蝶衣伸出了手：“跟师兄走。”
蝶衣看着他白净的手，再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鲜血染红变得污秽不堪的手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我说要你抛下苏婉柔，跟我追随与周曦，师兄你乐意吗？”
江慕辰心下一怔，沉着眸子便是收回了伸出的手，紧紧握拳。
“皇陵那边估计这会儿周曦的兵马也到了，叶年朔逃不过，周煜也逃不过。”
蝶衣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对着江慕辰笑了笑，对着他拱手，深深拘礼。
她今日断然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了，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她都需要在这皇宫里等待着周曦的到来。
外面叶年朔的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她待会还需要带兵去皇陵复命。
“为了报答师兄你当初不揭发我，蝶衣今日就护送你们逃走。
周曦不会追杀你，是他当初给我的承诺。他知道你的立场只是对着苏婉柔，而不是对着大周忠心耿耿，放心，他不是周煜那么疑心重的人。
至于苏婉柔……这仇他可是免不了。我就当苏婉柔已经死在了这里。把?淑妃易容成苏婉柔，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吧？
你们出了这皇宫之后，你我就再也不相识，世间也再无苏婉柔这个人。
大周宫中发生的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还请师兄就当做一场戏。
你们日后的路如何，蝶衣都无法顾及。是死是活……一切都只能由着天命。
蝶衣之后的路，师兄也切莫惦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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