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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闭着眼，没说话。
连续两日滴水未进，又刚刚经历了早产。她还吊着一口气没落下，全都是那些太医的功劳。
“那个孩子，是谁带走了？”
赵琏又问，声音中多了几分质问之色。
“你是在命令本宫？”
太后终于开了金口：“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看到有人。至少，我这没有生人来。”
“那小杂1种被人抱走，你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到？”
赵琏狰狞着脸：“还是说，这是你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局？！”
这话让太后惊讶了。
不过很快，她又轻笑起来。
“赵琏啊赵琏，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如此自负没长进！”
太后似乎陷入了回忆里：“当年你四皇兄多出色！生得粉雕玉琢惹人怜爱，三岁能文四岁能武，教导他的几名翰林院学士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我是把他搂在心坎里疼啊！
可惜，他最终却倾轧在皇室倾轧中……你说，那么好的孩子，老天爷怎么就让他早早就没了呢？”
“那不是你这位好淑妃、好母妃害的吗？”
赵琏嗤笑：“如果四皇兄不那么出色，如果他平庸近乎无人注意，他至少可以多活一些年头。
你内心其实也是清楚的吧？
只是你为了抢夺父皇的宠爱，这才不惜以牺牲四皇兄为代价。为的，不就是那个近乎绝情的宠爱吗？”
“你胡说！”
一直淡定的太后动了怒：“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你的四皇兄，明明是你害死的！是你害的他，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三皇子派人去请的人明明是你。可你却贪生怕死，把你的四皇兄推了出去。你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笑话！你只记得你的四皇儿，我生了病人不舒服，你怎么不关心？”
赵琏也气得口不择言：“是，当初我确实是装病。
我只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十六皇子而已。我的前面，还有十六个兄长。
若是不出意外，我的一生，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被确定——小时候混吃混喝锦衣玉食长大，成家后分出去做个闲散王爷，生一堆孩子，当皇室开枝散叶的蛀虫。
大家都不看好我，包括我的母妃你，也包括我自己。
所以，我从小学会的，就是怎么偷奸耍滑，躲过那些皇子的排挤和各种陷害。
我的好母妃，你可曾知道，你的皇儿多少次浑身伤痕累累，独自躺在榻上哀嚎痛哭流涕？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才学会在人前完美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是！我是装病。
所以，四皇兄替我去赴了鸿门宴。
可那是他蠢！
他赵成渊是什么人？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又是大赵朝的太子。连这样的人，他都毫不设防的前去赴宴，对人家掏心掏肺。
他不死，即便活到今天，也是一个废人！
一个废人，你知道吗？！啊~~”
“你是在为你自己的算计找借口！”
太后一针见血的指出。
“废人又如何？他至少还活着，活着！可怜吾儿，就真的中了你的算计……”
“我算计他什么了，我算计他哪里了？我又没让他去赴宴，我甚至还劝他提防赵成渊……算了！”
赵琏突然住了口：“反正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永远就只有你的四皇儿，根本没有我赵琏。
他活着的时候如此，他死后，依然如此！
否则，在赵成渊登基后，他又如何会扶你做了皇太妃，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全然把你那个依旧被人追杀的儿子抛在脑后。
这世界上，最无情无义的人——是你！”
“我最无情无义？你害死你同父同母的亲兄长，我依然容许你活着，就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还妄想什么？！”
太后冷酷的话语，让赵琏脸色煞白。
“你就因为那莫须有的罪名，就连你我的母子情都不顾？”
他是真的难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可在她的心目中，他依然比不上他的四皇兄。
比不上那个死人！
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可太后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坠入深渊。
“我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害死四皇儿的凶手。任凭你怎么狡辩，我都不会信你！”
“好好好……”
赵琏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么说来，从一开始，就是朕自作多情还顾念着你我的母子情。是朕的错……”
错在他身在帝王家，还祈盼那不该有的母子亲情！
错在他识人不清，事情都明摆在他眼前，他还是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是他错了……
他惨笑一声，上前几步：“告诉我，那野种是谁的？”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太后的嘴角勾出一抹凄凉的笑容：“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你在外面南征北讨，逼得狗急跳墙时，母妃在后1庭之中的日子，该是何等艰难？
母妃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能怎么办？
那孽种虽然不该来到这世界上，母妃也不止一次想落了他，可他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的那张脸，长得可真像他……”
“告诉我，是不是赵成渊的种？”
赵琏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太后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其实很多时候，没有答案反倒是最好的答案。
赵琏默默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你告诉朕，朕该怎么称呼那个孽种？小皇弟？还是该叫他五皇侄？呵……
我和他爹是兄弟，我和他娘是亲母子，乱了乱了彻底乱辈了。
荒唐，荒唐！
无耻，无耻至极！”
赵琏暴怒，拂袖而去。
太后望着那道迅速远去的背影，随着冰冷的铁门逐渐合拢，也将外面的光，彻底阻隔在了殿外。
她再忍不住痛哭失声，任由绝望和悔恨彻底将她掩埋。
“是那个畜生强迫了我啊！皇儿，对不起，是母妃不好害你蒙羞。以后，你就带着对母妃愤恨，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做一个流传千古好帝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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