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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秦鹄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林子龙真正的考验在哪。
直等他二人都投来目光，林子龙才淡淡笑道：“这第一道坎，便是我那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
两人立马反应过来，便是那两门神了。
三品的镖师，的确是放眼天下也难寻了。
毕竟能达到这个境界，一般更倾向于自己当家做主，而不是受制于人。
见他二人似明白，林子龙继续道：“我有意为难，若是惧我，必然是忍气吞声，被他们看低也客客气气。我生平最看不起这怯弱之人，贤侄悍然动手，正对了我的胃口。”
“当然，贤侄若败给了他们，或陷入僵持，那也是进不来的。”
总而言之，这第一关就是考秦鹄的胆识和本领，秦鹄算是完美通过了。
“那第二道坎呢？”二把刀好奇问道。
林子龙笑着摇头道：“当然，光有勇还不够。行走江湖，需要胆识和手段，但也必须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为一口气斗的头破血流，那不叫勇武，那是莽汉。”
“我同贤侄言语交锋，他话中带刺不假，可明面上始终保持着客气，这就是知进退的表现，也甚得我意。”
这一会要勇，一会要退，当真是矛盾无比。
可好在二把刀也不是真的愚笨之辈，立马就明白了林子龙的深意。
他自己，不也曾为现实低头，又因内心真正向往的正道而重拾血性？
只是相比秦鹄，他走了许多弯路，真正正视自己内心的时候，已经是而立之年，不如秦鹄一开始就有那么坚定的信念。
“林前辈，那第三道坎又是什么？”二把刀越发有兴趣，说话也可客气了不少。
林子龙抚须长笑道：“第三道坎，便与你们的来意有关了！”
“来意？”二把刀不解，默不作声的秦鹄却已经有所明悟。
秦鹄苦笑道：“林前辈还真是个妙人啊。”
林子龙：“哈哈哈，谬赞，谬赞，只是越活越胆小罢了。”
“哎呀，你们怎么又打起谜语了。快快说与我听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把刀急得抓耳挠腮，林子龙却不答反问起来：“这位小友，你知道行走江湖，什么人最不能结交么？”
二把刀想了想，这才道：“伪君子、真小人……哦，还有作恶多端之辈！”
“非也。”林子龙缓缓摇头，在二把刀的迷惑中道：“行走江湖，最不能结交的，便是对你毫无图谋的人！”
“这是为何？”二把刀不由看了眼秦鹄，不悦道：“无所图谋，光明磊落，不正是我等之表率么？遇到这等好汉，我铁某人恨不得按着拜了把子，就如我这秦老弟一样，如何结交不得？”
林子龙也笑着看向秦鹄，绕有深意道：“贤侄，你与你这大哥结拜，就当真毫无所图么？”
“这……”秦鹄一时语塞。
他刚认识二把刀的时候，就打着套话搜集线索的念头。
虽说他和二把刀情投意合也是真，可要说毫无所图，秦鹄确实于心有愧。
“老弟，你……”见秦鹄苦笑，二把刀讶异不已。
彼时林子龙却叹道：“有所图，不代表虚情假意。不可为此徒生猜忌。”
二把刀愣了一下，旋即道：“我自然不会因此猜忌秦老弟，只是有些不解，我哪有什么值得秦老弟图谋的。”
秦鹄无奈道：“铁大哥莫忘了，不是你出手，我当初哪里能把郑武逼到绝境？”
“呃。”二把刀恍然，旋即又道：“那这么说来，我对秦老弟也该是有所图谋的。不然，我这会儿怕还在安庆府混浑浑噩噩，过着背离本心的日子……”
他二人相视一眼，便纷纷大笑起来，心里有些疙瘩也彻底消失了，厅里的气氛逐渐轻松。
林子龙点头道：“人与人，本就有着说不清的利益关系。便是父与子，父要养儿防老，儿也常要受父辈荫蔽……”
说到这父与子，林子龙长叹了一口，神情有些哀怨。
估计是想起了林如玉这个不成器的玩意。
彼时二八刀又问：“那无图谋便可交，没有图谋的人，怎么反倒结交不得了？”
林子龙还没回答，秦鹄便说：“铁大哥，你说世间最难还的是什么债？”
“风流债？”二把刀想也没想。
秦鹄扶额，无奈道：“是人情债！”
“是极！”林子龙笑着接道：“这道理，我开了十几年镖局后才弄明白，贤侄如此年纪就掌握至理，果然天资非凡。”
他夸了一番秦鹄，这才解释道：“若一个毫无图谋的人与你相识，短时固然痛快，可你永远不知道，他开口要你帮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且这种忙，你可以帮无数次，但只要你拒绝一次，这本该传为美谈的关系，就会生出无法弥补的裂痕！”
“可若是一个一开始就有明确目的的人来找结交就不同了。即有所求，那我便能要酬劳，事了各不相欠，干净利落，还能少了许多麻烦牵扯，也不怕拒绝后于心不安，还要被人说薄情寡义。”
一番话下来，听得秦鹄微微点头二把刀却是眉头越皱越深。
“这岂不是把交情当生意！？”想到激动处，二把刀拍桌而起。
林子龙却不动怒，淡淡说：“交情本就是生意，要计较得失。一分关系若想长久，就必须得有一个做小人。你所向往的那种知己之交，不是没有，可那必是有着相同的目的或利益牵连。”
“若一个人与你毫无利益牵扯，又对你无所图谋。试问当你欠他人情时，该如何去还？”
“你要知道，自古君子最难交啊！”
话到后头，林子龙已经是语重心长。
二把刀听过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大抵明白了林子龙和秦鹄的意思。
除了真正的小人，谁能完全将那情分不放在眼中。一旦你欠下人情，却又无力相助的时候，必然要忍受愧疚折磨。
到那时，还不如把交情当生意来得轻松。
“受教了，但……我还是难以苟同。”二把刀抱了抱拳，坐回了椅子上。
虽可以理解，但林子龙的主张，和他所向往的至交好友全然不同。
林子龙也不在意，只看向秦鹄，问：“那你呢？”
秦鹄毫不犹豫道：“前辈说得句句在理，但恕晚辈无知，接纳不了其中真谛，所以……我与铁大哥一样，难以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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