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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鹄骑着刚买的快马疾驰在小道上，直奔落马镇而去。
他牙关紧咬，刘三金的话还似在脑海中回荡。
“就在你那日从我这走后不久，去落马镇办差的官差发现，整个落马镇已经被付之一炬！”
“不仅如此，据说落马镇的百姓，也全部被杀。凶手是先杀人，再放火，据办案的官差说，现场惨不忍睹，清点尸体后发现，被烧焦的人和在册的落马镇百姓没有出入，证明整个落马镇的人……无一幸免。”
屠镇！
就在自己离开落马镇后不久，整整一镇之人，全部死于非命！
秦鹄双眼通红，胸腔中的怒火都似要喷涌出来。
若非他去落马镇找上官静，后面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落马镇的人也不会遭害。
虽然此非他本意，但的确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最后福州锦衣卫的案子还不了了之。
现在不光是那些惨死的锦衣卫，落马镇又多了上百户冤魂，他如何能不怒？
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愤怒的……
“呼。”
马儿喷吐着热气，几乎要累倒。
秦鹄看着前面已经被烧成废墟的落马镇，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当日，去落马镇的只有三波人。
他和林如玉。
鼎剑阁一伙。
厉鹰带的锦衣卫。
当时那带头师兄本有屠镇之意，但最后被他引走，仅靠留下的那两人肯定没本事干这活。
而且，不多时后厉鹰就带人赶来了，那两人一死一伤。
那个时候，落马镇应该还是安然无恙。
那这人间惨案……
“厉鹰！！！”
狂啸直震云霄。
秦鹄握住了刀柄，额头青筋乍起。
“为了所谓大局，便可视人命如草芥么？”
他低喃着，像是问不在面前的厉鹰，又像是自问。
本来，对鼎剑阁的事，他已经妥协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替鼎剑阁隐瞒罪证，厉鹰会做到这一步！
而且，这绝对是厉鹰自己的意思。
因为消息传到京都再传回来，根本没那么快。
或许，任啸天会认同厉鹰的做法。
皇帝甚至会赞扬厉鹰的果断狠辣。
可秦鹄心里，此刻只有无尽的愤恨狂怒。
若这便是锦衣卫，这便是所谓的为国为民……
“这刀……不要也罢！”
直刀扬起，落入了一片残垣断壁中。
“驾！”
策马狂奔，不时停在一片野地前。
一座座刚堆起不久的坟头触目惊心。
由于尸体被烧得无法辨认，这些坟堆也没法立上墓碑，连谁是谁也不晓得。
昨日好像还在镇中就着晚霞歇凉闲谈的那些面孔，就这么永眠于此，成了孤魂野鬼。
秦鹄深吸一口气，在每座坟前都拜了一拜，等最后直起身时，天已经见亮。
“二百一十七……”
两百多人，就这么满怀怨愤而死。
秦鹄甚至能想象到他们刀斧加身时的那种绝望。
“这个仇……”秦鹄咬咬牙，后面的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报仇，就意味着要杀了厉鹰。
从此他被锦衣卫列为叛徒，追杀到天涯海角永无宁日。
怎么想，这都是笔不合算的买卖。
可一腔怒火，一腔正气，哪能用利弊计较长短。
“我会让你们安息的。”
最终，秦鹄留下了一句无人听见的承诺，翻身上马直奔福州县城……
……
……
“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应当就能见到成效。”
福州县县衙。
由于王慎死于入京途中，港口案未了结，也没有委任新的县令，这里就被锦衣卫暂用。
一夜没有合眼的厉鹰坐在大堂高座上，听到戴胜的话头也不抬道：“光福州一地还不够，你拿上我的令牌亲自跑一趟，让周边各州府的锦衣卫都动起来，十日之内，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戴胜皱眉道：“我若走，你的安危何人保证？”
“莫要小瞧我，我怎么说也是二品。”
“二品？”戴胜毫不留情道：“会来杀你的人，少说也是一品。”
“……”
厉鹰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稍显不耐道：“那就让别人去办吧，务必抓紧，我们时间不多了。”
“是。”
戴胜退下。
可没过多久，正当厉鹰要稍作休息的时候，戴胜又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厉鹰皱眉问。
“秦鹄来了。”
厉鹰：“……”
县衙外。
匆匆赶来的厉鹰看到大门口面无表情的秦鹄，表现得气恼不已。
“秦鹄，你疯了！？”
说完，他又左右望了几眼。
好在天刚亮不久，县衙附近也没人经过。
但谁也无法保证，此刻暗中不会有人窥探。
而在门口值守的锦衣卫，也已经被戴胜叫走了。
秦鹄的身份不光是对外，连在锦衣卫内部也是秘密。
“进来！”见秦鹄一言不发，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厉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忙把他叫进来后，亲自合上了大门。
正要回头质问秦鹄来意，一股警兆便油然而生。
厉鹰出于本能弯下了腰，便觉得一道劲风在头顶冲过，而后身前的木门直接炸开一个大坑。
“秦鹄！你疯了！？”厉鹰一个翻身躲到一边，怒斥后一手按刀，这时他又发现秦鹄腰间的配刀不见，顿时皱眉道：“你的刀呢！？”
秦鹄没有回答，甩了甩手指眼神阴郁，低沉道：“我问你……落马镇的事，是怎么回事。”
“落马镇？”厉鹰呼吸一凝，呆愣了一瞬后，又莫名松懈下来。
他平淡道：“你便是为了这等小事，就对同泽动手？方才若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炸开的，就得是我的脑袋！”
“小事？”秦鹄眼中的血丝越发渗人，低沉的语气能听出明显压抑的怒火：“二百一十七条人命，在你眼中……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厉鹰理所当然道：“在国家大事面前，莫说区区一镇，便是一城！该舍的时候，也绝不能犹豫。秦鹄，身为锦衣卫，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秦鹄怒声打断，深吸一口气，周身真气激荡。
“秦鹄，你可想过你跟我动手的后果？”厉鹰再度按刀，眼神也凌厉起来。
秦鹄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十几年前，我能把你按在地上揍。你现在不过当个鸟特使，我同样能把你按着揍！”
“你不是一直不服我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如今我旧伤未愈……但对付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绰绰有余！”
话落，凝于指尖的真气猛然爆发，直奔厉鹰要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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