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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已经被王府的主人挥退，只剩他自己等着苏曜的到来。
雨水刚过，午后的阳光没有丝毫燥意，空气也分外清新。
中年男子走出凉亭，坐到最下面的台阶，取出一根长笛举到唇边，面前是一片刚刚抽出新芽的园林。
修长的手指在长笛上抚动。
曲子荡漾在王府后院里。
没有汹涌。
没有昂扬。
只有平平淡淡，就像溪水。
苏曜走下马车，看着男子的背影和身上明黄色的衮服，沉默了许久。
当初两人见面时，他说对方是世家子。
果然。
这位在背后筹谋一切的主上，不仅是世家子，还是当世最大的世家子，他是当朝陛下的嫡长子，是在朝堂里呼声最高、拥护最多的魏王殿下。
他叫李修?住
苏曜看过记载，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更知道陛下在其中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修则修身，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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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
布衣老人走上前，躬身一礼：“回主上，人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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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一愣。
上次两人会面他在旁边听着，这次……
他深深地瞥了一眼苏曜，没有反驳，双手作揖行礼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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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苏曜看着他的脸。
和上次相比，这张脸同样普通，却没有了那种儒雅的书卷气，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威势，令人心生臣服，用朝堂里的官话来说，这便是帝王之相。
但苏曜迟迟没有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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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是在考虑，该称呼您主上，还是魏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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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说道：“前者为仆，后者为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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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沉默一会儿，行礼道：“苏曜，见过魏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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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他特意查了查苏曜的过往，对苏曜的感官不错，此时更是觉得有趣。
他一向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有天赋还有心性，前者代表着成长会很快，后者代表着不会在成长的路上迷失，就像他最欣赏的，便是令定山河认主的李棠溪。
他伸出右手，示意苏曜坐到自己对面。
桌上摆着一张棋盘。
苏曜不擅棋艺，却能看懂棋盘上的局势，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落败只是几步的事情。
就像棋盘两边的双方。
苏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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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知道他指的偷剑一事。
“如果我失败了呢？”
“不良人和父皇开出的奖赏很高，魏王府也很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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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听懂了。
拿到定山河便是他的投名状。
成功了自然可以站到李修?椎纳肀摺
反之，便是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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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说道：“胜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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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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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怔道：“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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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微怔，呢喃道：“竟然是闫秉。”
闫秉求学白鹿洞书院，是曾经的礼部尚书，也是李修?椎目?上壬??还?诤芏嗄昵埃?捎谧卟矸较颍??墓僦氨桓铮?艘脖淮蛉胩炖危?痪煤蠹幢晃收丁
死人竟然复活了？
苏曜深呼吸一口气，懒得去深究当年的情况，认真问道：“如果我杀死何问，殿下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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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在豪商榜首，相府在朱雀门前，青山在长安城外，谢仙师也还在世。”
正因如此。
只要何问没有故意挑事，不管门派或者世家，放在明面上的势力中，就没有人敢杀死何问，虽说魏王府隐藏极深，却也不敢去测试谢周的术数。
苏曜深知这点。
倘若何问死了，他自然也会陪葬。
甚至会被李修?浊鬃运偷角嗌浇畔隆
“殿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闫先生想让你杀死何问，自然也是想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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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没有任何的迟疑：“我也想他死。”
李修?椎溃骸昂芎谩！
听到这话，苏曜有些诧异。
“殿下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
苏曜皱了皱眉，更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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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想到朝中大臣间的斗争更多，敌对也更多，有利益间的不得已，也有陛下的故意挑动。
这便是制衡。
但殿下为何要拿他制衡自己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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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曜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当初你提了三个条件，第一条便是苏氏族人不会受到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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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加重了魏王府三个字。
既是保证，也是威胁。
这同样是制衡。
苏曜面色如常，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不良人监牢里走出的那些囚徒，不一样要活在监禁里？
苏曜抱拳一礼：“多谢殿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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